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钰并不是不知道赖敬轩他们是冲着镖车来的,他只是不相信赖敬轩会做出这样的事,镖局这么多同僚里面,他们的交情是最铁的,他这样问,只是想让赖敬轩明确一下他们的关系。
“兄弟,对不住了,你我共事这么多年,可以说总部有今天的成就,少不了我们拼死拼活的努力,怎么说我也该为自己留点后路。”赖敬轩回答道。他的神情好像好了很多,但他还是不敢乱动,他刚才已经领教过迅握的柴刀,他现在不得不提防着眼前这个小伙子。
林诗钰一加入那边的战局,整个局势都扭转了过来,那些镖师确实受过严格的训练,林诗钰的到来,让他们的进攻变得有了主次,他们从混战中退守掩护,以林诗钰为攻击重点,让他放开去进攻,他们在一旁给林诗钰打掩护,只要有一把刀向林诗钰砍来,就有五六把刀帮他给挡回去。
林诗钰又大声道:“赖兄的意思是怕总局倒了,你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废了,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我劝你也别太卖力了,我们为总部付出那么多,得到的又是什么呢?哪天总部倒了,我们不是又要回到原来的穷光蛋吗?为什么不在总部倒下之前分点安家费呢?”赖敬轩的目的已经很明确。
林诗钰还想说什么,但对方四人却不容他说下去,这四个人的进攻虽受到一定的限制,但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他们从轮番进攻改为齐攻,四个人同时发动攻击,四把刀同时砍向林诗钰,这样攻击范围会变小,那些镖师人太多,不能围成这么小的圈子,最多也只能挡开他们两路攻击,而林诗钰就要应付另外两路攻击,他的攻势已经无法展开,变为守势,形势已经不允许他再分心说话。
迅握完全不关心那边的战局,他相信林诗钰他们能够应付得过来,那些镖师虽算不上一流的高手,但只要形成一个中心,他们的威力加起来绝对要比四五个一流高手还要大,只要对手不能把他们跟林诗钰分开,他们就会有战斗到底的决心,所以他们不会那么快就会败下阵来。
迅握现在注意的是赖敬轩,那天分手时赖敬轩的眼神告诉他,如果他们再一次碰面,赖敬轩肯定会好好教训他。
“我想不明白一点。”这句话是赖敬轩对迅握说的,他的眼神已经没有惊讶,只有专注,他看迅握的眼神变得很专注,专注得像是有些许的尊敬。
迅握道:“哪点呢?”
“你为什么要卷进来?这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就算不跟他们一起走,你一样可以去到江南。”赖敬轩道。
“很简单,林诗钰现在已经是我的兄弟,我兄弟有事,我肯定不会坐着旁观。”迅握道。
“这就是我算错的地方。没想到你一夜之间就成了他的兄弟,也没有想到你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赖敬轩道。
“你们去接他们时,心里早就已经做了劫镖的准备是吗?”迅握问。
“对,我们过去有两个目的,一是确定他们到底还剩下多少人,我们要用多少人力才能打败他们。二是要把他们护送出我的地盘,并保证他们不出事,让他们以为前面不会再有风险,这样他们才会麻痹大意,才不会注意到我们在饭菜里下的迷药。”赖敬轩道。他其实不想跟迅握说太多话,但是他不得不说,他要慢慢去了解这个人,就是这个人的存在让林诗钰他们不被迷倒,也是这个人的存在让他刚才剌向林诗钰的一剑落空。
他知道要了解一个人,就要对这个人说实话,所以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休息一点时间,因为他的手臂现在还有点麻,会影响他的出手速度,不能让他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他要等。
“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心机。”迅握道。
“佩服我什么呢?”赖敬轩问。他现在就想让迅握多说话,只有这样他才能更进一步去了解他。
“首先,你一路护送他们,过了地头后再跟他们分开,这样就算镖车再出事,也不会有人想到是你干的。”迅握说到这里停住,他想看看赖敬轩的反应如何。
“还有呢?”赖敬轩不反对,他还想听听迅握下面怎么说。
“第二就是你的迷药下得太好了,不管他们吃不吃,他们都已经陷入了困境。还有一点,你还是不怎么狠得下心跟林诗钰当面对敌,所以才会用迷药这种手段。”迅握道。
“你说得对,但是我们算错了一点,那天跟你见面,我以为你只不过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乡吧佬,跟本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所以就没有加派人手,要不是你在这,对付他们,我们最多只用一顿饭的功夫。”赖敬轩道。
“这点我看得出来,如果你加入那边的战局,很快就可以把那些镖师跟林诗钰分开,只要把他们分开,你一个人就能拖住林诗钰,而那些镖师要应付那四个拿刀的人简直就是不可能,那四个人的武功都不在林诗钰之下。”迅握道。
“那天帮他们打败湘山九怪的人也是你?”赖敬轩问。
“我玩小石头是专门为了打鸟的,没想过要用它去打其他东西,看来现在要加上另外一样东西了,偶尔打打鸟人也不错。”迅握道。
“我为什么就看不出来呢?很少有练过把式的人能蒙得住我的眼睛的。”赖敬轩道。
“很简单,你那时候是林诗钰的兄弟,而不是我的敌人。”迅握道。
这是一句大大的实话,一个人的真正能力,只有在他的敌对面才能看得到,而朋友只能了解他的优点,有些优点也是只朋友才能看得到。
“我现在算是你的敌人吗?”赖敬轩问。
“如果你一直坐这里,我们应该还会是朋友。”迅握道。
“要是我过去帮忙,那就是敌人?”赖敬轩问。
“从昨天晚上开始,谁是林诗钰的敌人,也就是我的敌人。”迅握说得真是轻松。
“我倒想领教领教。”赖敬轩说完刺出一剑,平平的一剑,不是很快,也不是很慢,你的眼睛能看到他的出手,也知道他的出手部位。这一剑刺得再普通不过了,只要是一个人,都能刺出这样的一剑。
只要会一点武功的人,也都能躲开这样的一剑。迅握没有躲,他不是躲不开这一剑,他是怕他躲不开下一剑,这一剑可以说是一虚招,只是赖敬轩出招前的热身,这一招的目的也只是看对手的反应,而下一招才是他真正的杀着,不管你的身子往哪里闪,都已经在他的算计之下,那时候他再出手,想躲都躲不开了。
迅握只是看着赖敬轩的手,握剑的手,看得很仔细,好像是在算那手上的毛到底有几根。
赖敬轩出手后就后悔了,他在后悔不该用这样一招对付迅握这种人,他真的完全不了解这样的一个人,说白了,他现在觉得迅握是个永远让人看不透的人。
他的出手的目的就是要让迅握躲开这一剑,这一剑他只出了不到两分力,这样的力道就算刺到人身上,也不会受多大的伤。他保留了将近九分力为下一招变换而用,他敢保证他的下一招的速度绝对没有人能躲得过。
但是迅握就是不躲开,赖敬轩下面的动作就变化不出来了,他很想收回他的剑,但是他不敢保证迅握在他收剑的情况下不出手,所以他也没有收剑,只是在这一招使出一半的情况下停了下来,他的手臂还是半弯曲着,随时都可以再度变化,只要迅握一出手,他一样有化解的方法。
“你不是说要领教领教吗?怎么突然停手了?”先说话的是迅握。
“我不能再出手,我这一剑刺不死人,最多只会让人受一点皮外伤。”赖敬轩道。
“你可以再加力,或者再变招,同样可以致人于死地。”迅握道。
“我已经不能变招,也不能再加力,我的一切动作都在你的眼皮底下,只要我手上有一点细微的动作,都会让你知道我下一步的企图,而我变招或加力的时候,总要有些许的停顿,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已经足够你挥出你的刀,那时候我处于变化与不变化之间,已经没有办法再作另外的变化。”赖敬轩道。
“要是我看不出你的变化,你不是失去了一个先机?”迅握问。
“我不敢赌,因为你太镇定了,我现在停下,还可以应付你的一次出手。”赖敬轩道。
“如果我不出手呢?”迅握问。
赖敬轩不说话,他用行动给迅握做了回答,只要迅握不动,他也绝对不动。
林诗钰那边的战局也是僵持不下,双方对阵了那么久,还是平分秋色,各自都没有占到优势。
对方四人都是一流的高手,哪怕是一对一,林诗钰也没有胜过他们的把握,但是他现在后面有二十几号人在撑腰,帮他化解了多次危险。
那四个人也一直想把林诗钰他们打散,哪怕只分成两股势力,他们都可以占到优势。但振威镖局的人在林诗钰加入以后,已经变成了一个整体,不管你朝哪个方向进攻,都不能把他们中的几个人给逼出圈外,而赖敬轩那边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也只有慢慢的等时机。
迅握突然意识到不能这样子站着,他对付赖敬轩不成问题,再这样下去,吃亏的肯定是林诗钰他们,他们已经赶了半天路,再加上午餐都没有吃,又累又饿,这样打下去,很快就会把体力给耗费尽。
只要赖敬轩能拖住迅握,林诗钰他们总有战败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再回过头来收拾迅握,已经不算是难题,就算迅握能安全逃走,镖车已经是他们的了。
迅握之前也只是想拖住赖敬轩,不让他加入那边的战局,他想让林诗钰自己来处理他跟赖敬轩之间的事,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他现在只能摆脱赖敬轩,过去帮林诗钰一把,再晚就真的要吃亏了。
想到这,也没见迅握有什么动作,整个人就箭一般朝着林诗钰那边的方向飞了过去。
赖敬轩的机会来了,他已经等了好久,脚下一发力,也跟着迅握飞掠而出,速度竟然比迅握还要快。右手挥剑刺向迅握后心,出手之快,简直让人难以想像,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寒光直射迅握后心。
他以为这一招肯定得手,但是他还是想错了,只听“叮噹”的金铁交鸣声过后,他的剑带着余震的“嗡嗡”声划破长空飞了出去,消失在远处的丛林中。
他当时一愣,感觉整条手臂麻木得失去了知觉,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再低头一看,握剑的手虎口破裂,掌心也脱了一层皮,血水正不断的滴落。
他以为他这一招得手了,所以就没有留下任何余力,全力刺出了一剑,意在把迅握立毙剑下。哪知迅握的出手更快,跟本就未见他转身,右手的柴刀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背后,以刀面磕开了他的剑,他连刀剑相击时的火花都看不到,剑就飞了出去。
迅握去势未减半分,还是飞速掠向林诗钰,连头也不回,好像赖敬轩根本就没有给他刺出过那致命一击一样。
赖敬轩知道已无胜算,对那边动手的四人大叫:“兄弟们,快撤!”
那四人听后,见迅握来势汹汹,知道赖敬轩已然吃亏,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胜算,都纷纷撤出战斗,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