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好地控制时间和出逃的速度,“蝎子”又拨通了周冲的电话,他要知道周冲的位置,以便安排出逃计划。周冲的车子开得很快,他不仅要马上见到父母,更重要的是他要马上返回“蝎子”跟前。电话响起的时候,周冲按了免提键,听筒里传来“蝎子”关注的声音:“周冲,开车注意安全,保证速度更要保证安全。”
“好的,谢谢老大。”
“你父母都很安全,你放心就是了。”“蝎子”生怕周冲担心父母的安全,给他吃了一剂定心丸。
“知道了老大。”周冲答应着,脚下的油门儿使劲踩了下去。
毛永刚成功地将30公斤货隐藏到竹椅里,并且按照既定计划开始装货。这次运送过程,他必须亲自前往,毕竟不是小数目,并且国外的交易伙伴很看重毛永刚,因为他已经承诺把价格压到了最低。毛永刚对于整个出境安全还是很自信的,毕竟自己在国际上有着较高的声誉。
竹编生意让永庆市变得富裕起来,毛永刚也成为永庆市最大的纳税户,这让他不仅在本市和省内有着较高的影响力,并且在整个国家对外贸易上也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当他步入国际市场时发现竹编生意已经到了饱和状态,居高临下的毛永刚无法从一个成功者蜕变成一个失败者,如果放弃竹编生意,那就意味着自己的人生以失败告终了。
多元的社会和开放的思想,让毛永刚盯上了毒品交易,他像所有的毒品中间人一样,只做交易平台,在中转过程中得到最大限度的份额。此次行动,毛永刚也是经过将近半年的准备。他与“蝎子”并没有过直接来往,但是从“蝎子”的交易数额看,这个人绝对是值得信任的。当他选择与“蝎子”合作,就注定要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代价。
毛永刚穿着工作服,与工人们往车上装货,他平日里的行动是值得工人们学习的,他在工人面前从来没有表现过大老板的架子,他总是身先士卒,带头干工作。所以他穿工作服来装货,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一切装载完毕,毛永刚满意地打量着车子,指派自己的亲信在前面探路,自己等待着适当的出发时间。前面探路的兄弟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始终没有回信,这让毛永刚有些不高兴了,他认为自己培养的手下人还是比较干练的,为什么这次还没有发回消息呢?其实毛永刚完全可以自己带着车队出发,但是他这一次选择了稳妥的方法,毕竟车上带的货有所不同,他派人出去探路,完全是侦探一下警方的行动。从不同渠道返回的信息表明,警方正在加紧行动。而他又不能拖延发货的时间,毕竟国外的市场不容许他拖延,一旦过了时间,价格会有天壤之别。
毛永刚实在等不及了,他要争取在天黑之前到达出境口,那里他有提前收买下的海关工作人员,多年来的交情让毛永刚能出入自由。这一点,毛永刚比谁都清楚,钱是完全可以让一个人彻底堕落的。这些年的出入境多亏他挥金如土的仗义,否则他也不会如此顺利地进行各种非法交易。
毛永刚一边拨电话,一边对手下人命令着:“司机呢,准备出发了。”毛永刚的话音刚落,几辆警车开进厂房。车上走下来的是公安局长齐怀远,毛永刚拿着电话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转瞬间,毛永刚恢复平静,迎上前去:“呵呵,我们的大局长来了,快快,屋里坐。”
齐怀远示意赶紧关好厂房大门,然后搂住毛永刚的肩膀:“屋里说吧。”毛永刚故作镇定地跟着齐怀远进了办公室。手下人赶紧给齐怀远沏茶,毛永刚递上一支烟说:“出什么事儿了,这么大惊小怪的?还带了那么多大盖帽来,呵呵!”毛永刚调侃着问。
“嗯……”齐怀远嗯了一下,他要找一个合适的说法,或者说是更官方的语言与毛永刚对话,毕竟毛永刚是永庆市的功臣,在姜忠诚眼里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财神爷。毛永刚一看齐怀远没有继续说下去,自己倒是先开口了:“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们公安局了,哈哈……要不就是我做违法的事儿了?”毛永刚说的时候非常镇定,这种表情让齐怀远也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他不能让局面继续尴尬下去,毕竟他是来办案的。
“有人举报你。”
“举报我什么?”毛永刚反问得非常迅速。
“你车上有东西。”
“是啊,我车上是有东西啊,竹编椅子,怎么了?”
“还有……毒品。”齐怀远说的时候死盯着毛永刚的眼睛。
毛永刚诧异地看着齐怀远,然后是哈哈大笑:“哈哈,哥们儿,你真逗,来人啊,打开车间……”齐怀远走出办公室,点头示意手下的警察开始搜查毛永刚的生产车间和地下仓库。齐怀远站在毛永刚的身后,有些尴尬,毛永刚的心里也是一种怪怪的滋味,但更多的还是担心。他担心齐怀远真的从他的车上搜出那些货,一旦被发现,将无法收拾。他没有想到自己从小的朋友会真的来搜查他,他和姜忠诚之间的关系不可谓不密切。他本来还指望姜忠诚或者齐怀远为自己开绿灯呢,没想到这么快齐怀远就带人来搜查他了。
毛永刚现在想得很简单,他认为齐怀远会对他网开一面,毕竟自己的身份和在永庆市的地位,完全能让齐怀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车间里的工人都靠边站立着,警员们一个个都戴着白色手套,仔细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空气里凝结着死一样的气氛,办公室里的时钟提示大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大家都希望有一个结果,尤其是那些工人,站在那里像是犯罪的孩子,大气都不敢喘。他们始终推崇,始终视为上帝一样的毛永刚,怎么会被警察搜查呢?
整个永庆市的市民和郊县的种植户,没有不感谢毛永刚的,是这个弃文从商的毛永刚让大家富足起来,过上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好日子。现在警察来了,说明毛永刚有问题了。这个时候,所有人最先想到的是自己,都像过电影一样,思考着自己是否与法律有过碰撞。
工人都是一些老实巴交的人,他们即使没有犯罪行为,也对这些穿着警服的人有些胆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一个政策或者时代给惊吓到,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经历过特殊时期的人。他们希望尽快有个结果,如果毛永刚真的有问题,赶紧带走他,他们宁愿不要这份工作,也要保全自己的名声,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这是所有中国老百姓最为看重的一点。
毛永刚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台阶上有些累了,但是他的腰杆儿挺得还是很直,他不能从气势上输掉这场斗争。毛永刚久经沙场,见过太多的盘查和危难时刻。齐怀远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他既然得到举报,就说明毛永刚真的有问题。过去的种种荣誉对于毛永刚来说,有些是真实的,有些自然是姜忠诚授予他的。作为一名公安系统的领导,齐怀远有责任更有义务去抓获那些违法犯罪的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这时,从车间里走出来一个领队模样的警察,走到齐怀远跟前,贴在耳朵上说:“局长,没发现。”齐怀远听着汇报,脸上略显尴尬起来,点了点头说:“待命吧。”
毛永刚转过身,微微一笑:“怎么样局长大人,呵呵,还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能配合我们工作,接受一些调查。”
“齐怀远,你就直接说审问不就完了吗,还调查。”毛永刚显然有些发怒,他想用这样的口气在众人面前继续保持一种高贵的气势。
“你听我解释。”齐怀远尽量使氛围不至于尴尬,他知道毛永刚的身份,可是目前必须接受正常手续的调查,不管是谁,都不能违背法律条款的约束。
“你不用解释,我跟你走。”毛永刚完全是一种被冤枉的口气。
齐怀远向前伸了一下手,示意毛永刚可以走了,齐怀远的手指向的是前面的警车。这要是一般人物,齐怀远一定是派人押解的,可是对于毛永刚,在没有定性之前,是不能动用粗暴行为的,要保全他的脸面。毛永刚上了警车,齐怀远回头冲手下人说:“收队,控制所有货物出门。”
毛永刚闭着眼睛,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躲过这一关。这么多年来,自己从商界拼杀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被怀疑过,更没有被揭穿过。难道今天就真的栽在自己家门口吗?从目前的盘查情况看,齐怀远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毛永刚就是贩毒分子,这一点也正是让毛永刚继续强硬下去的资本。法律面前是要证据的,你齐怀远现在可以怀疑我,但是你拿不出证据,我是可以反咬一口的,我可以告你诽谤,诬陷。现在的毛永刚牙根儿都能咬出血,他开始憎恨齐怀远,甚至憎恨姜忠诚。当初“蝎子”打断齐怀远腿的时候,就该直接要了他的命。毛永刚这么想着,也就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警车很快到了公安局,临时拘留所里简单的布局让毛永刚有些不自在,他坐在椅子上定睛看着齐怀远。齐怀远低着头说:“没办法,这是上级的命令,我只是执行者,对不起了哥们儿。”
“哈哈,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是公务在身,我是嫌疑犯,很正常的隶属关系,问吧,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毛永刚的回答让齐怀远放松下来,他不想难为毛永刚,只要他能说出一些别人举报的内容,基本上就可以定性了。
“我们从你准备发货的车上发现了……”
“既然你发现了,你还告诉我干什么?”毛永刚直接打断齐怀远。
“报告!”门口的警员急匆匆地赶来,清脆的报告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警员走到齐怀远的跟前,附耳过来说:“情况有变化。”
齐怀远听着警员的汇报,表情很吃惊,他一边听,一边看着坐在对面的毛永刚。等到警员汇报结束,齐怀远走到毛永刚跟前:“嗯,在事情没有弄清之前,希望你不要离开永庆市。”
毛永刚看着齐怀远,眼睛里透出无限光彩,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齐怀远的口气来看,至少现在不用待在这里了。这样就给毛永刚的计划提供了足够的时间,既然这样,毛永刚就有一种得势不饶人的感觉了,他猛地站起来:“局长先生,我随时听候你的传唤。”说完准备离开,却被齐怀远拦住了,齐怀远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还是没说。
毛永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第一时间就是要回车间,他要知道那些货到底怎样了。走出公安局的毛永刚顺势拦住一辆出租车,直接向竹编公司的生产车间而去。来到厂房,大门已经上了锁,工人们已经都下班回家了。毛永刚掏出电话拨打着,对方很快接通,毛永刚的第一句话就是:“货呢?”
厂房门打开了,从里面迎出来的是与他一起装货的手下人,毛永刚一边走一边问:“到底怎么回事?”
“大哥,齐怀远的人从咱们隐藏的椅子里搜到了那些货,但是他们很快告诉我们,那些货是洗衣粉。”毛永刚的脑袋都大了,他现在恨不得马上飞到“蝎子”身边,把“蝎子”撕个粉碎。他现在宁愿被齐怀远抓住绳之以法,也忍受不了“蝎子”骗他的伎俩。
“走,出发去南山做掉‘蝎子’。”毛永刚一边说一边向车库走去,后面的随从说:“大哥,警察说,不让动用任何东西,还告诉我们不能离开永庆。”
“去他妈的齐怀远,我走,他就拦不住我。”
“大哥息怒,你看我们是不是这样做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