我陷入了沉思,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就寝时间。她们伺候我洗漱躺下后便离开了房间。我则在沉思中进入梦乡。第二天听说德家庄已开始计算这次的损失额。我到被烧毁的仓库那里去查看时又碰到了五、六次不大友好的目光。看来如果不赶快抓住主犯,那我们能还能“全身而退”就真会变成未知数了。
这时,我突然被请去大堂,原来,万生园的人来了。“啊!何庄主,几日不见呀!按照您信中的吩咐,我家主人帮您找的人手都到齐了。”万生堂的主薄正在和何庄主寒暄时,我们走进了大堂。
“哼!原来秦家堡也派人来了……是来认罪画押的吗?”
“不,我们是想帮德家庄找出那个丧心病狂的真凶,也为我们秦家堡洗脱冤名。”谢主薄不紧不慢地回答到。
“难道何庄主是怀疑我们?只可惜这个玩笑开得太不明智了吧!我们万生园出事的当晚根本就没有人在德家庄。”
“哎呀,别紧张嘛,我们可什么都么说啊!您何必这么快就往自己身上揽嘛!”我话中带刺的上前说道“只是我们现在已查明这衣物和簪子并非秦家堡所出,也有证据证明这案子和万生园有那么些关联……既然东西在这里,那自然便有用这东西的人了。”
万庄主坐在堂前的客座上,那主簿却一下子“蹦”起来“哈!这位姑娘很爱说笑,此事与我万生园何干?再说,又有谁能证明这火是我们万生园放的呢!”
“阁下好像很是着急呢……既然阁下想要证据,那小女子就拿出证据来。万庄主,这十二名家丁都是您亲自领来的,刚才没有人靠近过他们对吗?”
“没错!那又怎样?”一直保持沉默的万庄主开了口。
我微微笑起来。突然一只花狗从门口跑进来,它大声吠着扑向一个家丁,那家丁四处逃窜,却无济于事。
“这……这是什么意思!”那主蒲对我怒目相视。“这句话该问问你的这位好家丁了。那天晚上是他偷偷摸摸进了德家庄放火烧了仓库,慌忙中踩中了这条狗的尾巴。你说我们这条小花狗能放过他吗?”
“你……”
“如果还要证据的话我就再给你一个。那件衣裳!当然,不是他们肇事者穿着吧,恐怕是穿在您万庄主身上了!也难怪您额头上汗珠连连呢!”
“那么请您解开外衫来证明您的清白吧!”一个陌生的声音,我疑惑的看向门口。
“你……”万生园的主簿“目眦欲裂”地看我。
“啊!不好意思,由于怕你事后否认,销毁证据,只好让知县大人屈尊在门外了。”谢主薄有些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你们这是串通好的,想要……想要陷害我们……”那主簿额上溢出了豆大的汗粒,说话也有些发颤。
“哈,您说我们诬陷么?”谢主簿“好象是有人记反了吧!事到如今还不认罪吗!”
“来人!就地用刑,看他认不忍!”那知县粗着嗓子大喊。
“慢!……好……我认罪!……但我很想知道,这位姑娘是怎样知晓我的人踩着了狗尾巴?”万庄主向我和善的笑笑。
“小时候,曾有朋友和我过说过如果踩中了猫或狗的尾巴,会使它们腹泄,而且永远仇视你。”
“那你又是怎样知道,我会带着他,并会自己穿着……这件衣衫!”万庄主解开外衫,的确是“那件衣裳”。
“因为纵火的人是他,所以您你领他来,能够让他在第一时间了解情况,想出对策,所以,即使何庄主的信中没有标明身高和体型,你也一定会带他来的。至于衣服嘛……我听说万庄主是一个很仁德的领导者,那自然不会让任何一个与此事无关的人替你们背黑锅。那件衣服其实可以毁掉的,没有毁掉的原因其一大概是因为可以利用它进一步栽赃给秦家堡;其二,这件事既不光彩也非常危险,多一个知道就多一份失败的可能,所以烧掉不太可取,其它方法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些什么,万庄主您只怕也已猜到知县大人一定会‘拜访’您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穿在身上自然最保险。还有,您的身高、体型与他们不一样,既使想找那件衣服,按常理说也不会找到您身上来的……”身边的人基本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唉……好,请不要抓他们,我会跟你们走。这位姑娘,不知我能否在临走之前和你单独谈一谈?”他看上去像一个失去了拐杖的老人,虽然无助,却依然沉稳、自若。和我谈?为什么……我有些困惑,但还是答应了他。
大约十分钟后,我和他已在大堂后花园的石桌旁坐下了。他大致问了问我的情况,包括姓名、祖籍、家世什么的。反正我在这里是“无牵无挂”的,又不怕什么人来找我报仇,我便将当初回答秦夫人的那一套话又复述了一遍。
“陈姑娘原是苏州府人,又出身于书香门第,自也通晓世理。现今看来,姑娘在经商甚至军理方面也都有一定的修为。那难道你就不怕我挟持你逃离后再将你杀害吗?”他用那双锐利却不失和蔼的眼睛看着我。
“怕当然是有一点的……但我相信万庄主不会做出这种事。”
“不用给我戴高帽啊,呵呵!你凭什么坚信我不会这样做呢?”
“因为刚才陈苑指出您的种种作为后您并没有矢口否认,而且在走出大堂后门时您还不忘告诉他们不要抓那个纵火的家丁和主薄,因为主犯是您。这些事情都可反映你是一个敢做敢当的人。尽管纵火烧了仓库这件事的确不太光彩,但我依然敬重您,且信任您。”
“唉……信任……陈姑娘,你能对一个敌手始终保持着尊敬和友好的态度,实为少见。万某也敬你是一位女中豪杰,在一个过来人的角度上和你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
“好!晚辈洗耳恭听,万庄主请讲!”
“江湖不是久留之地,不管是秦家堡也好,德家庄甚至就连我这万生园都一样。这其中的暗泓、陷阱实在是太多太多,一不小心便会有比死亡更可忙的事物等待你,那将是永久的毁灭……这其中的事情是太复杂也太深奥,既便你步步为营,四周也一样是十面埋伏、杀气重重啊!”他颇有些黯然地说,但我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其实,我一直感觉这件案子实是解决得太“顺利”了一点,“顺利”地让我竟有些害怕……
“万庄主,你是不是有什么冤情之类的?”我盯着他。
“唉……不存在冤情不冤情的。这件事是我做的这是事实……一切都是命吧!命该如此……”
“为什么要竭力回避呢!万庄主,您一直是那么自信的一个人,这种怨天尤人的话是绝对不应该出自你之口的。”
“你这个小姑娘不仅伶牙利龄,也是难得的聪明,只是有些时候太聪明会吃亏的。我不想再与你多说些什么了。”他用袖子象征性地擦了下耳朵又向一旁抚去,我明白他是说“隔墙有耳”“我是一个立刻就要从江湖乃至世间消失的人,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好了,时间也够多了,难不成万庄主还有什么‘如意算盘’吗?”棕衣男子突然从树后闪现出来,尖声怪气地说。
“好!”万庄主站起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我说:“还有最后一句,能败在你手上我万恒固值了。”
我只呆呆地站在桌旁,想着他刚才说过的话。
“姑娘!案子解决了,何庄主请你过去呢!”阿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让我吃了一惊。
用餐时,何庄主说了一大堆恭维、赞美的话,那棕衣男子及其它的家丁又上来赔不是,想起刚才万庄主的话,再看看他们虚伪而装作的笑脸,顿时觉得无数芒刺在背……
何庄主还想让我们留宿一夜,但被我以“回去向夫人报平安”等理由婉拒了。尽管秦家堡一样四处有着玄机和神秘,但毕竟比这里强上一些……一路上基本无语,只是我老觉得梨儿心事重重的,偶尔问她也不怎么答话,但有时候看着我似乎又有些吞吐、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终于在骨头快散架的时候回到了秦家堡。秦夫人没有立即见我,而是让我回房休息,把他们几个传了过去。我倒在床上,只感觉心现在还卡在嗓子口,如果这个案子是秦夫人的测试,那我算是过关了吧……
第二天去向秦夫人汇报了事件的整个过程,听完后她堆出那灿似桃李的笑容,又是感谢、称赞,又是客套,吩咐侍女再给我送去些新书、新衣服和胭脂水粉,弄得我先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又忙着道谢、推辞,简直比我在德家庄分析案情时还累。
好不容易回到了琅韵楼,我总算是舒了口气。
回到秦家堡不知不觉已过了半个月,坐在书房里,静静扫视着一房书架上摆放的书,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阿琦,那位方谈默方公子不是说他经常在这里读书习武吗?他最近怎么没来?”
“方公子啊!方公子听说是去正公子府上了。”
“正公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公子?他么都是些什么人,秦堡主的门客吗?”
“噢,不!不是!”阿琦很认真地眨着眼睛“秦家堡里一共是有三位公子,他们都是朝廷几个大官员的独子,因为父辈和老爷交情不错,老爷、夫人便也同意他们在堡里学习、生活,并帮助处理一些事情。”
“三位公子?都常来吗?”
“来的最勤的是方公子,比较少的是正公子。”
“还有一位呢?”
“还有一位是广公子,嘻嘻!”阿琦笑着偷看梨儿。我发现梨儿的脸红了一下,回眸瞪了眼阿琦。
原来这三个人都是官家子弟,这样做不仅父辈可以拉拢关系,亦可以培养他们各方面的能力,在政治财经等多方面打下基础,又结交了朋友,为今后拓宽道路,真是一举多得。
之后的几天,我几乎一直在书房中度过。日子也过得平淡、安闲,大约一周后,方倓默忽然来了。
“陈姑娘,你现在可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啦!我这一路走过来就已听见很多人在谈论你的事。”方倓默带着笑脸走进书房,春光满面。
“啊!是方公子!”我站起来“方公子今天一定有什么喜事吧!这么开心。”
“是喜事!为你引荐一个人,是我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前些日子他大病初愈不能出来,近几天已完全恢复了,我便把他拉了过来。他与你志趣相投得很呢!”他的眼里依旧闪着兴奋的光。
正和他说着,听见门口阿琦和梨儿请安的声音“正公子!”
正公子?就是三个人中的另一位吧。想着,那人已经走了进来。
不知该怎样去形容他,长得相当英俊,从脸蛋看起来有些“文秀”,肤色比起方谈默较为白暂,眼睛很大,也许因为病愈不久而有一些虚弱。但让我最为诧异的是那双眼睛——那眼中闪出的勃勃英气似乎与他整个人有些不符,特别是那眼神中显出的机敏、睿智、自负甚至还有一点轻佻和邪气,但却使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
“啊!陈苑姑娘,在下正航夙,久仰姑娘大名。”
“……啊”我怔了半来才回过神来“不……陈苑不过是因为秦夫人错爱而已,那件事也是碰着了运气……”我有些语无伦次地回答到。
“陈姑娘太谦虚了。”他略勾起嘴角,轻笑着。
真是的,一碰他怎么就有点乱了呢?是因为他身上的神秘感太强了,还是因为他那略显邪气的笑容?
我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请他们去茶厅坐下。
闲聊中,方谈默和他说起了三国鼎立时的故事,我越听越觉得有点不对劲,什么“既生瑜何生亮”之类的,但因为我不大了解那时的历史也不太敢确定。后来我们又聊起了日常饮食之类的问题,真是好笑,两个大男人居然在这里聊美食聊得起劲……突然,一句话票飘进我耳朵里“唉,曾听你说过的那个什么‘豆浆油条’我也不知何时能尝一尝。”
油条!?油条怎么会是唐代的?我在现代很爱吃油条,还在无聊时查过它的历史资料,一个唐朝人是不会知道油条的,更别提还清楚油条配豆浆了!
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是唐朝人!难道,和我一样?穿越同人?!
不行,给确定一下,不能贸然出手,万一不是就糟了。
于是我定了定神,装作随意地说:“你们这两个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尽在这里谈论这些,我还以为你们会谈论些‘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的美女之类的呢!”
我轻描淡写地说完后便觉得有一道光像利箭般射过来,我扫了他一眼,那道光中夹杂着狐疑、兴奋、询问和不可思议般的吃惊。再说几句,他还是稳稳地,只感觉那道光变得越来越紧。怎么还不说啊?我有些着急,再看他已恢复原想爱你谈笑自若的摸样,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我有些火大起来。
哼!你吊着我,我就吊着你!你不动我也不动,看谁先熬不住!
“陈姑娘,可否请你带我去美景阁外栏边欣赏一下风景?”在我低头品茶时,正航夙略为急促地开了口。“有什么事吗?正公子。”我和他站在美景阁的环楼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