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潇彤用完餐后并没回到酒店,一直待在安排的工作室里,无心去想别的事情,把会议上谈到的问题记录成文发回给张董,请他协调相关部门提供数据。一个小时后,才等到萧远航进来,她看见他一脸心不在焉,联想到了梁妍珊,以萧远航的性格,铁定不会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何必犯他的忌讳问不该问的话。
萧远航稍坐了一会,出去端了两杯咖啡进来,将一杯递给了潇彤,立即问道:“潇彤,今天会议上谈到的风险系数评估问题,你报告给张董没?”
潇彤原本想让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等把风险系数的评估报告弄好后,再去打扰他,可她忘记了无论多大的事都不会影响这位工作狂的敬业精神。
“我回来就联系了,评估报告的模板已经弄完,在等他们确定数据后填写。”潇彤会心一笑。
“你现在和我刚见时不一样了。”萧远航微微一笑夸奖道。
“有什么不一样?”潇彤明白他的语气是褒奖。
“起初你刚接助理工作时,做事总是手忙脚乱、没头没尾,尽提出让人烦恼的问题,我多次要求何经理撤换你,可惜都没有合适的人选,才一直留着你。”
“我知道啊,而且当时我很怕你,整天都盼望着能回到原来的部门,逃离你的魔爪。”潇彤玩笑地说道。
“现在还想吗?”萧远航笑道。
潇彤摇摇头:“不想了,跟着你学到了很多东西,对我有很大的帮助。”
“你是否考虑做个业务经理?”
“这......到没有,不过现在有了新的目标。”
“什么目标?”
“挺期望能当投资部经理,做个像梁总那样能干的女人。”潇彤提到梁妍珊的语气里充满了佩服。
潇彤一提到梁妍珊的名字,萧远航的神经线马上绷得很紧,他不愿意别人提到她,想要岔开话题:“潇彤,我们后天就回去了,想不想看看上海的风景。”
“想啊,可以吗?”潇彤万分期待这难得的机会。
“当然可以,他们明天召开内部会议,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应该要出去逛逛,不然白来上海了。”
潇彤的风险系数评估报告做得非常详细,在会议前夜,萧远航特意约谭董吃饭,极力争取方案二能得到落实。谭董的回答给他一颗定心丸,早晨的会议顺利在一个小时内结束,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当天萧远航作为分区代表和上海方面签订了合约,顺利完成了巨额交易投资,潇彤将好消息告知了张董,作为奖励让他俩在上海多玩两天再回去,潇彤兴致勃勃地在网上查找攻略,寻找上海必游的景点和特色美食。而萧远航没有告诉梁妍珊多停留两天的消息,也婉拒了她要来送机的要求,陪着潇彤在上海逛个够。
两人乘坐地铁按照事先定好的线路,先后逛了充满上海老街风情的豫园、城隍庙、田子坊,沿路品味生煎包、甜品糕点等特色小吃。这是经历繁忙工作后的放松之旅,让潇彤能够好好目睹上海的繁华绚丽。经过老上海的小巷弄堂,街道两旁的小店弥漫着悠闲的小资情怀,精益的艺术品饱含着江南的文化风情,又蕴藏着浓郁的商业气息。在这座跨越了两个世纪的大都市中,时间留声机刻录了不少经典的故事,承载了许多逝去的梦想,留下无数文人墨客的佳作,还有名噪一时的电影明星,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
走到一处拐角口,潇彤被陶笛社橱窗挂满的小精品吸引,拉着萧远航走了进去。爱不释手的捧着一个画着彩色鱼儿的黄色陶笛,店员走过来介绍道:“小姐,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可我不会吹。”潇彤回答道。
“里面都有曲谱,很简单,跟着学就会了。”店员拿出一个样品,照着标有1、2、3的简谱吹奏给潇彤,“你听得出是什么吗?”萧远航绕了小店一圈,看着潇彤站在店员面前听她吹奏,也凑了过来。
“天空之城?”潇彤和萧远航异口同声的回答,会心地看了彼此一眼,相视而笑。
“答得真有默契,你们是朋友还是......?”店员不敢随便乱猜,机灵地问道。
“是同事。”
在潇彤回答‘是同事’的同时,从萧远航口中蹦出的是‘朋友’二字,潇彤不敢确信他竟然会回答两人是朋友关系,惹得店员似笑非笑地说着:“噢,那先生小姐要不要各自买一个?”店员庆幸两人模棱两可的回答,正好可以借机推销两个。
“我想要这只鱼儿,好可爱,你要不要?”潇彤提着陶笛上的红绳,笑着举给萧远航看。
“我要这只,一共多少钱。”萧远航其实并没有购买的打算,但还是选了一只大海和云朵的图案,将钱一并付给了店员,指着潇彤手里的鱼儿陶笛说了句:“送给你的。”
一天的时间眨眼而过,暮色降临大陆,潇彤还意犹未尽,不想匆匆结束就回酒店,期盼的眼神望着萧远航问道:“我们下一站去哪?”其实心里渴望要去外滩看看。
“来了上海怎么能不去外滩?”萧远航的回答正中潇彤的心怀,从和他接触的这段时间,她早了解他不是个不近人情的冷酷家伙。
两人从南京路步行至外滩,沿途的大厦、饭店留有的历史痕迹赋予了这座城市独有的魅力,有多少人带着憧憬和激情离乡背井的来到这里闯荡,过着异乡的漂泊之旅。时代的缩影从南京路衍生至对岸浦东新区,遥望江的那一头,东方明珠是夜幕下最耀眼的新星,那一幢幢林立的大厦标志着永不落幕的繁华,记录着多少人的怀念与展望,将黄浦江两岸的故事浓缩成美丽的画卷,犹如忧郁而高贵的灵魂。上海,令人向往却不知为何而行。
一个月前,潇彤还未想过有一天会与萧远航在另一座城市并肩而行,他带给她的感情从最初占据着对骆阳的回忆中慢慢解脱出来,到底是怎样的心思,她或许已释怀,萧远航的出现不是替代某个人而存在,相反是在渐渐取代。她想过,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洛阳,她还会一如既往的选择退缩,揣着她那份高高在上的廉价自尊,也不愿意苦苦诉求心声,可现在,站在她身旁的是萧远航,虽然相似,却不是同一个人的他。忽然就这样闯进她的生活,带着一抹阳光。
——远航,是否就是那座避风的港湾。
三十岁的潇彤若还是保持着二十岁时的矜持,这座避风的港湾说不定会再次消失,她大胆地说出困扰着的疑惑:“萧总,我想问一个问题。”她停顿了会,看着他望着自己的眼神,鼓起勇气接着说出:“你和梁总是什么关系?
萧远航楞了几秒钟后,转身靠在江边的护栏,任江风拂过面庞,似乎不愿提及往事,潇彤感觉吃到了闭门羹,有些苦涩。萧远航从怀中掏出一包烟,从中间抽出一根点上了火,这是潇彤第一次看见他抽烟,见他吐着烟圈叹了口气,脸上布满着不开心的回忆:“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他终于开口了,虽然潇彤猜出了这个答案,但还是想从他口中得到证实。
“她已经结婚了。”萧远航的眼神很失落,这样的事,任何人都不愿意去回想。他直视着远处的东方明珠塔说道:“我和她认识十多年,从高中到大学毕业,一直追随着她的步伐,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最后来到北京发展。”
潇彤倚着石台好奇地问道:“十多年,这么深的感情,怎么会分开了?”又觉得提问似乎不太礼貌:“对不起,你可以不回答。”
萧远航没有逃避问题,他接着抽了一口烟,缓缓说道:“我们都渴望能携手踏入婚姻的殿堂,可我太想给予她最好的一切。五年前,我东拼西凑准备在北京买房子,做好准备向她求婚时,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却告诉我,她答应了别人的求婚。”说到这里,他的情绪有些波动,对他来说,是痛苦的回忆吧,“我很傻,竟然一点都没发觉她背着我和另一个男人在交往,那年我们认识了十年。”
十年,又是一个十年,十年后骆阳告诉潇彤他要结婚的消息,十年后梁妍珊也同样告诉萧远航她要结婚的消息。
此时萧远航的表情和潇彤当时一样,她试着安抚他:“也许她有苦衷吧。”
“苦衷?能有什么苦衷,她以为我拖着不愿意结婚,说女人经不起等待,她太想拥有一个家了。”萧远航熄灭了手中的烟,用白色的纸巾将它包裹好,放在裤兜里,懊恼地说道:“那时我很恨她,后来慢慢想清楚,完全是我的错。”
“你想要她过得好,又怎么会是错呢?”
“让她跟着我吃苦本来就是很大的折磨,如果我不能够给她最好的,又怎么配爱她。”
假若一个男人懂得反思自己的错误,那一定是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只是时间让他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其实爱不是用物质去衡量,如果一个女人很爱一个男人,是不会想要太多。就像你所说,她渴望有一个家,可你却一直没有带给她稳定的因素。”潇彤是女人,自以为理解女人的心境。
“你很单纯。”萧远航的这句回答,潇彤不明白是褒还是贬,他语气仍有介怀地说道:“她找了个条件很优越的男人,就证明她很在乎物质生活。”
潇彤忽然反应过来:“你是因为这件事才主动选择离开北京的吧?”
“也许是吧,因为我想要做到更好,来证明自己。”
“梁总还是挺厉害,有了自己的事业,我这辈子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成为大公司的领导人物。”虽然梁妍珊的离开是萧远航心中的痛,可潇彤还是忍不住佩服现在的梁妍珊。
“她是很优秀,跟着我埋没了才华。”萧远航虽然怨念梁妍珊的做法,可口中还是不忘赞赏她的才能,又鼓励潇彤说道:“你也不差,就是缺乏自信。”
才认识一个多月,连萧远航都清楚了潇彤的缺点,缺乏自信是她的软肋,她想过要努力变得强大,只是路途有些艰难,改变需要时间和坚定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