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秋月与赵香亭母子三人与其他百姓无异,均想逃离邯郸到别处暂避,否则留在此地,亦将水尽粮绝。邯郸城大廓广,百姓有四,五十万之多,一但耗声闻至,就出现了灾民遍布全城,**劫舍,城中渐渐缺乏粮食。百姓“褐衣不完,糟糠不厌”,甚至出现“炊骨易子而食”的现象,犹如人间炼狱般的苦惨。
忽听到“哎哟”一声,原来是一个女子被人群逼挤撞跌在地,并扭伤了左脚,而迎面而来的一辆木头车更欲撞向她,她惊慌大叫,伍秋月见状便立即抢上旁扶她一把。这女子脸色发白,明显饿了二天有多。
伍秋月扶她到赵香亭身旁,取了些肉食及饱点给她,她摸了摸衣服上的袋子,五指竟从袋子底部穿插而出。她满脸泥污,侧着脸不敢正视伍秋月,并语带三分歉意道:「抱歉了,我并没有银子可以给妳,我……我还是不要了。」
邯郸城饥民处处,一些奸佞之徒亦乘混乱生事,一个蛇头獐目的男子突窜到赵香亭身边,伸手欲对她无礼,突然间,这个破衣泥脸的女子不待伍秋月出手,便向那贼子的身上猛踢了一脚,数滴赤红的液体像裂缸流水般直从女子的脚底疾射而出。仔细看那贼子被击中的衣服,竟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痕,且染有鲜红色的颜色。
原来这位女子在逃难期间都是赤着脚走路,在脚掌上竟然插进了一小块瓦片,街上群情汹涌,百姓你推我撞,那顾得有空拔出那一小块瓦?伍秋月心中一酸,吐气一叹,似是看化了战争的残酷,也是千篇一律的了。
伍秋月看此女子出手颇有纹路,而自己总是不可能十二个时辰待在赵香亭母子身旁,心中顿时泛出了一个好主意,向赵香亭道:「夫人,妳先待在这儿,有这位姑娘保护妳便成,不用害怕。」又接向这女子问道:「姑娘,妳叫什么名字?」应道:「我叫秦小鱼。」伍秋月又问:「我叫伍秋月,妳可以暂时替我看护我家夫人吗?」
秦小鱼喜诺。伍秋月便以背带背起了小赵政,展开轻功直奔向城门,四周的撕杀之声把赵政都吓得嚎啕大哭,伍秋月边跑边呵护着他,并以那双温暖如玉的手摸向赵政的头,赵政顿时止了哭叫。伍秋月转个头来,她看见饥民们幼如婴孩,老如人瑞,纷纷围着伍秋月要食物。男女老幼病态丶**悲绝之声直在城门前聚汇着,直上干云霄,而且尽入伍秋月眼耳中,使她亦不禁流下眼泪来。
此时天空中落下了很微的细雨,老百姓的呜咽悲苦之声,就像一首哀怨的乐章般直冲上了苍天的耳中,自长平一战后,彷佛是上天也为他们再度流下泪来。
伍秋月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腾空展开跃上城楼顶,突感后脑一痛,本以为是什么人在痛打着她,但回头一看,伍秋月却以手掩着嘴,双眼一瞪,自语道:「那里飞来的一个死人头?」
她向守关前方远眺,拭眼一看,竟有十数万秦兵正在与赵军交峰,长矛箭镞,弓弩满天飞,刀光剑影,看得人眼花了乱。
伍秋月突然听到城门下方有一个赤着上身,手中执着一把巨刀的秦兵壮汉在向自己挥手,伍秋月甚感奇怪,又听到小赵政又闹哭了,摇头四探,俯瞰一望,那壮汉恶蹙起粗眉,瞪大双眼,恶巴巴地道:「小姑娘!快把人头还给我!」原来是城下的一个名赵兵被该名秦兵斩了,人头掷中了赵政,那名秦兵正在向伍秋月索取砍回来的赵兵首级。
此战就是在历史上较为少注意到的一场战役,史称“邯郸保卫战”,此役虽不及长平一战斗得激烈,但是秦军勇狠撕杀的场面,秦兵为进爵升级而奋力暴杀的凶态,他们左手携着一些赵兵将的首级,右手也执着大刀剑刃猛攻的样子也直教赵军心寒的。
伍秋月环俯一览,见到正在与秦将王陵交锋的廉颇老将军及宫卫乐乘,突听到廉颇大叫:「乐乘兄弟,你先退守城门前,这儿势危凶险不宜久留!」廉颇一语未毕,只见迎面飞来一矢锐箭,廉颇虽老,但身经百战的他又岂会这么轻易送命?遂举剑横击,剑尖恰好挡格了突飞如来的箭镞,分毫不少;一刀一剑砍杀秦兵,犹如砍瓜切菜般干爽利落。
在战场上,一阵阵如雷声似的鸣金击鼓之声四处迭起,呜呜的号角之音就是赵人催促同胞奋勇杀敌,尽快结束战争的悲痛之声。一众赵人上下一心,同仇敌慨,他们保家卫国的高昂情绪竟然可以造成王陵的心中产生了不安。
他心想:「赵军的主力早已于长平一战斩杀殆尽,此时赵国邯郸守军不过为老弱病残,只需月余便可攻下,待本将先探窥形势再谋战策,看你这老匹夫还能待多久。」
伍秋月从城墙跃下,身形有如飘燕般掠进千军万马中,从千刀万刃中救走受了箭伤的廉颇,并吩咐宫卫乐乘道:「乐大哥,廉将军受了箭伤,你快率军退回城内,这儿就待小女子击吓秦军一试。」廉颇喘气向伍秋月道:「不可!老夫怎么能让姑娘以身犯险,深入虎秦军中送命?况且老夫还可撑得住!」
伍秋月知道廉颇确是一个忠臣良将,一生以保赵为己任,倘长平一战庸君赵惠文王不是撤掉了廉颇,赵国就不致于被白起坑杀了四十多万无辜的军民,心中感慨万分,念道:「义父无辜被害,无异是范雎所为,他一生征战无数,杀戮太多,难免会震怒鬼神,降下杀身之祸。纵使他要我忠于秦室,但是眼看赵民已元气大伤,小孩流离失所,如此惨况,我又岂能坐视不理?」
伍秋月对于廉颇这份忠心佩服不已。她向廉颇瞪眼咜道:「廉老将军,你若是关心一众百姓的安危,就应该先退回城中休息养伤,光是逞强是没用的,倘连你也战死了,那赵国还待何人去守护?」
廉颇年少自傲功高,有生以来只服三个人,一就是他的刎颈之交兰相如,对于此人的忠良忠语,犠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深感敬佩万分;二就是赵王室对他的知遇之恩,才能高拜上卿之位。现在还得算上一个伍秋月,她敢言敢战的精神顷刻使廉颇的头脑清醒过来。
廉颇细观伍秋月,恍似曾相识,亦像是从前见过面的。他也不多想了,连声应道:「姑娘所言甚是,老夫刚才茫言失措,未能顾及百姓,好!乐兄弟,我俩马上退回城中。」
王陵见伍秋月竟能凭籍一已之言,逼使廉颇退兵,她却孤身迎战百万雄师,王陵怒斥道:「臭丫头不知量力,妳居敢凭一己之力与本帅对抗?未免太可笑了吧?」
众秦将齐声笑诺,后如潮水般鱼贯而出,伍秋月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条木棍,以棍代剑,奋力扑击秦军,她把木棍灵活运用得有如利剑刀刃,丝毫不差的打击秦兵手上的刀锤,秦兵对伍秋月一副沉重的面色狞目,各人心中同时不禁一栗,看见此女子武功精湛,攻击虽猛,可是却没有杀死他们,只是把他们击晕而已。她以棍代剑,竟不比其它将兵逊色半分。
但是,有一些秦兵却看准了伍秋月背着的赵政,竟从后不断偷袭伍秋月,小赵政更是哭得厉害了,伍秋月心念道:「可恶!他们竟然连一个小孩子也不放过!」伍秋月说罢,右腿用力一踏,以屐尖掘起了一堆泥沙,顺时针向后斜挥一腿,便把数名秦兵击倒。
王陵心中正在惊诡之际,六个令伍秋月似曾相识的身形逐渐步近王陵身旁,其中一人是一个三十多岁身形肥大魁梧,满脸胡子,手握大铁锥的汉子恭敬地向王陵说道:「兄弟七人受范相邦之托,突来助大人剿灭邯郸,以全秦国万世基业!」
此七人就是多个月前在范府与伍秋月争持的青龙七宿,范雎在嫪毐的帮助下,成功逃过了伍秋月的追杀,并占据了白起所有的资产家财,当然包括了他的妻与子,并重新当上了秦国的相邦。
范雎现在唯一心存顾忌的,就是伍秋月此妖女,恰巧秦王嬴则对一举瀸灭邯郸的贪欲与日俱增,加上白起不想出兵攻赵,范雎正好看中了这一点,在旁扇诱秦王出兵伐赵,倘若成功,不但可以吞赵成功,而且更能藉此良机一并除掉伍秋月,可说是一举两得,如此的老犴巨猾,世间实属可见。
伍秋月杀得正酣,追前跃后,拳脚虎虎生风,转眼间已击毙了数佰秦卒,昂首视向高倨山坡正在指挥大军的王陵,上前数步,提气运劲,“呼”的一声,身子轻盈得像只燕子,直冲上山坡向王陵袭来。
「妖女,休得放肆!」语声豪迈粗犷,来者正是青龙七宿之一的铁锥氐。他手握着大铁锥,他未待伍秋月抢到跟前便奋力挥掷了一个已喝光酒的陶瓷壶,疾速地向伍秋月轰去。
伍秋月左手轻轻向上一拍,以相同的劲力把酒壶回击予铁锥氐,他以铁锥飞击伍秋月,劲力刚猛无比,杀偒力极强,平时此铁锥一旦飞出,十余呎内的敌人,均难走出铁链圈之内,何况现在他与伍秋月的距离不足五呎,如此看来,伍秋月这次定必被这次被这沉重的大铁锥击得脑浆迸裂,全身碎裂而死了。
伍秋月不论在武功及内力上来看,均远胜过青龙七宿,这个重足一百二十斤的大铁锥迎面飞来,又岂会害怕了?她随即双臂运劲上挺,把大铁锥托在掌心上,再度运气,身子有如飞矢般直跃到山坡上,身体丝毫无损。
张子房瞄了瞄伍秋月背着的小赵政,冷冷笑道:「伍秋月妖女,两年未见,想不到妳已经生下了小孩,妳究竟与那名男子无媒苟合所生的?哈哈!」
伍秋月被气得脸热了一刻,一捏左拳,右腿踏出,怒道:「放你的臭屁!」接以挥拳攻击七人,青龙七宿各自举起了剑丶刀等兵器围着伍秋月,誓要杀死她方才甘心。
铁锥氐丶钟离尾两人避不了伍秋月的三连腿,伍秋月冷然一笑,看见另一人铁锥氐来不及受身站起来,便举掌直劈向他的大肚皮,铁锥氐吐了血,摸了摸头,又摇头惊道:「伍秋月,虽然妳的功力比昔日弱了不少,但是威力还很强!」
程凌角厉声道:「妖女公孙秋月,难道妳瞎了吗?不看清楚自己眼前的形势,就在此仗势欺人?目下兵凶势危,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纵使妳有飞天循地的本领,亦难以坡荆斩棘,全身而退!」
伍秋月并没有太在意程凌角的挑衅之言,默思片刻,心想此行只要擒得住王陵,定可免去一场耗战,死伤定会减少。」她桃唇微开,捏响了双拳,向向程凌角冷然一笑,道:「小女子虽然没有三头六臂,但坚信以区区二手之力,足矣对付七只小狗了。」
青龙七宿齐声道:「我们这次以七宿剑阵来迎战,记着务必全力以赴速战速决!」
青龙七宿以剑阵把伍秋月重重包围着,一剑出,长剑势挟劲风,疾剌向伍秋月面门,伍秋月见被包围,前后左右均无可避,遂腾身向上跃走,横扫一脚,张子房,虞子箕“哟”的一声,向后一踱,程凌角左手挡格,右手以剑向伍秋月的小腹剌去,剑尖未至,程凌角已觉左手腕麻痛,瞪眼一瞧,指骨竟被给捏断了两根。
铁头氐见师兄出事,勃然大怒,收起长剑,提起腰间的屠豕刀直砍伍秋月,伍秋月不闪不架,右手探出,抢前一手抓住了他的腰刀,笑咪咪地向他说:「铁大哥身上这么多兵器,有长剑,腰刀,还有那重一百二十多斤的铁锤,本应是江湖中竹旳好汉子,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刀丶剑及锥均不能习得挥洒自如,可惜!」
伍秋月手掌向他的腰刀侧面处运劲,“铿”的一声,腰刀已被截成两半,并反手回了一掌予铁锥氐,使得他向后足足退开六丶七步,方能停下步来。
张子房又喝道:「喂,伍秋月,白起在长平一战残害了这么多赵民,才遭到鬼神降灾,而今妳又倒戈相向,难道妳不怕被秦人痛骂?」
伍秋月经这么一唬,虎虎生风的拳头顿然停了下来,正欲收手之际,在城门上观战的秦小鱼惊呼道:「伍秋月姐姐,当心后心有诈!」
话声虽弱,但以伍秋月的内功修为,在百步之内若有人呼喊她均可听到。她为免赵政被刀劈死,便靠左略侧闪避,但是却闪避不及,便伸出手臂往后掩着赵政,嚓的一声,血泉从伍秋月的左臂上疾射而出,伍秋月眉心一皱,剌痛直迫心头,微微回头探看,竟是虞子箕舞剑直剌自己。
张子房看见伍秋月背着小赵政有所顾忌,便向兄弟众人打了个手势使六人散开,再向王陵使了个眼色,王陵会意,并命山坡上四周的弓箭手强侯准备,伍秋月立地不动,秦军有见及此,便万矢向伍秋月齐发。
伍秋月的左臂伤口甚深,所以经脉开始有一些麻木的感觉,她听到小赵政喊声愈烈,神色也渐渐紧张起来。伍秋月的眉心滴着汗水,心想:「倘我现在不能突围此地,小赵政与我必命丧于此。」话未说完,箭矢就犹如雨下,如万条火蛇般吐出一道道火焰疾射向伍秋月。
伍秋月随手在地上一捡,左臂后掩着小赵政,右手就握剑杀敌,但她分心二用,加上手臂疾痛,左腿很快中了两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