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里,北湖省的天气最是让人难熬,虽然天上厚厚的白云不时的遮挡着烈日的灼烤,但这样的天气也绝对算不上什么好天气。至少对于想外出游玩的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天气。
过了春游的好时机,秋天还很遥远,这时候想出去散心的基本上都跑去了沿海享受沙滩和海浪下的日光浴了。而北湖这个内陆的省份里本来就算不上一类旅游胜地的神农岭地区就更加的显得萧条了许多。
不过,不尽如人意的天气显然不能阻止所有人的脚步。在神农岭的边缘地带靠近大巴山脉的地方,几座小山包围成的小谷底里就迎来了一群年轻的客人。这里四面环山除了靠近公路一边的小山有条小道连接谷底内外,其余的地方就是陡峭的山坡,加上这里除了一条将谷底刚刚分隔成两半的十余米宽的小河流过外,实在找不出一处能称为风景的地方了,所以,这里除了偶有当地人进来找些草药弄些柴火,就可以称得上是人迹罕至了。
不过这时的山谷里小河边欢声笑语,人声鼎沸。未名广告公司的40几号人正在河边刨坑架火进行野炊。这家不大的公司刚成立不到2年,是姐妹两人在北湖省的二级城市湘岚市建立起的一家以策划和实施各类媒体、平面广告和宣传活动为主的服务性公司,今天这40几号人已经是全部的员工了。刚刚完成了公司成立来第一笔过十万元的生意,所以一起出来旅游庆祝。本来昨天已经结束了旅行的计划,不过年轻人们难得出来都不想回去就在一个当地人的建议下来这里弄次野炊活动。年轻人的团体又是难得的放松,自然显得热闹非凡,给这片幽静的谷地带来了勃勃的生机。
“莫言!你那弄好没啊?快点啊!都等着呢!”
“莫言!你能不能快点啊?怎么干什么都那么拖拉啊?”
“莫言!……”
此起彼伏的叫嚷声让那个一直埋头生火的身影直了起来:“马上!马上就好!”
被叫做莫言的是一个看上去24岁左右的年轻人,乱糟糟的头发此刻沾满白灰,消瘦的脸颊上一块块的黑色遮住了本来的面目,眼睛半眯着,目光浑浊,虽说野外生火弄的有些狼狈,但只从那双眼中就能看出他的颓废和木讷,和其他人的气质实在有些格格不入。脸上憨厚甚至有些憨傻的笑容和他近一米八的身高放在一起怎么看都有些不搭调,似乎更应该出现在某个佝偻着腰吧嗒着旱烟袋的陕北老农身上。虽然他同样微微佝偻着显得有些瘦弱的身子……
莫言是未名公司的一个异类。这个公司因为是以创意激情为主的广告公司,所以招收的工作人员都是年轻人,而且对个人自身的知识涵养要求很高,所以可以说,在一个不算发达的二级城市里,未名的员工都是高素质的精英。但莫言不是,他只是公司策划部一个打杂的小职员。公司除了老总和财务由姐妹两担任,其余的一共三个部门:业务部,联系生意维系客户,多半都在外面跑;实施部就三个人,具体的实施中需要什么人临时联系施工队就行,三人也不常在公司;第三个部门是策划部,是最重要的也是长期在公司办公的真正白领,他们负责协助业务部做出市场预测、提供设计方案、帮助跟单签约、讲解实施细节和验收时的后期变更,所以他们的工作是最重也是最繁琐的,也因此,公司专门为他们配置了莫言这么个勤杂工,可以想象,在一群的精英中放进这么没什么特长的勤杂工,加上莫言长期无精打采的憨傻样,自然不太可能和公司的人有什么交情,大家更多的是将他当做一个仆人而已。
好在莫言也如外表般的憨傻,从不生气,听话肯干能吃苦,到是也没多少人真的讨厌他,更多的也许还是无视吧。
吵吵闹闹的,正午的骄阳终于渐渐偏西,忙碌了一天的精英们也基本上用完了餐,三三两两的收捡着东西,准备回程。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多出来的两个不速之客……
“啊!干什么?放手啊!”
“你是谁啊!救命啊!”
两声尖叫传来,酒足饭饱加上被太阳晒得有些昏昏欲睡的众人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在河边洗手的老总姐妹两人被两个体格健壮面相凶恶的大汉反扭住了双手,扯在了一边。
众人一阵骚乱,几个胆大的男职员开始慢慢围了上去,显然想以多胜少,来个英雄救美——不得不说,这老总姐妹两人确实是难得的一对姐妹花,姐姐的冷傲和妹妹的清丽一直是公司男性的追逐对象,如今有机会,大家当然希望能表现下自己了。
可惜,仅仅几步之后,众人都停下了脚步,几个胆小的甚至慢慢的开始后撤。
两个恶汉挥了挥手里在阳光下反射出清冷的金属光泽的手枪,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来啊?怎么不来了?MD,爷们兄弟两手不知道挂了多少人命,条子都杀了不少,就你们几个还想怎么?”
没有人怀疑他们的话,大夏共和国是世界出名的枪支管制严格,两人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毫无顾忌的掏枪明显是亡命之徒,这种人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你们想怎么样?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你们抓我们的同事做什么?”公司的老总姐妹都被抓了,作为副总兼策划部经理的王申硬着头皮出来交涉。
“嘿嘿,爷们两兄弟被人追杀的走投无路了,本来准备进这山里躲躲,谁知道你们命不好被我们碰到,为了不让你们坏了大爷的好事,抓这两个小妞当人质,怎么你有意见?还是想来换换?”恶汉中个字较高的那个嘲笑着。看来两人里以他为主了,几次开口都是他。
“呃……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们的同事?”王申继续努力着。
嘿嘿,小子,本来你们看到了我们的行踪,我们应该把你们全灭口的,不过大爷不想浪费时间,留你们一条狗命,这两人质我们到了安全地方自然会放掉,不过,你要是非让我现在放啊,也行啊,那我就现在把你们都灭了好了,哈哈”依旧是那个高个的恶汉狞笑着恐吓到。
……
一时间,场面有些冷。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搭腔,年轻人不缺热血,也都希望英雄救美。可和自己的生命相比,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取舍的。
“哈哈?怎么,你们没意见了?那我们可就走了啊,你们慢慢玩吧,哈哈,也可以打电话报警来抓我们爷俩,哈哈哈哈!”
恶汉猖狂的大笑着拉扯着渐渐无力挣扎的姐妹两人开始向几步外的河边退去,其中一人收起了枪,从背后的背包里拉出一卷东西,简单的拨弄了几下一个快充的皮筏便出现在了河边。也许是眼看一切顺利,也许是因为仅凭两人就震慑了这么多人,恶汉的猖狂笑声一直不断,似乎很是畅快。
“等……等下!”突兀的声音让大汉原本的笑声戛然而止。场中的气氛更加紧张起来,大家不自觉的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只见一身邋遢的莫言从人后走了出来,身子似乎佝偻的更加厉害,还微微的打着颤。脸上的憨傻笑容甚至带上了分谄媚。
“小子,是你叫等下的?”大个恶汉对这个打断自己笑声的小子明显很是不爽,连脸上虚假的笑容都收了起来,面目更显狰狞。
“大……大哥……不是,那个大爷,您不是说能……能换吗?”莫言点头哈腰的,让人不禁想起老电影里的汉奸。
莫言显然没注意周围鄙视的目光,笑得更加卑贱:“您看,您带两小妞……呃,女人,在山林里是个拖累哈。您看……”身手指了指被一直没说话的恶汉挟持的老总林婉婷:“那个是我们头,平时待我不错的,您看不然我换下她成不?您看我是个男人,带着我肯定比她们方便,一路上给你做个饭帮个忙啥的比这娇生惯养的女人强不是?”
看大个的恶汉似乎有些意动,莫言连忙又说道:“再说了,您看我这瘦干的样子,也不会对您有啥威胁不是?”
高个恶汉犹豫了一下,扫了眼一直没说话的同伴又看了看枪口下已经几乎连站的力气都没有林婉婷,似乎想要答应,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恶汉突然阴阴一笑,开口到:“大哥,别上那小子的当。”
矮个恶汉枪口一摆对准了莫言:“小子,差点看走眼了,没想到这群人里居然还有你这么个人物。”
莫言似是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傻傻的望着他。
“小子,这个局面一般人早吓傻了,你居然敢出来搭话。而且思路清晰分析明确,一个普通人能做到这?看到我大哥有点意动马上把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上一语双关,既能打消我们的疑虑,也是暗藏激将,意思是不带上你就是我们怕了?嘿嘿!”矮个恶汉咔嚓一声打开了枪保险,继续说道:“不说你对我大哥瞬间表情的观察力,就凭你这最后一句话的机智,你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周围人听得晕头转向,简单几句话怎么就给了这个勤杂工这么高的评价?这矮个恶汉难怪平时不说话,原来是脑子不太好使,不然怎么会这么称赞这么个憨傻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