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没有缘由,却联系到了一起来。即便这两人都在世界的两端,但却相遇并相知,这只因为一次偶然的擦肩而过。
天寻和玄天就是这样的两个人。
“你没事吧?”一位红衣少年蹲下,摇了摇地上躺着的天寻,问道,语气并没有关切,反而很平淡,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
“我在哪里?”天寻微微睁开眼睛问道,红衣少年的身影映在天寻的眼中。
“我也不知道,我迷路了,然后在这恰好碰到了你。”红衣少年淡淡地回答道。
“哦……”天寻感到很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为什么躺在这里?”少年问道。
“不知道,我路过这里,然后就晕倒了。”天寻答道。
“好奇怪。”少年感到莫名其妙。
“你也很奇怪。”天寻对此更加感到莫名其妙。
“你要去哪里。”少年问道。
“回去。”天寻艰难地站起来,看样子他很虚弱。
“回去哪里?”少年追问道。
“鬼谷。”天寻很不情愿地告诉他,因为师父说过不能随便透漏给别人自己的身份,但自己又不忍心对他说谎,更何况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坏人,如果是坏人刚才趁自己晕倒时就可以杀了自己。
“哦。”少年的回答很简单,看得出少年并不知道鬼谷是什么地方,可能认为鬼谷只是一普通的个山谷而已。
“你要去哪里?”天寻反问道。
“回家,今天什么也没有猎到,只能昨天剩下的半只兔子了。”少年淡淡地回答道,少年的语气很随和,好像眼前的天寻是一个认识很久了的熟人,现在只是在拉家常。
“那……我就告辞了。”说罢,便转身离开。
“好啊,告辞。”说罢,少年也向相反的方向离开。
少年刚踏出几步,身后便传来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少年回头一看,是天寻晕倒在地上。
林间小路上。
“我们要去哪里?”天寻醒了,趴在少年的背上。
“回我家。”少年说话间微微喘着粗气,显然背着天寻走了很长的距离。
“为什么?”这一句,好像是问了两个问题。第一个是自己为什么会昏倒,第二个是为什么少年要背自己回他的家。
“你看你的手臂。”少年淡淡地说道。
天寻听后,伸出左手臂,把衣袖撸起,天寻有些惊讶。一条条紫奇怪的黑色纹路布满了整截上臂,顺着手臂往上找,发现肩膀处也有这些图案,拉开衣襟,发现胸膛处也有,从图案来看,这些纹路应该是从右侧肩膀锁骨处开始蔓延的,然后布满了整个上身。
“我中毒啦?”天寻问道。
“你中的不是毒,是咒。”少年淡淡地答道,话语中尽是严肃的口气,与之前一副不关自己事的神情完全不同,不禁使天寻感到一阵惊寒。
“咒?”天寻惊讶地问道。
“没错,应该是你第一次晕倒前被人施放的。”
“嗯?”天寻一副疑问的样子。
“今天你有接触过什么人吗?”少年问道。
“没有。”
“一个也没有?”少年又问了一次。
“真的没有。”天寻很肯定地答道。天寻今天一整天都在断崖练习剑术,的却没接触过外人。
“不可能!”少年语气突然加快,“咒印的施放必须要施术者与被施术者有身体上的接触,绝对不能借助任何媒介来完成施术,这是咒印施放的黄金定则。”
“可我真的一整天没接触到任何人,至少在我晕倒之前。”天寻回答道。
“你身上并没有任何外伤,不可能是遭受到攻击才晕倒的;你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也不可能被人迷晕的。”
“的确,在我晕倒前没有人靠近过我,我也没见到任何人的身影。”的确如此,凭天寻的身手,遭到偷袭而晕倒是不太可能的。
“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看你身上的咒印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天寻问道。
“一般人被施放低级咒印,一般会立刻死去。稍微高级的咒印,也不过一两个时辰后死掉,而且过程极为痛苦。”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天寻,“而你的……”
天寻抬头看了一下天,从稠密的树冠的缝隙中可以看到月亮已经出来了。
“天色已经变暗了,看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而我现在只是感到全身无力而已。”
“这正是可怕之处……”少年说道。
少年背着天寻又走了一段路。两人穿过幽暗的森林,曲折的的乡间小路,终于来到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看来是一个村庄。想不到这种丛林深处也会有一个这样的小村庄,真有一种“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啊。
村庄大概有几十户人家,周围有着几十亩的田地,而现在正是夏季,地里尽是长得高大的小麦。风吹过,泛起了一阵波浪,犹如一片绿色的海洋。看来大家过的都是一种男耕女织的田园式的生活,这里不受外界的干扰,可谓是一个世外桃源。
少年背着天寻,越过溪边的小石桥,踏过了屋巷的青石板,来到一间草庐前。少年一头撞开草庐虚掩着的门,穿过了小院,进入一间屋里。
“老爷子,我回来了!”少年喊道。
一个老者盘腿坐在炕上,面向墙壁,一言不发。
天寻看了这位老者一眼,老人没有头发,身穿土黄色的和尚袍,袍子上用行书写着一个大大的“禅”字。
“你快来看看这个人!”少年的语气中丝毫没有透露出对老人的尊敬,怪不得眼前的老人对他爱理不理的。
老者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一直保持着面壁的姿势。
“喂,老爷子!”少年把脸过去喊道。
老人顿时打了一个激灵,问道:“什么事?”
少年汗颜。
“对不住啊,老朽刚才睡着了。”老者转过头来缓缓说道。
这次轮到天寻汗颜了,眼前这两人可真是对活宝啊。
“他中了诅咒,你快来看看。”少年语气急切,好像比天寻自己都着急。
“哦?放下来让老朽看看。”老者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
天寻被放下,盘腿坐在老者旁边。少年为天寻褪去上衣。
“这是什么咒印?”少年问道。
老者看了半天,还在看,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
少年看了老头没有回应,也不在追问了。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老者一直用他那视力不好的眼睛凑到天寻裸体的上身看了又看,搞到天寻很不舒服,但又不好说出口。
“不妙啊,不妙啊……”老者一直重复这几个词。
“老爷子,这是什么咒印啊?”少年又问道。
“这是……”老者走到书架前,从书架上拿下一卷竹简,用微微颤抖的双手缓缓打开。
“阿伊浮罗咒。”老者把打开了的竹简递给少年。
少年接过竹简,目光在竹简上不断扫描着。突然,少年在竹简末端看到了一小幅和天寻身上的咒印很相似的图画,图画的旁边还有一小段注释:
阿伊浮罗,地狱之魔。控人之心,噬人之情。
“什么意思?”少年皱着眉头问道。
“阿伊浮罗是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它不仅能够操控人的身体,还可以操控人的心灵,使人彻底沦陷为恶魔的傀儡。”
“那就是说……”少年的眉头快要拧成一团了。
“现在天寻的四肢已经被控制,咒印还在继续侵蚀着天寻的身体,不出明天,咒印就会完全控制天寻。”
“我想问的是,既然施咒者已经控制了天寻的身体,为什么现在不实施远距离操控呢?反而是让他动弹不得。”少年问道。
“施术者还没有完全控制天寻,如果实施操控,天寻还是可以反抗的,如果天寻以自己的意志力进行反抗,反而使施术者本身受到伤害。”老者说道。
“所以他等我?”天寻问道。
“正是如此。”
“那有解开咒印的方法吗?”天寻问道。
“或许有,但是答案不在我这里。”老者说道。
“那答案在哪里?”
“解铃还许系铃人。”
“可是凶手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
“我们只有一夜的时间。”老者说道。
“那该怎么办?”
“只能进行封印。”
“封印?”
“没错。”老者背过身来,走向书架,“唯有把咒印封印在天寻的体内,使它停止吞噬天寻的身体,才能继续活命。”
“那咒印本不会消失咯?”少年问道。
“对,随着时间的推移,封印的力量会逐渐减弱,而咒印的力量逐渐增强,总会有一天咒印会突破封印,完全吞噬天寻的身体与灵魂,到那时候,任何人都不可能救得了他。”
“我要在那之前找到施术者吗?”天寻问道。
“没错,找到他才是解开诅咒的第一步。”
“我了解了……”
“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封印的过程会十分痛苦,你会感到浑身犹如被烈火焚烧,有人曾在这个过程中因为承受不了而死去。”
“那不能用曼陀罗的汁液麻醉天寻来减轻痛苦吗?”
“不可以!在这个过程中你必须保持清醒,否则不仅前功尽弃,并且会使咒印进一步吞噬你的身体。你在这之前已经昏迷过两次,在昏迷的时间里,咒印就开始对你的身体进行侵蚀。如果你在昏迷一次,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知道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封印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