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宫内又现出一声清冷的女声:“道老兄,你是懂书画的人,画怎么能画成这样呢?这画画的人我看精神有问题,你且回去,此画让我细细鉴赏鉴赏。”道院士道声:“是。”说完退出广寒宫。
斐诚院长问那道院士道:“灵童谱呢?”道院士一怔,才想到他问的是那幅画,便说道:“交给了凌波仙子。”斐诚院长急道:“快去取回来,他将这灵童谱扫描一遍后,便得到灵童的信息,那样他就会抢夺我下界灵童了。”道院士一拍额头,忙应道:“是!”说完进入广寒宫。这时凌波仙子又转回男声道:“哎呀!师妹,你怎么有空来到我这里?”
只听得一个女子低声道:“是!”萧子然听这位女子说话,登时感到自然不少。刚才那凌波仙子说话时,声色过分柔美,听时间长了使人感到不舒服。这位女子的声音自然动听,料来不会是反串。
这时忽然哗啦一声,众人眼前一亮,只见广寒宫外一侧打出了一副凌波画面。只听得广寒宫内忽忽声响,便是有人在磨墨。紧接着那副巨大的凌波画面上出现了一座环形大山,呈现钻石蓝色,晶莹灵澈,高低不平。众人登时心中一片清凉宁静,呈现出了宗教般的圣洁。随即霍霍声响起,一大片海水浩浩汤汤出现在了大山一侧,只见波浪滚滚,海水不断地冲刷着晶莹蔚蓝的大山。众人心中一放,顿觉天地无限,宇宙浩荡。忽然一轮明月冉冉升起,银辉从浩浩荡荡的海面上渐次推进,最后照射在蔚蓝色的大山上。众人只觉得心中澄明透彻,不觉忘俗。渐渐海潮中藏有急波骇浪,而表面却宁静雍和。海水此起彼伏,潮声渐起,刷刷的海潮声涤去了人们心中的尘垢。每个人都如初生婴儿般心中充满了如清风白露般的纯洁,又如饱经沧桑的老人世事纷纭,激起心中万千感受。紧接着潮声起伏,波浪汹涌,翻卷起万千碧浪。每个人都热血沸腾,激昂不能自己。渐渐地潮声平息,夹杂着海鸥声语。但见碧浪滚滚,一副宽阔涌动之象,终又万象归元,一片宁静。
灵波画面消失良久,众人仍如醉如痴,浑然忘我。
仓木长老叹道:“不凡,不凡。也不知是谁人制作的这副凌波画面,非处仙界心怀圣心之人不能作出此清冷圣洁之画。萧子然,你这幅灵波动画从何处得来?”
萧子然道:“这幅画叫做天之懿,这位凌波仙子的师妹终究不是凡人,将这幅天之懿演绎的澄明空灵,实在难得。”仓木长老道:“我等久居天界,日日处于仙境之中,也难得见到如此佳境。这西天极处的风景固然无限清丽。难得是作此画之人心中的境界。他心所感与这西天极处胜景两相交融,两相提升,才能作出此高明之画。”
那强元界主也颌首道:“我终日碌碌久处尘世之中,不料竟有此眼福一览仙界名画,实在是心神俱醉,物我两忘。”萧子然道:“当日弟子得两位前辈传这佳作天之懿,尚不知此画如此精绝,今日一览,方知两位前辈圣心泠泠,与世不同。”
那师妹的声音又响起:“这还不是此画的原型,此画原型造型荒诞不经,那才是鬼神之作。”
众人听罢不禁咂舌。
仓木长老接萧子然的话道:“这幅画是两人合作?”
萧子然正要答他的话,广寒宫内传出悉悉索索声音,似是卷画的声音。那凌波仙子的师妹低低道:“两人合作,难得如此挈和!”
只听那凌波仙子清俊的声音响起道:“道院士,这确是名画,我师妹刚才说了,你们都亲眼见到了,你将他好生收藏,不可使落俗人之手!”
道院士应道:“是!”说完走入广寒宫,双手谨捧着灵波储存丸出来。
那灵波仙子又道:“此画天界无双,实是我天界灵秀之气交聚而所生,乃是至高无上之灵物,你不可强硬领会其中之意趣,否则只怕要心魔伏生,片刻之间将你变成一个疯人。”道院士躬身道:“是!是!在下谨记在心!”说完将灵波储存丸交与强元界主。
强元界主适才亲眼见到天之懿的演绎,知道此乃神物确无虚假。又在这天之懿的演绎下生出些许渺渺圣心。当下将载有天之懿的灵波储存器交与萧子然。他脸上现出一丝羞色道:“萧兄弟,这可误会了!”
萧子然淡淡一笑道:“没事。”仓木长老向他点点头,以示从此知晓了他心中境界。下界诸人丢了脸面,先行离去。仓木长老也跟随而去。
曲烟道:“萧子然,你不回去吗?”萧子然道:“师妹先回去,我在此地再停留一会儿。”
曲烟道:“你遭受了误会,现下清白了,你应该高高兴兴才对。”萧子然心中生出些许感动,面无表情地答道:“多谢关心。”
适才广寒宫内冠盖云集,隔了许久,这些高官渐渐乘飞碟散去。广寒宫上又复现出了清冷孤寂之意。萧子然手里捧着灵波储存丸。想起那日石记和梅袖传他天之懿的情景,不禁心中泛出一个问题:“为何心中怀有美好情愫的人都最终不为世所容?石记和梅袖两人都接连自杀。这凌波仙子独自一人在这孤寂的广寒宫内,也无一人与他作伴。浑不像下界市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为何粗俗之人,呼朋作伴,划拳喝令,热闹非凡。而志行高洁之士,却鲜有朋党?”想毕不禁良久叹息。
这时凌波仙子清俊的声音又从广寒宫内传出来:“这位朋友,为何独自一人叹息。难道心中有什么不得意的事情吗?是科考失利,还是新近失恋?”
萧子然感伤道:“在下感伤世态,忽又想起创作此画的两位老前辈,他们为俗世所不容,最终被迫自杀,我想到此节,不由神伤,打扰了先生的清静之地。实在对不起,在下告辞了。”说完转身欲行。
那凌波仙子道:“你既有此心,足见你是个不凡之人,我请你进来坐坐如何?”
萧子然刚才听到他对强元界主那样高贵显赫之人出言讽刺,现在却对自己这样一个籍籍无名之辈热情,不禁心中愕然,说道:“不敢,不敢!在下乃籍籍无名之辈,不敢进入玷污先生的清静之地。”
那凌波仙子呵呵笑道:“不然,不然。如果是俗世名利关心之辈,我自不允许他进来,但我闻阁下所言,又见阁下神伤,想来阁下绝非俗人。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萧子然听毕缓步走入广寒宫。只见广寒宫内所用之物尽皆用寒琼美玉制成,共分三层十一间大小屋舍。一个青年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笑道:“朋友,请进来喝杯清茶。”此人身材消瘦,面目清俊,却过早就秃了顶,两旁留有长发。
萧子然道:“先生便是凌波仙子吗?”这位青年人听罢淡淡一笑道:“不敢,凌波仙子不过是前人名号,在下只是临时借用而已,哪敢如此自命不凡。请进来,请进来!”
萧子然随他走进内舍,见室内甚是精致雅洁。墙悬墨竹之画,靠墙架设瑶琴,桌上放着一个粗制陶器。凌波仙子揭开陶器盖,抓出一把碧绿扁平的绿茶,撒入杯内,砌上滚水。须臾奉上香茗。萧子然说声谢谢,躬身双手接过放在桌上。清茶冒出缕缕热气,给这清冷的屋舍内平添了丝丝暖意。那凌波仙子递上一根香烟,萧子然谢绝。凌波仙子独自一人抽起烟来,烟气罩在他的头上,显出那凌波仙子飘渺苍凉的面孔。凌波仙子用低沉的嗓音向萧子然诉说着寒凉的身世。诉说了一会儿,凌波仙子忽然问道:“朋友,这部画作,你从何而来,可否见告?”
萧子然听他一问,立即想到石记临时前的嘱托。石记的本意是要他在天界找一不俗之人,传至于他,将此画作保存在天界,不致湮灭于历史的尘埃之中。这凌波仙子志行雅洁,一定能将此画托付于他。他沉吟片刻,便对凌波仙子忠实地说道:“创作此画的两位老前辈现已不在人世,他们法术精绝,临时前将这个天之懿传于我。我初时只看到了灵波储存器里的法术,还未看到灵波储存丸里竟然会有这样一幅绝世之作。在下适闻先生书画双绝,深知此画已逢真主,便请先生将此灵波立体画作收下,得以不负两位老前辈的重托,我也了却一桩心愿。”说完将灵波储存丸双手奉上。
凌波仙子双手接过,道:“朋友,你且请放心,我一定让此画广传于世,让天下众多人知晓此画,而此画真迹我一定藏于这广寒宫内,代代相传,让其不受损坏。”
此刻从左边雅舍里传来那位师妹的声音:“萧子然朋友如此高义,以此妙作见惠,我们是在感激不尽。我适才听你说话,好似你体内灵气流转不畅,你是练功走火入魔?还是受了内伤?”
萧子然道:“都不是,在下体内灵气流转不畅,全因?”说完将天外四奇如何将天地之邪气灌入他体内向那位师妹说了一番。那位师妹道:“绿荷师兄,你将这位朋友带到隔间的灵波探测仪前,用灵波给他照照。”
片刻后,那位师妹所在的左舍传来清冷的声音:“你体内蕴积的邪气是在过于深厚,寻常之人如果换做你这种情况,只怕早已丧命。也亏得你有一身奇怪的法术,能以有限的灵力压制住这无穷的邪气。”
萧子然笑着道:“我曾听黑洞的师父说过,我最多只有十年的性命。我现在早已看开,随时准备去见阎王。”那位师妹听完,语气坚决地说道:“你的寿命不止十年,你的内伤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