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愤
爱,使他们恨得那么深。——罗曼·罗兰
一、杨斌被捕
这里是江南丘陵地带,山峦起伏,风光旖旎。乌沙溪镇就坐落在这个红色丘陵的一个小盆地之中。镇边一条乌沙溪河的主流往北直通长江,支流往西通向YC县城。以前帆船和小木船是这里的主要交通工具,虽然交通比较闭塞,但是外出谋生的、求学的、卖山货的坐在船上,看着两岸青山上千姿百态的松树、郁郁苍苍的翠竹,如同在画廊中游走,亦如在桃花源里一般。到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后期,世世代代在此耕种的山民,向西修了一条沙石路面的盘山公路直通县城,思想比较开放的山民们由此加速走向外地,领略改革开放带来的丰硕成果。
镇的西南边有一所农村中学——乌沙溪中学,几排红砖灰瓦的教室掩映在翠绿的小山坡上。校园里的松柏,青翠欲滴。夏天的太阳像火一样,鸟儿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能偶尔地听到几声蝉鸣,因为是暑假期间,校园里显得非常寂静。
笔直的跑道上,驶来一辆吉普车,随着清脆的喇叭声,汽车缓缓的停下。从车上下来三名全副武装的刑警,向校长室走去。
不一会儿,校长室门口围上了一些看热闹的人。有学校附近的村民,还有少数男女学生,有两个拿芭蕉扇挡太阳、穿着短裤、拖着鞋的妇女不知在说着什么,有从附近山村里赶来的、晒得黝黑、赤条条的小孩。
一个刑警掏出工作证递给了张校长,自我介绍道:“我是县公安局刑警队长,叫曹为民。有人告发你校教师杨斌犯有强奸罪,特来此侦查,请协助。”张校长一愣,“什么?杨斌犯强奸罪?曹队长,杨斌在我校多次评为先进工作者、优秀班主任,业务上肯钻研,工作积极,为人老实,作风正派,这是不可能的。”
“我们现在是调查、了解,请你把他叫来,我们传讯他。”
校长室外面的人议论起来:
“小杨有一个漂亮的老婆,孩子都几岁了,还强奸?”一个胖妇女对另一个摇着扇子的女人小声说:“强奸谁?是不是女学生?”
摇着扇子的说:“谁知道?小杨最近考上了省教育学院,通知发来没有几天,一天到晚文质彬彬的,不是读书就是看报,八成是公安局搞错了吧。”
“嘿,这还能有错?张三不找、李四不找,为什么偏找杨斌?知人知面不知心,天晓得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穿浅红色裙子的少妇说。
“我们的杨老师是那样的人?”一个学生模样的说。
学校炊事员老潘领着杨斌来到校长室。杨斌上穿白的确良褂子,下穿灰色直筒裤,戴着一副玳瑁边的眼镜,白脸堂,浓眉下面是镜片里一双不大的眼睛,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一辆三轮摩托车开进校园,一名女刑警带着一位年轻妇女从摩托车上下来。那妇女剪着齐耳短发,圆圆的脸,黑里透红,身材略胖,中等个子,蓝裤子的膝盖处,有一块大补丁,特别显眼。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一个小孩说:“她是我们村李万才的老婆,叫,叫什么来着?”另一个大一点的孩子说:“叫刘翠香。她来干什么?难道是她告杨老师的?”
校长室里,曹为民翻着一个本子对杨斌说:“刘翠香,女,三十岁,汉族,文盲,农民。杨斌,刘翠香控告你前天下午在她家西边水库边强奸她。现在”,还没等曹队长说完,杨斌猛然站起来,脸色铁青,两只手发抖,大声说:“这是陷害,是阴谋。”曹队长说:“杨斌,坐下来,别激动,有话慢慢说。现在,你把事情的经过向我们说清楚。”杨斌坐下来,点燃一根烟,猛吸着,他咳嗽几声,把大半截香烟扔了,胸脯起伏着,反而不作声了。
校长室外面,一个青年人说:“那个女的又黑又丑,他怎么可能强奸她?”
“杨斌同李万才的关系不错,他能干那样的事?”一个中年人说。
一名刑警从校长室里走出来,大声的说:“请大家安静,请你们离开这儿。”人们渐渐地走了。
傍晚的时候,杨斌被带上吉普车。
吉普车在弯弯的山道上一溜烟地向县城方向驰去,车子后面烟尘滚滚。
那时候不懂法律的人认为杨斌被公安人员带走就是逮捕法办,这在比较闭塞的乌沙溪镇是爆炸性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