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这种感觉刚消失,就忽然发现茅屋打开的门里站着一个人,一个身材高大,白衣,白须、白发、白眉的老人。
这老人站在那里,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雪人。
三人看到老人时,老人也正微笑着看向他们。
三人眼中虽看到了老人,可心中却丝毫都感觉不到老人的存在,老人就像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
影子还有形态,可虽能看到老人的形态,却感觉到他本就是和周围空间融合在一起的,他是这空间的一部分。空间是无实体的,可老人却又是活生生站在那里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三人的眼睛出了问题?
就在这三人被迷惑之时,老者却忽然微笑着开口道:“三位远来,想必一路辛苦!”
老者的声音,无论是语速还是音量,都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但三人听后,心中俱是一凛,仿佛有人在心灵中对他们呼唤,瞬间从迷惑中清醒了过来。
其实那迷惑虽说来话长,时间却是极短,只三人眨一下眼睛的功夫。
三人一清醒过来,父亲忙含笑言道:“我们上山时迷了路,误闯到此,有扰老先生清静,还望见谅!”
老者微笑摇了摇头道:“这个不妨,远来即是客,相逢皆有缘,既然已来到这里,就请到寒舍一叙!”说着,他便侧身挥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三人本就为茅屋而来,又见老者相邀,也就不做推辞,随老者进了茅屋。
走进茅屋,初见屋中陈设极其简陋,只是几件石桌石凳,石壶石碗。
但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些石器居然全是些混然天成之物,上面不见有一丝雕琢之痕,更没有一丝人间烟火之气。若拿到山外世界,即便是一个全不懂古玩玉器的人,也会发现它们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宝贝。
父亲看到这些石器,心中暗暗惊疑,却听老者指了指石桌,又道:“三位一路远来,请略饮淡茶解渴!”
三人低头,才发现每个人身旁的石桌上,都有一个石碗,碗中半碗淡绿色的茶水袅袅冒着热气,似是刚刚有人给他们准备好的一般。
既然这里没有烟火之气,这茶又是从何处而来?
父亲心中更疑,抬头去看老者时,却发现老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小逆默在看。
一个生病的小孩子有什么好看的?父亲心中然掠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此时却忽听老者又道:“这位小朋友身体不舒适吗?”
一旁的母亲见老者相问,便扯了逆默在怀中,用手轻抚其顶,叹了口气道:“唉,是啊!这孩子从小到现在,身体没有一天是好的!”
老者又看了逆默一会儿,便向他招了招手道:“老朽也略懂些岐黄之术,过来让我瞧瞧!”
“那快让老先生给看看!”母亲说着,将小逆默向老者推去。
老者将逆默拉到身前,微闭双目,伸手探其脉相。
略过了两盏茶时,(一盏茶时大约有三分钟)他将手放下,眉头略凝,缓缓地道:“脉关虚而急沉、燥而轻悬、沉又无实、悬又无虚,实是六伤之症!”
“那这症还有救吗?”母亲忙问。
老者微微颔首,没有回答,接着又道:“六伤者,乃伤心、伤肝、伤脾、伤肺、伤肾、伤神,而心、肝、脾、肺、肾乃身体之本,伤之则神无可依,实是要命的症候!”
母亲虽然早已知道逆默的病情,但听到老者之言仍然感到身子如坠入冰窟般一阵冰冷,两行眼泪,也已无声无息地从脸颊滑落。
此时却听老者又道:“然此伤虽伤,尚还未见枯竭,应还有几分拿手,待老朽细查一查再说!”
父亲忙站起身向老者一揖道:“既然还有救,就烦劳老先生费心了,只是不知老先生怎样查?”
这室内不见有一台医院里的那些仪器,老者难道不用那些仪器去查?
父亲本来就有疑心的,现在更疑。
老者仿佛并不知父亲已心中生疑,他仍微笑缓缓道:“不妨!不妨!救死扶伤乃医者之本德,待我带他到内室,用导气之法查一查便知端的了!”
导气之法?难道此法比那些仪器查的还要准?
父亲又要再问,却见老者已站起了身,向他们一摆手道:“你们稍等!我们去去便来。”说着,他便拉了小逆默,向室内的一个侧门走去。
看着老者带小逆默进去的背影,父亲和母亲心中突然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口中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二人互望着,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握在一起的四只手,竟都感觉到手心中有一层汗水渗出。
父亲母亲等待着老者,同时也倾听着侧室内的声音,虽然侧室内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仿佛他们已听出了什么声音。
时间在倾听中似乎过得很慢,又似乎过得很快。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终于独自从侧室中走了出来。
看到老者出来,父亲母亲倏地从石凳上站起,双眼望着老者,透出关切与寻问的目光,嘴唇却在发抖,抖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者看了他们一眼,微笑缓缓地道:“二位稍安勿躁,现在时间尚短,还看不出探查的结果,咱们不妨坐下了等待。”
父母依言,又回身坐下。
看二人坐定,老者又道:“对了,我刚才看这孩子的身体大异于常人,其身上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不知可否方便将这孩子的经历告诉老朽?”
母亲平静了一会儿心情,才慢慢地将小逆默从出生、到车祸、到上学、到看病的经历,全部细述了一遍。
说到最后,母亲含泪叹息道:“唉!什么神童不神童的,我们也不要了,只要这孩子以后身体能健康就行!”
老者微微摇了摇头,笑着道:“这孩子其实并无大碍,只是身体过度损耗所致。刚才我在室内,已为他略作针灸,只过一时看针炙效果如何,可再为他另作医治。”
老者话未说完,母亲已“噗通”一声向他跪了下来,口中道:“多谢老先生大恩救他!”说着,两行眼泪已又从她眼框中流出。
老者忙将她搀起道:“快不必多礼,我尽力而为就是!”
顿了一顿,老者又道:“天色已不早了,你们今天看来很是辛苦,若要休息,可到后堂,沿竹围便可找到。若是饥饿,后堂内有几盘水果,还可暂以充饥。”
“过一会儿老朽还要看针灸效果,好到晚间为他医治,明天你们也好下山。恕不能相陪,你们可去休息了!”
父母忙向老者一揖道:“有劳老先生了!”
待他们起身时,发现老者竟已进入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