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广境内、广宁县地界,通往县城管道旁集结了一支一千八百余人组成的队伍,整齐排列成五个方阵。
王仓身穿铁甲端坐在马上,身后旗手持着一杆营旗,旗面在风中时而展开、时而弯曲,左右除数十护卫外,另有十余人,多为手持兵器的家丁护卫,只有两名老者,一人身穿锦衣、头扎员外巾,腰缠玉带,正中镶有一颗蓝色宝石。
另一老者身穿灰布青衫,头扎青巾,年岁五十山下,一脸恭谨陪在后首。
王仓统领三营已在两广一带剿灭数股贼匪,现今集结于此便是为剿灭此行最后一处贼匪山寨,队伍集结完毕,一名参谋来到王仓马前敬礼报道:全营一千五百九十二人,实到:一千五百四十八人、战死:八人、轻伤:三十二人、重伤:五人,请营长下令。
三营白虎卫集结于此,是为要攻打在两广也颇威名的贼匪山寨,王仓为保险起见,将白虎卫全营集合,亲自前往指挥,听过参谋禀报!
王仓端坐马上示意参谋退下,侧身对一旁身穿锦衣老者道:吕掌柜、两月前你老所托运丝绸便是在此被李霸天在此带人劫去。
老者闻言无奈点头道:老夫的货物正是在此地被劫,这李霸天在广宁横行多年,我等商贾、百姓深受其害,官府几次派兵前去围剿,都因贼人山寨易守难攻,数次无功而返。
王仓闻言也是认同,监军探查所获情报、此行所要攻打山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也难怪李天霸在广宁一带盘踞至今。
吕掌柜在马上手扶胡须道:听人言,湖广仁义小白虎所练白虎卫所向披靡,今日得见果然明不虚传!
王仓闻言客气道:吕掌柜过誉了,此营人马才练成不久,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吕掌柜又客气了几句,虽然口中说着赞美之词,但心中对前往围剿李天霸很不看好,得到威远镖局通知要围剿李霸天之时,吕齐本不想来,官府调集五千多官军都未能攻下“霸天山寨”,现今威远镖局不过带来一千八百多人,便想拿回被劫货物,如何看都有些痴心妄想之意。
但吕齐还是应约而来,毕竟威远镖局要对上次被劫镖物进行赔偿,如推脱不来,显得过于轻视,即便攻不破贼匪山寨,自己也不会有何损失。
王仓与吕齐攀谈几句、便传令队伍前往霸天寨,队伍沿官道前行半个时辰,转入山路据需前行一个时辰,便来到此行目的地,队伍在距贼匪山寨一里处停下脚步,王仓端坐马上向贼匪山寨望去,霸天寨依山而建,通往山顶道路设有三道寨门,除正面适合进攻,其余三面尽数崇山峻岭,根本无法展开战阵。
吕齐感叹道:前年官府调集五千大军,携带大炮前来攻打霸天寨,但最终只攻破一道寨门便功败垂成。
王仓闻言宽慰道:吕掌柜请放心,这霸天寨日后将不复存在。
吕齐闻言只是微笑应对,可心中却嗤之以鼻,白虎卫所展现实力要比官兵强上许多,阵列整齐、装备精良,可攻下霸天寨却远远不够。
王仓与一侧周五道:周兄弟、山寨前的壕沟便交由辎重营负责。
周五笑道:王兄弟放心好了,这壕沟就交由某好了。
王仓又回首对身后许大河客气道:许队长,山寨吊桥与寨门便劳烦炮队兄弟。
许大河敬礼道:王营长放心,吊桥和大门我炮队保证轰开。
王仓笑笑道:许队长如此说,我就放心了。
许大河是因两个女儿当上炮队队长,此事在姜家堡尽人皆知,两女听人言可是少见的美人,少爷甚是喜欢,只等孝期一过,便要收入房中,此时如果得罪此人,到时两女将枕头风一吹,王仓可消受不起!
一切准备妥当,王仓便传令攻寨,一营白虎卫在号声中整齐向山寨逼近。
山寨贼匪早已发现白虎卫的到来,李霸天此时正在聚义厅中与众头目商议对策,白虎卫队伍已开到山脚,但厅内众人气氛轻松,没有丝毫大敌来犯之意。
众人正在厅内讨论之时,一名喽啰飞奔进入单膝跪地禀报道:来敌乃是威远镖局,人数两千左右、尽数披甲、骑兵不过百余人,正欲攻山。
正座李霸天闻听点点头、不屑道:威远镖局真是胆子不小,不过两千余人便想攻打霸天寨,真是痴心妄想,厅内众人闻听纷纷附和。
李霸天扫视一眼厅内众人道:不知哪位兄弟愿守这第一道寨门,给威远镖局一个教训?话音刚落,一侧就坐山寨三当家高声道:大哥,小弟愿带人前去守第一道寨门。
李霸天见是三弟请命,大笑道:那便劳烦三弟走上一趟,三弟守寨时要多加谨慎,这威远镖局白虎卫战力不比一般官军,上次劫其镖队,我们有十几名兄弟便是死在其白虎卫铳下,虽然最终不敌我方败走,但也是全身而退,并未留下对方一人。
三当家道:大哥放心,威远镖局铳矢虽犀利,但我霸天寨兄弟也不是吃素的,现今有山寨依靠,定要搓搓其锐气。
李霸天闻听也是认同,又派两名头目前往,便让三弟前去。
三当家带人来到第一道寨门,白虎卫已展开进攻阵势,每哨人马为一个方阵整齐向山寨逼近,从寨墙上望去“白虎卫步伐整齐划一,缓缓逼近寨墙百步内,上次打劫威远镖队,押镖白虎卫不过百余人,虽然白虎卫表现悍勇,但也未见有何出奇之处,但现今两千人摆开阵势、向山寨逼近,让三当家感到一种压迫感。
白虎卫的装备精锐,训练有素,上千人向前推进,阵型丝毫不乱,卓识让三当家震撼,心中隐隐觉得打劫威远镖局是个错误,如不是对方人数太少,山寨能否守住还真很难说。
如威远镖局联合官军一同来犯,那霸天寨只怕难以守住,三当家决定等此战过后,便劝说大哥与威远镖局讲和,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正在三当家思索之时,白虎卫以逼近寨墙百步以内,前排百余火铳手已在哨长命令下将火铳对准寨墙上贼匪,一声嘹亮预备声响起~~~前排火铳手纷纷点燃火绳,一声放声中~~~,砰、砰、砰……”前排火铳手扣动扳机,一排硝烟随之腾起、一片弹雨飞向寨墙。
寨墙上贼匪有三十余人被突如其来的铳弹打倒在地,三当家也被袭来铳弹警醒,虽然知道威远镖局铳弹犀利,但也未想会打如此之远,三当家俯身躲在女墙之后,传令弓手、铳手回击对方,并命人将弩床搬上寨墙。
寨墙上手持弓弩、火铳贼匪开始进行还击,虽然一时箭矢、铳弹起飞,看阵势十分吓人,但效果不佳,贼匪手中弓弩、火铳远远不能与白虎卫手中相比,虽占有地利,也只能对白虎卫起到骚扰作用。
白虎卫火铳手排成三排依次射击,飞射的铳弹不断将一些露头贼匪打到,十余名手持弓弩贼匪被铳弹击中后,其余之人也将身子躲在女墙之后,寨墙上渐渐开始无人露头。
王仓见在难有何战果,传令队伍推进、长弓手对寨墙抛射、辎重营准备填壕,命令被护卫迅速传下,火铳手停下射击,整齐向寨墙推进。
寨墙上贼匪见白虎卫靠近寨墙,纷纷给弓弩、火铳装弹上弦,刚刚的一轮铳弹打得贼匪十分窝火,认为白虎卫只是仗着铳弹犀利,只敢远远放铳,此时对方上前,给对方狠狠一个教训。
白虎卫前行三十丈左右时,寨墙上一些悍勇贼匪开始起身对白虎卫放箭,此时白虎卫已进入箭矢有效射程,白虎卫也在一声令下,停下脚步,前排火铳手从新将火铳对准寨墙上贼匪,一声放声中~~~与贼匪展开对射,白虎卫前排火铳手与贼匪对射同时,后排长弓手也在命令声中张弓搭箭对寨墙上贼匪进行抛射,战场上一时间箭矢铳弹来回穿梭,双方不断有人被箭矢、铳弹所伤。
三当家在女墙后方感觉威远镖局一方箭矢、铳弹仿佛永不停歇,己方之人稍不注意便会有人被箭矢铳弹所伤,双方对射不到一刻钟,寨墙上贼匪便立显不敌之势,手持弓弩贼匪已无起初时那样悍勇,所放箭矢铳弹已毫无准头可言。
周五抓住时机指挥辎重营上前填壕,辎重营每人都身穿棉甲。头戴铁盔,背背土袋或两人推行一辆装满土石双轮板车,从阵中冲出直奔壕沟杀去。
三当家见白虎卫开始填壕、心中也是大急,身先士卒组织人马反击,又命一名喽啰前去内寨搬救兵,寨墙上贼匪见三当家亲自参战,也纷纷起身手持盾牌、木板挡在前方,手持弓弩者凭借掩护对白虎卫展开新一轮的反击,箭矢虽不断射向白虎卫,但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白虎卫除了弓箭队、辎重队、其余尽是铁甲护身,对箭矢防御极强,只有弩床与火铳威胁更大,但贼匪手中火铳、弩床数量太少,并且射速也十分缓慢。
白虎卫前排火铳手在一轮射击后转身后退,第二排上前接替,一名大队长口中重复着哨长预备的命令,将手中火铳瞄向寨墙贼匪,正要射击之时,寨墙上突然飞射出一只弩箭,箭矢正大队长所在位置射来,近一丈长的弩箭将他身边一名射穿,护卫当场惨死,大队长被吓了一身的冷汗,可是他脚步丝毫未动,白虎卫对逃兵,惩罚严苛“不战而逃走“斩”家人连坐赶出姜家堡。
白虎卫各项规定,作为一名大队长是在清楚不过,稍稍镇定下心神,当听到哨长大喊、放~~~立即扣动火铳扳机、一排火铳弹丸飞上寨墙。
寨墙上贼匪虽对白虎卫造成一定杀伤,但白虎卫并未有丝毫退去之意,填壕的辎重营不断将土石倒进壕沟,寨墙上的三当家专门组织一批弓手射杀填壕之人。
两名身穿棉甲白虎卫推行一辆平板车向壕沟冲去,随着壕沟的接近,板车反而被两人推的更快,寨墙上射来的箭矢也更加密集,眼看便要推倒壕沟近前,左侧推车白虎卫被一只箭矢射中,箭矢从战裙间歇射中此人右腿,中箭虎卫吃痛摔倒,一人的倒下,让推车失去平衡,另一名虎卫急忙守住脚步停稳板车,回头大喊道:狗蛋?
叫狗蛋的白虎卫,强忍疼痛回道:哥哥我无事,赶紧填壕不必管我,另一人心中迟疑之时,一名背背土袋白虎卫,将背上土袋丢弃冲到推车近前,一把抓住一侧车把手,对迟疑之人高喊道:赶紧填壕、你忘了少爷定下的军规。
来人的一句话也将迟疑白虎卫警醒,双臂用力推动板车向壕沟冲去,被丢弃在战场上的狗蛋并未有丝毫绝望之色,忍着疼痛将背上铁盾摘下挡在身上,等待医护的前来救助。
白虎卫的填壕的速度,让寨墙上的三当家看到焦急万分,壕沟不到半个时辰便被填平大半,心中虽急切,但三当家也想不出有何好的应对之策,只能调集更多弓手阻止白虎卫填壕。
双方交战到此时也不过一个时辰,但战事已进入白热化阶段,铳弹箭矢来回穿梭,白虎卫仗着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火铳手轮番装弹射击,长弓在哨长指挥下对寨墙整齐抛射,贼匪一方依靠寨墙与地利优势对白虎卫进行还击。
后方观战的吕齐,此时心中只能用震撼来形容,白虎卫虽暂时未能攻破第一道寨门,但从局势上看,贼匪已有不敌之势,吕齐虽然不懂军事,但上次官军前来围剿霸天寨,成亲自前来劳军,官军攻打山寨时也成有幸一观,官军攻山声势虽比白虎卫浩大,但战果了了,远远不及白虎卫如此凶猛。
双方交战一个时辰后、白虎卫终于缓缓后撤,壕沟已被辎重营填平,后撤是为进攻打第一道寨门做准备。
许大河带领站向寨门推进,四门弗朗机火炮在十六匹骡马拉动下来到阵前,盖在火炮上的红布被炮手揭开,漏出里面四门火炮,每门火炮在六七人推动下来到距寨门百步的位置,将火炮停在距贼匪如此之近的距离,许大河可以说是做了一件冒险之举,如果贼匪杀出山寨,火炮很有可能被贼匪夺走或摧毁。
但许大河还是如此做了,那是因为这是炮队的第一战,如果不能将寨门轰开,那炮队颜面扫地不说,他许大河也将被人视为靠女儿上位当炮队大队长。
许大河的举动,王仓并未劝住,而是命队伍再次缓缓压上,保护炮队安全,白虎卫几乎毫不停歇的再次进攻,让寨墙上的三当家神经又提了起来,特别在最前方的几门火炮,更是让他吃惊不已,大炮乃是朝廷秘籍,便是官军中大炮也不多见,可现今威远镖局一下便带来四门大炮,这让寨墙上的贼匪精神都紧张起来。
许大河在阵前亲自给四门火炮调正好角度,一定要做到首发命中,四门弗朗机火炮有效射程在两里左右,但现今距寨门不过百余步远,如此距离想不命中都难。
一切准备就绪,许大河拔出佩刀,四名点火手见此,立即将火把举起,许大河深吸一口气,挥刀大喊:开炮~~~~,点火手接到命令依次点燃引信,火炮依次响起轰鸣之声,四颗铁球依次从炮口飞出,直奔吊桥飞去,原始火炮发射出的炮弹,人的双眼可以看的轻轻楚楚。
四颗炮弹无一落空,全部命中吊桥。前三颗炮弹打穿吊桥木板,最后一颗稍稍有些偏差,正中一根木桩,木桩被炮弹打断,吊桥轰然倒塌,洞穿吊桥的炮弹打在寨门之上,让厚重的寨门一阵晃动。
后的白虎卫见己方火炮一击便将寨门吊桥轰塌,上千在上千白虎卫整齐高喊:威武、威武、威武~~~~,己方的欢呼,让操炮的白虎卫人人兴奋,快速的将打空子铳从跑堂卸下,重新装填炮弹。
寨墙上的三当家见吊桥倒塌,立知对方用意,急忙命人前去将寨门堵死,但此时想堵死寨门已然太晚,弗朗机炮装弹便已快速见长,操炮白虎卫在欢呼声中又超长发挥,短短十吸之间,便将炮弹装填完毕,一声开炮声中~~~,又是四颗炮弹飞向寨门,寨门再也经不住火炮的轰击,被打出两个碗口粗的大洞,当贼匪前来堵门之时,第三波炮弹再次飞来,门轴在火炮轰击下断裂,寨门一侧轰然倒塌,一名赶来堵门贼匪被炮弹击中,半边身子被炮弹打碎,后方赶来贼匪被炮弹威力惊的连连后退。
王仓见许大河指挥炮队,一连三次齐射便将寨门轰开,也是为之大声叫好,心道“这许大河也不是全靠女儿上位”寨门方一倒塌、王仓便拔出佩刀,高喊:杀进山寨!早已准备多时一哨、二哨、三哨白虎卫高喊着:杀贼!向寨门冲去,四、五哨紧跟其后缓缓压上,白虎卫的喊杀声一时声震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