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终于降临在这个城市,好像一切又要开始一个重新的轮回。我回到了家,在门口看到了摆放的鞋子,我却突然一惊,那是一双让我感到陌生的高跟鞋,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走进家门,果然看到了一个很艳丽的女子,我不知该怎么评价她长的是否好看,但是因为隐约能猜到她的身份,所以只能感觉到深深的厌恶,防备。
我喊了声:“爸妈,我回来了。”
她正好转身看到了我,笑着走向我:“这是念遥,你好,我是赵阿姨,你爸爸的朋友。”边说着边伸出了手。
看到不远处父亲坐在沙发上,望着我们。我即使不愿意,还是心想给父亲几分面子,伸出了手。
女子的手很白皙,看得出她应该是个很注意保养的女子,岁月被她深深藏在了胭脂水粉之下,我判断不出她的大小,但是她通身都有一种温婉大方的气质。一种有别与家庭妇女的强势,这是我不得不承认的一点。
母亲一言不发的的摆弄着餐桌,摆放着饭菜。我看到她,叹了一口气,一种深深无力感席卷而来。
我放下书包,坐在了餐桌边,这时父亲和赵阿姨也走了过来在餐桌边坐下。母亲在一旁给我们盛饭菜,父亲和赵阿姨聊着一些只有他们知道的当年趣事,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回家吃饭是个多么愚蠢的决定。就在这时,家门开了,是姐姐回来了。
姐姐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家门,目不斜视,继续大声的打着她的电话。父亲的表情很不好看,母亲看到了姐姐,也只是轻声喊了句:“安远,过来吃饭了。”那个声音很小,就像是低语。
但是,我能感觉到姐姐听到了,因为很快,她关上了手机,走了过来。就在姐姐要坐下时,那个赵阿姨再次摆上了她和善的笑容,伸出了手:“安远是吗?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你好。”
姐姐终究是姐姐,她没有去刻意关注谁的表情,她就那么盯着那个女子的手,然后转开视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我很好,还有,我不喜欢触碰外人的手。”是的,外人,这是个家,而那个赵阿姨,不论你用什么身份,终究是外人。
爸爸的表情明显更低沉了,但是终究是没有开口训斥什么。这就是爸爸和姐姐的关系,永远只有愤怒,没有苛责。两个人就像是陌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碰面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仿若爸爸对姐姐的叛逆,格外宽容。而姐姐却也更加肆无忌惮。
赵阿姨表情虽尴尬,却也是坐了下来。这顿饭,大家都很安静,只有爸爸和那个赵阿姨声音,赵阿姨夸妈妈的饭菜做得好,爸爸就让对方多吃一点。
我没有做声,妈妈也没有,甚至姐姐也突然若有所思的安静下来,我心里很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现状,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开口大大方方的说点什么,一抬头,是坐在对面的姐姐,朝我眨了眨眼睛。那样清透的大眼睛,仿若装了星星般,就那么望着我,让我安心。
我突然觉得好安心。一定会没事的,因为姐姐在。
吃完饭,爸爸送赵阿姨出去了,我跟着姐姐进了卧室,无比庆幸的感叹道:“幸好姐姐回来了。”
姐姐一回头,捏了捏我的脸蛋,笑着说:“是谁一回家就给我发短信,搞得跟要打仗了一样。”
“我担心嘛。那样的事情,我处理不来。”我不无别扭的挣开姐姐的手,拿出书包里的课本,坐下想复习功课,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姐姐,你说爸爸和那个女人……?”我捏着拳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姐姐站在窗边,回头望着我:“你别管。学你的习。”那样的眼神像是把利剑一样刺在我心里,没有担心,没有忧虑。只有无穷无尽的冰冷。
我能想到的事情,姐姐必然也能想到,可是为什么她那般冷静。
又或许她真的并不在意。
后来的时间里,赵阿姨来过家里几次,每次她都很热情,会帮着妈妈做菜,一口一声“嫂子”亲切的叫着我母亲,并且总是赞扬母亲的饭菜做的好。但是,我总是会觉得她的做客让人感到很不自在。
偶尔,她也会说起她自己的故事。她是个很独立的女子,未婚,开了一家酒吧,赚了很多钱。有时间会开着她的路虎去各地旅行,认识很多人,到过很多地方。
她有一个相册,里面都是她旅行的记载,一页一页,证明着她是个内心很丰富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从未被岁月掩埋,因为活得自在潇洒,所以反而透着一股自信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神往,靠进。
她这次来青城是做生意的,她想把酒吧开大,所以在找合伙人洽谈。而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唯一的朋友便是我的父亲。所以,他们俩的走近显得合理,又觉得不合适。
而我的感觉只是父亲对母亲越来越远的疏离。他们不再吵架,也不再有更多的交流,我总是能看到父亲沉默的背影,他每天抽的烟越来越多,他不在家的时候也是经常和赵阿姨在一起。
母亲不再因为父亲与赵阿姨的事,发脾气。她的眼睛里似乎藏了很多疲倦,似乎她真的明白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整个家,如今父亲只会与我亲近,会抱着我,会关心我的功课,会问我有没有交男朋友。我心里虽然莫名的畏惧这个男人,但是望着他脸上的苍老,甚至不知是不是因为工作艰辛,脸上长的红包,想着我如今吃穿不愁,我必须得承认他依旧还是我的父亲。他是无人可替代的。
姐姐还是喜欢往外跑和木嘉或者是程锋又或者是她的小组织,总之是穿着漂亮衣服出门,在很晚的时候带着更多漂亮衣服满载而归。好像她真的已经没心没肺,不会关心她所生活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她的心就像理所当然般有一个空洞,她从未想填补过,她宁愿做一个旁观者,让自己留着空洞,不受伤。但是,即使她对这个家发生的事保持着漠然,但是她还是我姐姐,会保护我,在那个赵阿姨频频光临让我尴尬的境地里,她会回来,会坐在我对面,笑的像只狡黠的狐狸一样,保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