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冲来到茅草屋跟前,上面挂着一个花布帘子,“蝎子”的神秘让他感觉到处都是好奇的地方。他想知道“蝎子”的生活里,还有哪些不为人知的地方。“蝎子”也看出周冲的心思了,他吐一口烟圈儿:“是不是想看看我的卧室啊?”
周冲“啊”了一声,没有回头看“蝎子”,“蝎子”倒是很随意地说:“进去吧,里面没什么。”周冲没有回答,用手轻轻地挑起帘子,的确像“蝎子”说的那样,茅草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铺在地上的毯子,还有一个旅行包。再就是靠正面的一侧挂着一张照片。
茅草屋的光线不是很好,照片上有一道从缝隙里射进来的阳光。只能看出那个照片是个女人,根本看不到模样。阳光照着的地方是女人的两只眼睛,眼睛睁得很大,正好向周冲的门口看着。这个表情让周冲有些恐怖,他赶紧放下帘子,收回身子,关键的问题是他要在“蝎子”这里领受“任务”。
等到周冲转过身子时,看到的是“蝎子”手里的手枪。周冲冷静地看着“蝎子”手里的枪,枪口正对着自己的,枪的型号对于周冲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七九”式半自动手枪,单手上膛击发。他在警校训练时就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这种枪支的技法,
现在“蝎子”用他熟悉的武器对着自己,他要时刻保持冷静。他知道“蝎子”对他还是不放心,他在等待,等待“蝎子”开口说话。他心说,即便“蝎子”想杀我周冲,也不会等到今天,他有理由考验我,我也有权利知道他为什么拿枪指着我。站在一旁的木木,若无其事地弄着手里的手机,好像在四处寻找信号。
“蝎子”对于周冲表现出来的冷静十分欣赏,能在这样的年龄段表现出这种心态,说明这个年轻人真的能做点大事。“蝎子”收起枪,小臂向回一收,“嗖”的一声,把手枪扔向周冲。站在茅草屋门口的周冲,看着奔向自己面门的手枪,根本没有做任何调整,只是将手臂向前一伸,他不能等到手枪到达他的身前,而是选择了半路截杀手枪,右手伸出去的同时,手腕向上一挑,等到枪体到达手下时,手腕向下一压,“啪”,手枪被握住。周冲用了一个就地滚翻,枪交左手,单膝跪地。左手的枪架在右小臂上,枪口对着“蝎子”大喊:“举起手来!”
“蝎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哈哈大笑:“好,好样儿的。”周冲像一个被长官表扬的战士一样,从地上迅速起立,给“蝎子”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谢谢老大提拔。”“蝎子”走上前去,拍着周冲的肩膀:“好兄弟,这次交易直接影响到我们与国际接轨的进程。”
周冲站在那里听着“蝎子”讲话,木木的表情显然是一脸的不屑,他开始嫉妒周冲了,从穿越森林的路上,木木就开始嫉妒他了。“蝎子”继续说着:“目前,国际市场价格是国内市场的3倍,目前的局势很微妙,国外弄不到货,而我们的货又找不到市场。所以这次交易很关键,再有,日前国家的风声很紧……”
木木突然插一句话:“是啊,我去接周冲的时候,各地的报纸都在宣扬缉毒的事儿。”蝎子扭头看看木木,木木立刻不言语了,继续摆弄手机。周冲的站立姿势差点让“蝎子”笑出声儿来:“周冲,不用站那么直,你现在不是警察了,哈哈。”周冲这才放松下来。
“蝎子”用很短的时间把该注意的事项都告诉了周冲,周冲都一一点头表示明白。周冲看着闭目养神的“蝎子”,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觉得茅草屋里的那个照片很恐怖,他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老大,棚子里的女人是谁啊?”周冲小声地问。
“蝎子”睁开眼看看周冲,用手指了指棚子侧面,周冲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在棚子里侧有一块石碑。说是石碑,也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平板石头上,刻了几个字。上面写着:刘夫人之墓。由此看来那个女人是“蝎子”的夫人,那么“蝎子”应该姓刘了。
正像周冲猜测的那样,“蝎子”的确姓刘。那个女人就是“蝎子”的夫人,旁边的墓碑下埋着这个女人的尸体。“蝎子”的原名很蹊跷,叫刘长水,一个很俗气的名字,像周冲一样是个孤儿,从小性格孤僻,年轻时曾当过挑山工,练就了一副好身板儿。一次偶然机会,他帮助一个毒品贩子挑货,虽然挑的是竹子,但是竹子里却大有文章。里面储存了将近3公斤的毒品,刘长水不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当他听到那些交易的人说出的数字时,还是受到了很大刺激。
刘长水当年做挑山工,一天也不过几元钱。看到那些毒品贩子,一个小小的包裹就能弄到几千,甚至上万块钱,刘长水动心了,他要做这个买卖,但是没有本钱,也不知道与谁交易,但是他有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常年登山的技巧和耐力。
刘长水当年也见识过警察追捕毒品贩子的壮观场面,他认为要想安全地进行交易,必须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最关键的是安全。他认为现有的毒品进货路线并不安全,警方基本掌握了所有从巴洛入境的路线,随时都有被警方跟踪以致抓获的可能。
他开始开辟自己的路线,一天到晚在森林里穿梭,他没有多少文化,但是一些俗语他是心知肚明的,比如狡兔三窟一类的成语,他也懂一些。于是,老实本分的刘长水开始贩卖毒品,并且在进货路线上,开辟了3条以上的公用路线,现在这个地方,则是刘长水真正的安全路线。
第一批货,仅仅只有半斤。他是东拼西凑才准备好了货款,交易也很简单,直接交易到内地一个大老板那里。这次交易让刘长水尝到了甜头,不仅仅挣钱,而且还学会了很多交易手段,认识了许多朋友。
躺在竹编躺椅上的“蝎子”,还能清楚地想到自己绰号的来历和这个埋在身边的女人的来历。由于没有交易经验,又怕被别人陷害,他冒充了一个收购蝎子的商人。他用一根小扁担,肩挑着两个箩筐,箩筐里是很大的木质盒子,里面装着几斤蝎子,蝎子下面就是他携带的货。成功交易后,有人就给刘长水起了个“蝎子”的外号,从此“蝎子”就成了交易圈儿里的名人,他出名并不是他有多少货或者多少钱,而是他从来没有被警方发现过,是个很安全的交易对象。
一次交易结束后,“蝎子”被东北的一伙人盯上,想打劫他。这个登山好手,直接向山林逃跑,后面追赶的东北人几乎就要抓住刘长水的时候,老天爷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神秘女人将刘长水救下,用猎枪击退了追赶而来的东北帮。
这个女人就是刘长水的媳妇,也就是埋在这个平台上的那个女人,茅草屋里的照片,是年轻时照的艺术照,这照片一直跟在刘长水身边。
躺在椅子上的“蝎子”闭着眼睛,从眼角流下几滴热泪。看得出这个男人很伤心,周冲也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对于“蝎子”的重要性。
木木一直摆弄他的手机,好像是在发信息。嘴里还不停地骂着:“破手机,破信号。”“蝎子”把头一歪说:“你找死呢?给谁发信息啊?”
“给张群发啊……”木木刚说完,“蝎子”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冲过去,拿起木木的手机扔到山下:“你他妈真是找死呢,发什么发!”
“蝎子”的火气之大出乎周冲的预料,在他看来,毒品老大都很绅士,都是背后杀人不见血的主儿。而“蝎子”的表现,根本不像老大,似乎这个木木也不怎么听他的话。
被“蝎子”臭骂一顿后,木木站在原地,撇着嘴巴,一脸的不服气。“蝎子”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理智,他是因为刚才的回忆而变得冲动。他看看周冲,又看看木木:“你下山去吧。”显然这个话是跟木木说的,看看木木没有反应,他接着补充道,“这次交易结束后,华北的市场给你。”木木这才动了动身子,礼貌地说:“谢谢老大。”而后转身下山去了。
周冲看着下山的木木,问:“老大,这个地方只有我们3个知道吗?看来木木在您心里的位置不一般啊。”“蝎子”没说话,一直盯着那个监控器,很快监控器里出现了木木下山的身影,等到木木的身影从屏幕中消失后,“蝎子”起身,收拾东西。周冲帮着他往旅行包里塞东西,都是些通讯工具一类的。
“蝎子”收拾好了包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槟榔,放在那个女人的墓前。周冲纳闷地问:“这是干什么?”蝎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她最爱吃的零食。”说完带着周冲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周冲只能跟在蝎子的身后,一直向前走。他有点想家了,想父母,想刘文艺,还想齐齐。从监狱逃走后,他没想到会经历这么多困难,现在他也能体会到,原来贩毒也不是个容易事儿。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一味向前走,走到一个稍微平整的地方,“蝎子”突然停下来,回头问:“周冲,你不想知道我们去哪里吗?”
周冲愣了一下,说:“我既然来了,就听老大的。”
“好兄弟。” “蝎子”顺势坐下来,从后背上放下背包。周冲的回答很圆滑,其实他内心里还是非常渴望知道行走的路线。“蝎子”也看出来了,他拍了拍周冲的肩膀说,“刚才的平台只是一个掩护,现在的位置才是我的老窝,哈哈。”
周冲看着大笑的“蝎子”,摸了摸后脑勺,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两个人身处在一个半山腰上,周围没有一处平整的地方,都是一些茂密的森林。“蝎子”转身拉住一棵看上去快要枯死的松树,使劲一拉,树干整个倒了过来。周冲一纵身闪开,再看时,让周冲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松树倒在前面一个树杈上,看角度完全可以再把它拉回来。松树根被掀开后,呈现在周冲面前的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小铁门。从材质上看应该不是铁的,因为上面没有生锈。“蝎子”用力一推,门开了,他第一个钻进洞去,周冲也跟着进来。
洞里很宽阔,像是一个大大的客厅,房间里摆设错落有致,跟一般住户没什么区别。这让周冲大开眼界,这个地方太绝了,真是神仙住的地方。从洞口看去,山下渺渺茫茫,湿度带来的缕缕烟雾萦绕其间,似乎让人置身于世外桃源一般。
“蝎子”看着目瞪口呆的周冲,哈哈一笑:“怎么样?”
“很棒。”周冲回答的时候根本没有看“蝎子”,而是继续欣赏着房间里的布局。
“饿不饿?”“蝎子”一边问,一边从一个壁橱一样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密封的袋子。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些压缩食品,还有几袋果酱。
“蝎子”看了看上面的日期,撕开一个,用压缩饼干蘸了一点果酱,放在嘴里嚼起来。
“你经常来这里吗?”周冲问。其实他是想问,只有你自己在这里吗?没想到,话一出口,表达错了。“蝎子”咽下饼干,说:“最近来得多一些,主要是为了筹货。”
“木木来过吗?”
“你说呢?”“蝎子”反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