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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院校

孟非凡下了车,眼前是一所颇具古老气息的学校。学校整体呈品字形建设,除去大门外,共有三栋建筑,正中的是教学楼,建设的很高,约莫有二十来层。左侧的是男生宿舍,右侧是女生宿舍。三栋建筑之间的空地被划分为两块,一块容纳了四个篮球场,另一块是一片草地,似乎要用于建设足球场,只是还未开工,上面长满了杂草。

校门口的老头懒散的瘫坐在椅子上打盹,对来往人群视而不见。孟非凡内心埋怨老头的工作素质,却也不去叫醒他,只是径直的走进了校园。

沿着转角的短坡而上,他看到了熙攘的人群在校园里吵吵闹闹。在操场的大门口,有一张老旧的桌子,上面用红色的笔醒目的写着新生接待四个大字。

当看到那些学生追逐打闹的场景时,孟非凡会心一笑,如果能重新经历学业生涯的话,他内心绝对是一百个愿意的。而此时此景,就如他心中所想,他正在从头经历人生,从学业生涯开始。

孟非凡欢喜的走到了新生接待处,一个长相姣好的女孩接待了他。那女孩穿着白色的衬衣,下身是超短裙,包裹住双腿的黑色丝袜让她看上去很有吸引力。当然,如果不刻意去盯着她那略显肥胖的双腿看的话,她的上半身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新生吗?”那女孩趴在桌上,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

孟非凡点了点头:“是的。”他的话音很激动。

女孩撅了撅嘴,似乎很不高兴:“就跟没上过学似的,激动个什么劲啊。”女孩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把你的入学通知书,高中毕业证什么的给我,我给你登记一下。我是大三的学生,接待老师有事一会就来,你可以叫我学姐,或者叫我灵灵姐。”

管小自己近一圈的女孩叫姐姐,孟非凡脸上自然挂不住,他只是支支吾吾的应着。女孩见他矫情的模样,一跺脚急了:“赶紧拿来啊,愣着干什么,今天一天都忙死了,赶紧登记完我要回宿舍睡觉了。”

孟非凡这才晃过神来,他压根就没去准备这些需要的证件,他甚至连自己的证件在哪都不知道。

女孩见他还没有反应,干脆直接上手抢过他的背包。翻了一会,从包里将录取通知书等证件放在了桌子上。将背包还他之前,还说了一句:“一个大男人,做事要雷厉风行懂不懂?磨磨唧唧跟个女的似的。”

看来这些证书都是母亲给自己准备好了的。亲情的温暖完全在内心荡漾,就算女孩的抱怨,他也充耳不闻,仍是笑嘻嘻的接过背包,一连道谢。

“新来的学生吧?”

孟非凡循声望去,一个一脸严肃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的双眼让人不寒而栗,似乎充满了仇恨。如果不是有一个黑框眼镜,甚至让人怀疑他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说来也怪,这样严肃的人却留着一头齐肩的长发,遮住了大半个脸颊。显得冷酷十足。

还没等那男人过来,女孩就抱怨起来:“老师,我都在这守仨小时了,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来这就是新生接待处的那个有事外出的老师了。学校让一个面相严肃的人来作此项工作,显而易见的是要给新来的学生们一个下马威。

在孟非凡的思维中,眼前的这个所谓的老师,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

长发老师走了过来,拿起桌上的单子:“恩,我看看……做得不错,”他伸手指了指孟非凡:“他的登记了吗?”女孩点了点头:“登记了。”他莞尔一笑:“那你休息去吧。”女孩笑嘻嘻的看了孟非凡一眼,转身走了。

在长发老师微笑的时候,孟非凡终于明白笑比哭还难看是怎样的一种面容了。没有滑稽到让人想笑,反倒让人汗毛直立异常的诡异。

长发老师坐了下来,一双眼睛打量着孟非凡:“我们俩好像在哪见过?”孟非凡摇了摇头,这老师让他觉得身陷冰窟,不时因为恐惧而战栗。

“哦,”那老师意味深长瞥了他一眼,低下头看着他的资料,“你叫孟非凡?”

“是的,老师。”他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已经不敢去直视这个老师了。

长发老师抬起头,对他抱以诡异的笑容:“行了,资料没有问题,证件也齐全,你先回宿舍休息去吧,下午吃完饭去财务把学费交一下。你的宿舍在三楼,三零四,你走上去就能看见。还有一点,我们学校有明文规定,男生不得擅入女生宿舍,情节严重的将会勒令退学,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姓陈,是这所学校的老师。”

孟非凡点了点头:“谢谢陈老师。”他拿起背包,逃窜似的离开了操场,向着写有男生宿舍的大楼跑去。在奔跑过程中,他隐约听见身后的陈老师在叫自己的名字,可他就是不想回头去看,一溜烟就跑进了宿舍楼里。

他来到宿舍三楼,三零四所在位置很显眼,怪不得陈老师说走上来就能看见。三零四房门敞开,如果算上厕所的话宿舍分为四间,一间是大厅,一间是卧室,还有一间摆满了运动器材。每个房间除了厕所以外大小相同,显得十分宽敞。孟非凡暗暗感叹,他当年上学的时候哪有这么好的条件。虽然仍旧是上下铺,但床比自己读书那会要宽敞的多,看起来质量也很不错。

直到看到那空荡荡的木板,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将棉被等生活用品带来。在他懊悔不及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扛着个大包走了进来,还没等孟非凡开口,老头劈头盖脸的就开始骂了起来:“你这臭小子,你们老师在下面叫了你半天,让你去拿行李,你还跑!最后还得让我这个老头给你扛过来!也不知道你这行礼里装了些什么东西,沉得要死!”

孟非凡连连点头称是,并且一再的道歉,这才让老头缓过气来。他将大包“啪”的扔在地上,背着双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在自己为此苦恼的时候,想要的东西却被人送到了眼前。没有比这个再幸运的事情了,背包上用塑胶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大一新生孟非凡。”这是母亲的笔迹。

整理好床铺后,他倒在了软和的床上。母亲给他准备了很多床垫,躺上去十分的舒服。

他看着天花板,想象着自己美妙的奇遇,——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都觉得这段经历是美妙的。上天的眷顾让他重新体验人生,他暗暗下定决心这一次自己一定要努力学习。就算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他也要找到一份工作,好好的孝敬父母。如你所想,他自然经历了一些事情,让他再次回到了这里,这其中的遗憾,或者悔恨,或者恐惧,想必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了。

小憩之后,时钟对准了下午开饭的时间。他从包里摸索了一阵,果然找到了一个装有学费的信封,带上饭盒,——他打算吃完饭后就要去财务把学费给交了。

一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窗外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好多提着行李箱的学生走向宿舍楼,其中还有左顾右盼的新生们。

操场上息壤的人群好不热闹,就像是大街上赶集的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有些大嗓门学生不时还会对美女新生们嚎上两句。学生的风范自然没有了,倒是颇具流氓气息。

孟非凡无心与他们交谈,连礼貌的笑容他都不想对其施展,只是不停的躲避人群,向着学校食堂走去。食堂在教学楼右下角,教学楼大得出奇,就算是只占其三分之一的食堂也显得很宽敞,里面聚满了打饭的学生。食堂虽然宽敞,可学生太多,空气几乎不流通,才进去没多久,孟非凡就觉得吼痒难忍,他赶忙逃了出来,对着空地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他倚在食堂外的墙上,打算等人少一点之后再进去打饭,“反正我也不算太饿。”

他目光四处游荡,无意间却瞥见陈老师依旧坐在新生接待处的桌前。此时已到晚饭时间,不管是新生还是老生都应该已经全到学校了,按照宿舍楼张贴的入学通吿,还有二十分钟,也就是下午六点整学校就要关闭大门了。每天下午六点之后在外面的人无法回来,在学校的人也出不去。

陈老师坐在那里究竟是在等什么呢?不会还有哪个学生没有到校吧?孟非凡这么想着,饶有兴致的看着学校大门,他想看看这么迷糊的学生究竟是什么样的。如果是新来的学生那这人也太过懒散了,而老生的话兴许会是个刺头,他对自己的洞察和预想能力十分自信。毕竟对于这些学生来说,他早已在社会上走过一遭了。

就在食堂熙攘的人群渐渐散去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一个女生走进了校门。那身素白的长裙让他着实愣了半天,从远处看去,那女孩就像是从天堂步入人间。步伐沉稳,漆黑的长发在风中飘荡,隐约可见的身影就看得他如痴如醉。

孟非凡赶紧回到食堂随便打了几个荤菜,他决定近距离好好看看这个女孩,凭着自己的主观判断,他认定这个女孩肯定是一个大美女。

他将饭盒盖好,故弄玄虚的朝着宿舍大楼跑去,跑到一半挠了挠头,好像忘记什么似的,径直朝着陈老师和那女孩跑去。

在他还未近前的时候,女孩就发现了他,她抬起头来,对他报以礼貌的微笑。那面容不施粉黛,白嫩的面庞,一双硕大的眼睛如珍品般镶嵌在脸庞上。精致的无以复加,以至于让人恍惚。漆黑的长发衬托着她的面容,右侧鬓角上约莫一两寸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发卡,显得十分的可爱。

“你有事么?”陈老师回过头来,看着孟非凡,那眼神有些怪异,许是发现了什么。

孟非凡一个激灵,忙摇了摇头:“没事…没事。”他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那女孩。

“有事!我东西忘了!”他突然大叫,终于想起来早就准备好的借口。

陈老师站起身来,四处看了看:“什么东西?我帮你找找。”孟非凡摇了摇头:“不用了老师,您接着忙,我自己找就是了,您还没吃饭呢吧,忙完了赶紧吃饭去吧,我不耽误您。”

陈老师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女孩这才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登记表。孟非凡低着头佯装在寻找什么,却始终在新生接待处环绕,他想要知道女孩的名字,甚至更为详细的东西。换句话说,他对女孩一见钟情了。

陈老师的例行询问开始了:“姓名?”

“苏殇。”她的声音很小,却如鸟鸣般悦耳。

陈老师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哪个殇?”苏殇犹豫了一会,才回答说:“国殇的殇。”陈老师一愣,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用那让人颤栗的双眼盯着这个女孩:“你父母也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能让女儿用这个字作为名字呢?这不是在诅咒你早殇吗?”苏殇并没有因为那双眼睛而惧怕,只是平静的回应着:“不是诅咒,而是纪念,我有弟弟和妹妹,可妹妹夭折,所以妈妈给我单名取个殇字来缅怀妹妹。再说了,文字吉利与否,这对人都不重要。”

陈老师轻蔑一笑:“谬论!这不是吉利不吉利的问题,这是一种对人的尊重。我直言不讳,你的父母很差劲。至少从给你取名字这点就能看出来。”

苏殇对他的评断不置可否,只是快速的将登记表填写好:“老师,我可以走了吗?”陈老师瞥了眼登记表:“走吧,走吧。你在四楼随便找一间空闲的宿舍搬进去就行了。”就像是在驱逐一个瘟神似的连连摆手示意她赶快离去。

孟非凡自然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隐约看见那女孩离去时耸动的肩膀。不禁心生怜悯,自己还有一肚子好奇没处询问,也百思不解。想必那女孩对自己的名字也有着诸多困惑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和故事,只怪这老师不会体谅他人。要说他为人直爽的话,却又过于刻薄。反倒是尖酸的直言不讳让人生厌。

“你的东西找着了没有?”陈老师盯着孟非凡,“人家都走了。”

孟非凡回过神来,因为女孩受其责难而有些愤怒,壮起胆子瞪了他一眼。陈老师的眼神依旧那么犀利,似乎天生如此,孟非凡和他对视一阵,就自觉败下阵来,将目光移去他处。这时候,校门外走进来一个摇摇晃晃的学生,他背着个包,不时东张西望。一脸的傻笑。依稀看见他的模样,如果不是满脸傻笑的话,倒也还算俊俏。

陈老师看着那摇晃的学生,啧了啧嘴,似乎在埋怨今年的招生质量。那学生还没走近,陈老师就大喊:“你给我快一点,我还没吃饭呢!”学生似乎完全没有听见,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来。

“叫什么名字!”陈老师耐着性子等着那学生近前,待他走到跟前,就满是怨气的咆哮出口了:“快点说!”

那学生一言不发,只是傻笑。陈老师青筋暴起,他似乎对这种学生相当反感,从他险些站起身来想要揍这学生时就能看出他的不满了。如果不是孟非凡在一旁看着,兴许这学生早被他揍了。

“我最后问你一遍!叫什么名字!”陈老师一字一顿,近乎咬牙切齿。那学生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两步,站稳之后将背包扔在脚前,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张白色的卡片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他将卡片递给了陈老师,自己拿上背包就想要走进操场。陈老师叫住他,可他全然不听,无奈之下只有叫孟非凡在一旁看着他,在没问清楚之前不准放他进去。

“姓名白桀语,因为脑部受了重伤导致轻度精神分裂。在不影响记忆力的前提下,医生承诺该学生恢复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学校决定为他开通特殊通道,准许入学。另注:该学生是以特长生身份被学校招收。行李已送到学校,请接待处老师代为接收。校长,马国安。”陈老师慢悠悠的念着卡片上所写的文字,看他那神情似乎越念越愤怒,到最后完全是咬牙切齿念出来的。

他站起来,瞪了眼白桀语:“原来是个神经病,”说话间,又转头看着孟非凡:“你在这好好看着他,我去门卫那给他拿行李,一会你帮他背行李去男生宿舍,我看就让他跟你住吧,如果宿舍人满了,就说是我说的,随便找一个让他搬出去,这小子就交给你照顾了。”说完,也不等孟非凡表态,就朝着学校大门走去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疯疯癫癫的学生,孟非凡不禁埋怨起来:“我确实有在这学校交朋友的打算,可也不能让我照顾一个疯子啊!”言罢,他又看了眼白桀语,叹了口气:“也许你也很痛苦啊。我就勉为其难的照顾照顾你吧,谁让我比你大呢?”他当然知道自己此刻的年龄就是十八岁,可身体的年龄变化却不会改变心境。就算是从头开始,心路历程也永远不再有起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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