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流寇的队伍乱了,尤德烙心头积压的大石头一下子没有了,马上吩咐道:“流寇抵挡不住了,炮队逐渐收缩,记得多喊几声投降不杀。”他深知流寇虽然伤亡巨大,但是数目仍大,尽数屠杀是不现实的,再说己军的火炮炮管都打红了,光靠火枪对付这么多敌人没有把握,稳定胜局要紧。
农民军一乱,就难以收拾了,其他头目喊破嗓子也难济事,这个时候都是个人顾个人,谁的小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听到汉军喊投降不杀,这个趋势更加明显。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贼兵打顺风仗就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惊恐不已,甚至转眼间就转胜为败的原因了。
“兄弟们冲啊,官兵不会放过我们这些人,只有把官兵打败,我们才会有好日子过。”说完,张存孟身先士卒,猛地冲向汉军。
汉军阵前的士兵看着冲过来的敌人,马上做好射击准备,见敌人已经越来越近,队长喊道:“预备……射击……。”
汉军士兵瞄准,开火,硝烟弥漫一阵后,跑在最前面的张存孟和数十随从倒在血泊之中,身体几乎被射成了筛子,没一个活下来的,第二波射击之后,农民军都停止了冲锋,退回到大队之中。
张存孟的骁勇在农民军中很受推崇,可骁勇无比的张存孟连跟官兵面对面的机会都没有就丧命了,这严重打击着他们的抵抗意志,当有第一个人扔下武器时,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不到一刻钟,农民军们就停止了战斗,整个战场安静无比,只有硝烟随风飘过。
尤德烙长出了口气,来到前阵看着紧张,彷徨,无助的流寇们,深吸了口气道:“你们听好了,本帅乃是大汉并州陕西军政总督尤德烙,本帅以性命担保,放下武器的一律不杀,待会陆续接受绑缚,之后本帅会发放粮食,本帅如有食言,有如此发。”他说着伸手在头顶捋出一绺头发,抽出宝剑斩落。
古人都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会动刀,尤德烙这一招割发代首作为承诺的保障,还是有说服力的,尤其是听说一会有饭吃,农民军们脸上紧张惊恐的神情终于慢慢消失了。
接受农民军投降也是力气活,没有绳子就用农民军自己的裤腰带,有的农民军可怜的连裤腰带都没有,就把衣袖砍下来代替绳子,忙活了大半天才算完成。
当尤德烙进城看到城门洞内候命的何二的时候,眼睑不由自主的抽动起来,何二仿佛在血水里洗过澡一样,分不清是自己受伤还是溅到的敌人的血,想到何二所在的地方正是承受流寇进攻最猛烈的地方,尤德烙马上下马来到何二身前,拍了拍何二的肩膀,“好样的,本帅来日定在皇上面前为你表功。”
何二张嘴想说话,却变成了龇牙咧嘴,身上的伤让他一说话就痛。尤德烙见此,马上叫军中的郎中前来为何二治伤。
“大人,请留步。”尤德烙正要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他回头一看,竟然是在预料中死于炮下的罗汝才,手里还拎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罗汝才的绰号不愧叫黑面狼,十分的奸诈,当他斩落穆尼奥的人头后往地势高的地方奔逃,但是却没有很快投到汉军的阵地,深知大炮火枪不长眼睛的他寻找了一个容易躲避流弹的地方蹲着,一直等到战斗结束才跑出来。
“大人,罗某幸不辱命,斩得贼首穆尼奥的首级在此,请大人过目。”罗汝才跪倒在地将穆尼奥的首级捧起,递到尤德烙面前。
尤德烙没想到罗汝才立了这么一个大功,俗话说的好,擒贼先擒王,穆尼奥的授首对剿灭流寇帮助非常大,此贼一死,他今后的工作方便展开不少。
尤德烙命人接过穆尼奥的人头,伸手将罗汝才搀扶起来,笑着说道:“干得好,本帅为你记上一功。”不管罗汝才是回家种地务农还是留在军中效劳,这个功劳少不得他。
诸事处理完毕后,尤德烙马上兑现前言,命军需官拿出军粮给俘虏们果腹,并且召集部将,准备对孟县一带的王大梁部予以剿灭。仍旧使用先前的计策,尤德烙叫过罗汝才,把这个打算说了一遍。
罗汝才不是笨蛋,深知这个计策使用一次能管用,再来一次未必保险,再说王大梁那个家伙狡猾程度比穆尼奥厉害多了,故技重施的成功率不高。当然了,这个想法他只能在心里想,可不敢跟尤德烙说道。
尤德烙见罗汝才面带犹豫,知道罗汝才有点不愿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看来不抛出一点诱饵,不好使呀!“王大梁如果授首,则流寇必然灰飞烟灭,本帅心切除贼,只要你再走这一遭,本帅重重有赏,你看如何?”
富贵险中求,罗汝才现在是被套上了枷锁,想干也得干,不想干也得干,不然就里外不是人,到时两边都容不下他。因此他只能往好地方想,一旦事成,他这辈子就脱去了贼衣贼皮,说不定摇身一变当了官人呢!想到这,他一咬牙,道:“大人,既然如此,罗某就走这一遭。”
闲话自然就不必说了,罗汝才到了王大梁军中,王大梁虽然心有疑虑,但是也没为难他,毕竟没有证据是罗汝才害死穆尼奥的,也没料想罗汝才投靠了官兵。只是对穆尼奥的死感到可惜,对官兵的强大感到忧虑,最后听从罗汝才的建议兵进太行山,打算绕道回陕西老家,毕竟那里的地理熟悉,便于跟官兵对抗。
当王大梁部经过绝虎山的时候,突然之间遭遇汉军围攻,顿时火炮齐鸣,农民军乱作一团。
王大梁临危不乱,扭头骂一旁的罗汝才,“你不是说官兵西进追赶其他兄弟去了吗?怎么会在这出现,我早觉得你小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