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弟,还没走呢?我这里还有票。看你们着急的样,我成本价卖给你吧。看看,你去哪个方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票贩子又出现在刘杰琏跟前。
“去,去,去,心里烦着呢。”有了父亲在身前,加之买不到车票的烦恼,刘杰琏就想向外推票贩子。
“别,先别——”刘忠心从地上做起了,制止了刘杰琏的举动,当看到票贩子手里的车票时,似乎发现了最后的希望,眼睛充满了光芒。“把你的票拿来我看看!”
“嘿,还是老爷子明事理,看看吧,你们刚才的对话我也听到了,都是苦命人在天涯,我倒卖车票也逼不得已,如果我有工作,谁希望起五更爬半夜鼓捣这个,还到处挨人白眼。”说着,票贩子把手中的票递给刘忠心。
“西安不用、WLMQ不用、哈尔滨不用,SH不用,中原,中原,有了,你到中原火车站的票还有吗?这张我要了。”刘忠心翻着车票,当看到“BJ-商都”的车票时,一下子来了精神。
“爸,他的车票我刚才都扫过了,没有到三峡的,你要到中原的有啥用啊!”刘杰琏不解爸爸的用意。
“咳,还是你爸见多识广,直接到三峡的票最近几天谁也买不到了,有了到商都车票,你可以到商都下车再买商都到三峡的车票。商都火车站位于京广铁路、陇海铁路交叉口,是目前全国最大的铁路客运站,那里到三峡的车次比BJ站还多,到那里你肯定能买到票。”怕刘杰琏不明白,票贩子还向刘杰琏解释开了。
“他说的对,这张到商都站的车票我买了,多少钱?能有两张吗?”刘忠心见到希望,说话也缓和下来。
“这就爱莫能助了。仅此一张,现在不买,也许等一下也没有呢。得,看你们着急的份,这张票你给我50元就得了,不多赚你们了!”票贩子看到商机终于了,要价一点也不比平时低。
“去他亲奶奶的七大舅,这也太黑了吧,原价21.5元,你涨价一倍还不止?”刘杰琏内心里骂了起来。
“能不能再低点,我也是送孩子上学,实在买不到票,今天再不走,过几天就错过报到的时间了!出门在外,大家都不容易!”刘忠心对票贩子想动之以情,尽量压低票价。
“不卖,不卖,把票给我,低一分钱也不行!”票贩子怎能错过眼前这个赚钱的机会,现在欲擒故纵,假装还不卖车票了。
“爸,用你刚才的话来说,还是别搭理他了。大不了我们不走了,现在就是原价卖给我们,我们也不买他的票,我还不知道他的票是真是假呢。”看到票贩子的狠劲,刘杰琏也上来了脾气。
“算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现在没有票,你也实在走不成,这票我买了。”说着,刘忠心递给票贩子50元人民币。
“唉,这就对了。你们不容易,我也不容易。现在都啥年代了,市场经济,懂不?也就是各取所需,你走你的路,我赚我的钱,如果没有我的票,你走不了你的路;如果没有你的路,我也赚不到我的钱!这多出来的钱就是我的功夫钱,还是那句话,如果有活路,我也不干缺德这生意。虽然是市场经济,我内心里也不愿赚这个钱啊!虽然我也是帮助那些更需要车票的人。人啊,理啊!”那人接过钱,一边嘴里还嘟囔着。
看着票贩子远去,刘杰琏还在细细品味着票贩子的最后几句话,心里完全没有火气。在以后上学或工作中,刘杰琏多次在火车站遇到票贩子,也没少从票贩子手里买过票,虽然每每因为多掏钱对票贩子骂不绝口,可真真实实地体会到票贩子存在带给的便利。随着生活阅历的增加,刘杰琏对票贩子也形成了自身的看法。
“票贩子”有存在的必然性与必要性。中国有13亿人口,每年春运、暑运的旅客何止以千万、百万计,甚至以亿计才成。面对众多需要出行的人群,中国现有的铁路客运运能远远不能满足市场需求。每年春运、暑运,铁道部都希望购票者按先来后到获得数额远远不够的火车票,这不符合市场经济规律。因而导致许多民众的宝贵时间资源被浪费在排队上。黄牛的出现,将火车票的实际价值以货币的形式重新量化,这符合市场规律,大量愿意以货币换取时间的消费者造成了黄牛党的出现。正如刘杰琏第一次遇到的票贩子所言:“各取所需,你走你的路,我赚我的钱,如果没有我的票,你走不了你的路;如果没有你的路,我赚不到我的钱!”每年春运、暑运,铁道部公安处往往会掀起规模宏大打击黄牛党、票贩子运动,而媒体也往往对此进行声势浩大的宣传,但丝毫不能改变买票难现象出现,也没能杜绝票贩子,其根源就是运能不足。相信,等铁路运能真正充足了,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做到旅客随到随走,也就是铁路票贩子消亡之时。
后来经过总结,刘杰琏还总结出票贩子不完全发展史,第一代票贩子多为下岗工人、城市中的低收入人群,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靠排队等方式获得车票,然后转卖给他人,赢取其中的利润;第二代票贩子为有组织、有经济能力的大票贩子,他们完全靠倒买倒卖车票,这类人大量购入、倒卖紧俏的各类票,还有的甚至倒卖发票,使社会公共秩序大为混乱,严重影响社会经济秩序;第三代票贩子是随着2012年铁道部陆续开通实名制购票、电话购票、网络购票后出现的高科技票贩子。
送走票贩子,刘杰琏也不得不与父亲刘忠心分别。
“谢天谢天,这下你终于有着落了,这票是今天晚上11:38发车,原打算到BJ后把你送往去三峡的车我就返回,现在需要再中转一次。这样吧,杰琏,拿着这张票,你自己走吧。到商都站后,你再倒一把,商都站是大站,到三峡站的车比较多,这也是一次成长的机会!我呢今晚连夜就返回中京了,BJ到中京的车票是在BJ北站,现在往北去的人不多,应该还有票,我就在前方坐地铁去北站了,还是那句话,自己多小心。”将火车票递给刘杰琏,刘忠心看着儿子,不得不跟儿子告别了。他内心里面对这个第一次远行的孩子,虽然还想再往前送一程,但是限于车票因素,不得不就此止步。
“爸,没事的!谁都会经历第一次,再说,你都把我送到BJ了,应该说就非常不错了。人家还有很多孩子自己去呢,爸爸你就放心吧!”虽然心里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和爸爸经历十几个小时的行程,刘杰琏对自己也建立了信心。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记住,到学校后赶紧向家里写信!缺钱的话提早说,还是那句老话,在家千般好,出门万般难。要把事情想多点,出门在外真的不同在家!爸爸就不和你多说了。前方就是地铁BJ站,我马上走了!”虽然还记挂着孩子,刘忠心最后还是不得不依依不舍地跟孩子告别了。
刘杰琏看着爸爸消失在地铁BJ站的身影,回头再看看诺大的BJ站,虽然人影依旧,嘈杂声依旧,心绪却一下子安静下来。
下面的路,该自己独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