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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缘起

晚上正睡着,夏薰感觉聆音下了床,赶紧爬起来小心的跟着她。刚走到院子里,就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影站在院子中央。聆音大概也看到了那个人,站着不往前,只是盯着那个人看。那个人突然开口说话了,“你也是来赏月的吗?”聆音赶紧应了一声,这才敢走过去。夏薰也偷偷的往前移了一点,发现这个人正是黎皓的那个跟班。

潆霜岭的晚上冷的彻骨,聆音披着厚厚的披风,问那个人,“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会出来看月亮?”那个人反问道,“你一个姑娘家都能出来看月亮,我怎么不能?”聆音笑着说,“看你气度不凡,倒是比你家主子还强些。”那人又说,“难道主子就该看着风流倜傥,我们伺候主子的就非要看着畏首畏尾不成?”聆音不得不佩服,“你这话虽没听过,但却真有几分道理。”

停了半晌,那人问道,“你是叫夏薰?”聆音点点头,“你呢?”

“叶尹。”

“这名字真简洁,主子取的?”聆音问。

“自己取的。”

“哦。”聆音又无话了。夏薰在一边看着,也觉得那是个难沟通的人。和这种人说话真费劲。

“今天是十五,月亮真圆。”叶尹看着那月亮。

聆音朝天上看去,“是啊。月光真亮。”

叶尹继续盯着那月亮,头也不转的说,“你说,要是月亮没有这层鲜亮的光圈,世人还会这么仰慕它,还会为它写这么多赞颂的诗吗?”

“啊?”聆音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转过头看他。

“没什么。”那个人低下头来。又问聆音,“我看你们几个行事匆忙,应该不只是为母亲寻个寿礼。”

聆音笑道,“这你也能看出来?”

那人也笑了,“那你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聆音答,“我也不信你就是个跟班护卫,我不问你,你也别问我。”

叶尹看着她笑道,“口齿还挺伶俐。”

聆音看着月亮,声音有些凄冷的说,“只希望赶快再见到母亲。”

叶尹不说话了,默默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说,“赶快回去睡觉吧,外面冷。”

夏薰听了到这话,赶紧一溜烟跑回去趴在床上。刚躺下,聆音就回来了。

第二天夏薰醒的很早,看聆音还没醒,她想着先去找成硕玩。走了不远,就听见有人在骂人,夏薰定睛一看,正看到成硕跪在地上,歆婷站在她旁边恶狠狠的骂着,“你这狗东西,又不是第一天看门了,什么人该进什么人不能进还是不知道?那些叫花子不是让你打发的远远的吗?别让我看见那些叫花子再踏进李府的门!不长眼的东西!”夏薰气极了,正想冲上去保护成硕,忽然看见叶尹出现了。他笑着对李歆婷说,“这孩子犯了什么错也值得小姐发这么大的火?”李歆婷瞪了他一眼,“你算什么东西,我李府的事也轮得到你问!”那叶尹仍然笑着说,“我只是看这孩子小,不忍心看他真的把自己当个奴才。”歆婷见叶尹越发没大没小,脸色更难看了,“你这奴才,别以为表哥脾气好,就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等我到了黎府”,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黎皓过来了。歆婷赶紧变了个笑脸跑过去,“表哥,你醒了?”

黎晧看这场面,又看看叶尹,然后笑着转向歆婷,“这是怎么了?”歆婷嘟着嘴呈撒娇状,“表哥,你家奴才也太不懂事了,我教训看门的,他反倒来教训我了!”黎晧看看叶尹,忽然怒斥道,“你这奴才,连表小姐都不放在眼里,被我宠的越发不懂事了!下去!”说完又冲着跪着的成硕说,“你也下去吧,以后要好好听小姐的话!”那两个人听了就走开了。黎晧和歆婷也一起走了。

叶尹从夏薰面前走过去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走开了。看到成硕走过来,夏薰赶紧跑过去,跑到他身边,说,“成硕哥哥,你没事吧?李小姐真凶!”成硕看见夏薰,心情好像好了起来,“没事,小姐脾气不好,我们都习惯了。我现在要去看门了。”夏薰高兴的嚷嚷,“我跟你一起去嘛,我还没见过怎么管门呢!”成硕想了想,问“那别人找不到你怎么办?”夏薰这才想起今天要和聆音一起去找那个芸霜的,说“那我去看一下就回去,好吧?”成硕摸摸她的头,“你这鬼灵精,对什么都好奇。”

路上,夏薰问成硕,“李老爷人那么好,为什么那个李小姐脾气那么坏啊?”成硕说,“听我爹说,自从少爷去世后,老爷和夫人就对这个仅存的女儿特别疼爱。可能是惯坏了。”他又想了想,“也听说因为老爷不愿意搬出潆霜岭,小姐眼看跟自己身份差不多的人都走了,整天也没个人说话,所以天天怨老爷。老爷也觉得欠她的,所以小姐有什么要求老爷从没有不答应的。”夏薰若有所思的“哦”,然后又问,“李小姐和那个黎晧是订了娃娃亲吗?”成硕又拍拍她的头,笑着说,“你才几岁,懂什么叫娃娃亲?不过听说他们父母在他们刚出生的时候就给他们订了亲,也可能是玩笑话呢。不过现在小姐可算是把黎少爷当救命稻草了,要是现在就嫁给黎少爷,她就不用再呆在潆霜岭了。”夏薰故作深沉状,说,“为什么她那么想离开潆霜岭呢?我觉得这里蛮好的啊,可以天天打雪仗。”

“到了,我看门的地方。”

这是一间小房子,就坐落在刚进正大门的那个院子的一个角落里,不仔细看真不容易观察出来是个房子,以为是个装饰院子的摆设呢。

夏薰看了看离这里还有几十米远的大门,问成硕,“这里离大门那么远,有人来了你怎么听得见敲门?”

成硕笑了笑,“你跟我进来。”

夏薰跟着他进到小房子里。里面有张简单的单人床,一张小桌子,一览无遗。成硕指了指墙上那个长的像铃铛一样的东西,“全靠它了。”夏薰这才发现原来墙上还挂着一串铃铛,伸手就要去摸,成硕赶紧阻止她,“这可不能乱动!”夏薰撇撇嘴,“不就是串铃铛吗?”成硕自豪的说,“这可不是普通的铃铛。它和大门上的门环是连着的,只要有人叩门,我这里就能听见。”又指着铃铛旁边的一个手环说,“这个手环,是和后院的管家房里连着的,有特殊的客人来的时候,我从这边拉环那边的铃铛就响了。”夏薰听得晕晕乎乎的,连声道,“真麻烦,真麻烦,为什么你不就守在门边上,这样多方便。”成硕说“听说这是少爷在世的时候创造的方法,他喜欢清静,不喜欢院子里整天看见人。他走了后,这方法也没再变过。”夏薰一听少爷,马上来了兴趣,“对了,你们那位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少奶奶是因为他发了疯吗?”成硕又拍她的头,“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少爷去世的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呢。”

成硕给夏薰看了一些他平时做的木工活,像是小狗,小车子,小房子。各种仿真的物件,都做得栩栩如生。夏薰看着这些做工精细的木雕,随口问“你雕刻过人吗?”成硕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过了一会儿,夏薰看时间不早了,就跟成硕告辞,会去找聆音了。

夏薰蹑手蹑脚的走进屋里,怕被聆音发现自己偷溜出去玩了。但聆音却一直躺着不动,夏薰不禁奇怪起来,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她脸好红啊,像是发烧了。夏薰赶紧叫她,“姐姐,姐姐,你怎么了?”聆音这才艰难地张开眼睛,看着夏薰,摸摸自己的额头,说,“感觉头晕乎乎的,你去给我倒杯水喝吧。”夏薰赶忙跑去倒水,看聆音喝着,她不由自主说道,“难道是昨天晚上”,聆音看了她一眼,她马上改口,“难道是昨天晚上我把被子全扯走你着凉了?”聆音摇摇头,“不知道。你去让人把早饭直接拿到房里,吃了饭我们还有事儿呢。”

夏薰虽然担心聆音,但也只能听她的话。吃了早饭,夏薰看聆音脸色好了一些,也放心一些了。她们在丫头的带领下,来到了芸霜住的地方。这里大门紧闭,聆音推开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院子的石桌石凳上都盖着雪,应该很久没有打扫过了。倒是有一条通向房间的路干干净净的,没有雪盖着。聆音沿着那条路往前走,夏薰紧紧跟在后面。走到正房门前,聆音敲敲门,问,“有人在吗?”没人搭理。她只好说了声“我进来了”,自己推开了门。

房间里摆设很整齐,看着就是一间普通厢房。但是屋子里是空的,没有人。聆音试着问,“有人吗?芸霜?”还是没有人回答。聆音和夏薰往房间里走,忽然一个人从门后跳出来,大声问,“你们是谁!”夏薰吓了一跳,赶紧抱住聆音的腿。这人正是芸霜。

聆音平静了心情后,说,“我是夏薰,这是我妹妹夏萱。我们昨天见过的。”也不知道芸霜有没有听聆音的话,问完就在房间里跑来跑去。聆音追着她问,“也许我不该多问,但是这对我很重要。能不能问问你李少爷是怎么去世的,和潆霜岭的雪有关系吗?”芸霜听了这话,像是受刺激了一样,大喊着,“歆烨,歆烨,歆烨是被我害死的,是被我害死的!”就跑了出去。聆音和夏薰赶紧在后面追,刚好碰到送汤进来的丫头,那丫头见了焦急的喊了声,“不好,又跑出去了!”就放下汤也去追了。

追到水池边,聆音终于追上她了。聆音想拉着她让她别再跑了,但是可能是由于芸霜反抗太过强烈,也有可能聆音本就发了烧身体弱,竟不小心掉到水池里去了。夏薰眼睁睁看她掉进水里,赶紧大声呼救。正巧看见峙轩在水池对面,他看见聆音掉下去,赶紧往水池跑,可还没跑到池边,就听到有人“扑通”一声已经下了水。那人正是叶尹。

叶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去并且把聆音抱上来。聆音吐了几口水,睁了睁眼睛,看了叶尹一眼,又闭上了。叶尹问夏薰,“她这是发烧了?”夏薰带着哭腔点头,“恩,姐姐早上就发烧了。”叶尹赶紧吩咐,“你带路,我把她送到你们房间里。”又转头对旁边的丫头说,“你去叫大夫。”说着抱着聆音就跑。而那芸霜,像是知道自己闯了祸似的,也不跑不叫了,呆呆站在原地,一个丫头把她领回去了。峙轩这个时候也过来了,看聆音昏迷不醒,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叶尹跑。

大夫开了药,给聆音喝了一些,她继续又睡过去了。峙轩对叶尹说,“今天多亏你了。现在这里有我照顾,不用再麻烦你了。”叶尹笑着点点头,就出去了。峙轩呆在聆音床边,一直到旁晚聆音醒过来。

聆音醒了。

峙轩问她饿不饿,她摇摇头。峙轩还是端来一碗银耳汤,非要喂给她喝。聆音喝着汤,峙轩在一边责备,“生病了还出去乱跑,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聆音笑笑,“我这不是心急嘛。”又说道,“对了,你那边问的怎么样了?我只听芸霜说了句李少爷是被她害死的,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峙轩说,“你先养病,等你好点我再仔细告诉你,现在什么都别想。”聆音笑道,“你从小就这样,跟母后真像。”峙轩眼里忽然划过一丝犹豫的神色,然后轻轻问聆音,“今天救你那个人,真热心。你们认识?”聆音听了,摇摇头,“不认识。不过看他像是个好人。”峙轩放了心,语气也明显高兴起来,“对,这人不错。对了,你想吃栗子糕吗?昨天我们见的时候卖完了,今天我就早早的打发了丫头去买,现在还在厨房热着呢。”

聆音一听,瞬间高兴起来了,连声说饿了。夏薰在一旁看的好生伤心,她最喜欢的也是栗子糕,又被冷落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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