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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里桃花羡,清秋不过是相思

微风轻扬,掀起片片涟漪,层层的荷叶随风摆动,优美的琴音伴着美景就更添一番韵味了。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人,二十左右的年纪,长相也颇为俊俏,只见他从身后抽出一支萧,站在顾清秋身边吹奏起来。不得不承认,这些整日闲的发慌的世家公子将时间打发在琴棋书画上并不是没有作用的,各位小姐们看着那人,眼中光芒闪烁,其他几位公子则暗暗懊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抓住机会。

“这是何家二公子何其韫,”顾千桥低声为叶岚介绍道,“何家主要经营的是布匹生意,源德布庄就是其主要产业,其它方面虽略有涉及,不过都不算什么。”

叶岚感激的望着顾千桥,他知道自己属于蒲州城新进势力,像何家这样的老牌势力谁会希望多一个“外人”来分一杯羹呢?秦彩轩的发展速度因为小孩和张文瀚的到来突然变快了,现在还好,将来可就说不准了。叶岚还能想明白,当初打压秦家而不受干预,顾家是个很重要的因素,秦彩轩能顺利到自己手中,也必然与顾家有关,毕竟秦家也算一个较大的老牌势力,就算倒了大头由顾家得,其它势力也必然能从秦家、顾家手中得到一些什么,而叶岚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又凭什么那么容易接收秦彩轩?叶岚要真正融进蒲州城中还是有不少路要走的,而面前这些世家子弟就是很好的桥梁,叶岚想明白了顾家兄弟特意请自己来的意图,感激是一定的,可总有一股上了贼船的感觉萦绕于心头,难以散去。

一曲终了,众人皆鼓掌称好,少不了互相夸赞的话语,顾清秋只是淡淡的微笑着,向夸赞的人道谢,何其韫则笑得春风得意说一些漂亮的场面话。接着又有几位公子小姐献歌献舞,场面倒是相当热烈,叶岚也不说话,只在一旁听着顾千桥为他介绍在场的人和他们的背景。然而他不想出头不代表别人就一定会同意,在场的几位公子几乎都是自家下一任接班人的有力人选,对于叶岚本身就不感冒,况且谁都看得出叶岚与顾家两兄弟的关系非同一般,顾清秋出身顾家不说,但是她自身的相貌、才华就已经令那些公子们倾倒了,叶岚来之前,众位追求者都是在同一起跑线上的,而叶岚有顾家兄弟的关系,想娶到顾清秋就要比别人更多一些机会,不管从自身还是家族利益来看,这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理所当然的叶岚的麻烦自动找上门了。

“叶兄,”以珠宝生意起家的沈家公子沈明华走了出来,他刚刚为大家演奏了笛子,“秦彩轩如今可是红遍蒲州城啊,连顾兄纤音阁都略有逊色,”他说着目光还有意无意的扫向顾千铭,望着顾千铭那张毫无变化的脸微微有些失望了,他接着说道:“叶兄作为秦彩轩的老板,想必也有什么绝活才是,不知沈某是否有幸听到呢?”

众人听了这话也都随声附和,不过,顾千铭依旧那副让人无法看清内心的表情,顾千桥则眉头紧皱,他认识叶岚那么久可从未听说过叶岚会什么器乐,看着大哥无动于衷,他也只能干着急,顾清秋眉宇间也透着些对沈明华的不满,但双目中却依旧充满了期待。

叶岚看着众人各异的表情,心里跟明镜似的,这里所有人的心思他绝对能猜个八九分准,可猜出来是一回事,要真让他演奏个什么曲子也算不上个事儿,可是叶岚知道自己的水平与这些自小淫浸其中的公子小姐们毫无可比性,尤其是在必须使用这些古老的乐器种类的情况下,若真赶鸭子上架只会惹人笑柄罢了,叶岚才没那么傻。

“大家如此热情,叶某也不好意思拒绝,只是,琴、萧、笛这些乐器大家也都听过了好的,叶某就不献丑了,”叶岚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果然他在那些公子们的脸上看见了得意与蔑视,“不过,叶某倒是很愿意为各位唱一段。”

叶岚很高兴看到众人僵硬的表情,顾家三兄妹皆微微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了,顾清秋首先鼓起了掌,紧接着就听见一片熙熙攘攘的掌声响起。叶岚转过身对着荷塘,轻轻唱道:

“繁华一梦,眨眼间,已千年。命途多舛,谁人知,可奈何。

道是千里姻缘,却不过是过眼云烟,佳人去,难为苍天泪。

娇阳普照,清风过,绿浪涛。良辰美景,红莲笑,难再得。

莫道愁云惨淡,入眼间是生的希望,红尘美,只求意难忘。”

唱罢,众人神情不一,叶岚的嗓音算不上出色,却有一股魔力吸引着众人,唱词算不上大气,却能让人体味诸多。

这场宴席至此也就到了尾声,叶岚婉拒了顾千桥的留下来吃晚饭的建议与众人一同离开了,今日之事,他的确又有了诸多感慨。

他如做梦一般,莫名其妙的死了,又莫名其妙的活在了这个世上,自以为摆脱枷锁,获得自由时,却发现什么都不是的自己连挽留所爱的人的借口都难以找到,曾经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事,如今却要颇费心力,终究也不曾有个想要的结果,能怨谁?怨苍天?不,他感谢上苍给予他重生的机会,尽管他的生活无奈多于喜悦,可他并不想死,他对这个美丽的世界有过太多太多的期盼,只不过因为现实的残酷将它们都锁在了内心深处而已。

夜幕降临,倾盆大雨降临人间,昏暗的天空忽而闪过一道明亮的闪电,狂风暴雨就这样清洗着这个世界。夏天的雨来的猛烈,去的也迅速,不一会儿就停了,灼热的空气被清凉的雨的味道所替代,院子里的树木花草在尽情的享受了一番雨水的滋润后显得特别的绿。

这一夜,秦彩轩里的人睡得格外的好。

离那日宴席过去好些天了,张文瀚的房里每天都会有小孩发脾气的身影和张文瀚细心劝解的声音,他们每日重复做着同样的事并且乐在其中,叶岚难以理解,索性去纤音阁小坐,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因为是下午,本就是人少的时候,叶岚到纤音阁时,也不过三三两两的坐了些人,一名大约十五六岁的姑娘在台上弹琴。问过店里打杂的小厮才知道,顾千桥今日并没有来纤音阁,顾千铭忙着顾家别处的生意也没有来。叶岚感叹自己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却不是时候啊,他随小厮上了楼,进了雅间。下午是秦彩轩休息的时间,叶岚是不会想待在那任由姑娘们拿他开玩笑的,所以他准备在纤音阁打发一些时间再回去,可叶岚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纤音阁遇见顾清秋。

“叶公子,别来无恙。”还是那温柔的笑容,温柔的声音。

“顾小姐,没想到我们那么快又见面了。”

“是啊。”

顾清秋就坐在叶岚对面,他们看着楼下的人,听着台上的曲,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公子是来找我哥哥的吗?”顾清秋打破了沉默。

“是啊,想找他聊聊,不过他没来,就想坐坐就回去,却遇到你了。”

“真巧,我也是来找我哥哥的,却碰见了你。”

“来这儿找你哥哥?他不在家吗?”叶岚有些奇怪,回想那次去顾家,也不曾听过顾家还有个小姐。

“两位哥哥一直单独住在顾家祖宅,我与父母住一起。”她解释道。

“难怪上次去的时候只见到你两个哥哥。”叶岚恍然大悟,又疑惑为什么一家人要分开来住。

“其实祖宅也不只两个哥哥,不久前叔叔自云州城搬了回来也住在祖宅中,不过是在哥哥们所住的一处屋的隔壁。”经过顾清秋的介绍,叶岚才得知当初见到的只是顾家的一部分而已,顾家祖宅共七进院落,相互独立又相互连接,每一进院落都是三进三出的小模式,其中一处是顾家祠堂,剩余六处都是住屋。

二人有随意聊了几句,继续陷入了沉默中,叶岚望着舞台,思绪不知飘向何方,顾清秋偶尔低头喝着茶,偶尔抬头凝视着叶岚。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叶岚所吸引。起初知道叶岚是听两位哥哥与叔叔的聊天,他们对叶岚的评价都挺高的,尤其是叶岚对付秦家时的勇敢与睿智,让叔叔大为赞赏,能让叔叔欣赏的年轻一辈里还没有几个,这使她对叶岚有了不小的好奇。当她真正见到叶岚时,她并没有任何失望,叶岚的相貌、气质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大哥,即便当时叶岚当着众人的面夸她,她也丝毫没有恼怒的心,有的只是淡淡的喜悦与羞涩,那时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会生气,也没有将他当成纨绔子弟来看。当她听过叶岚的那段歌后,她隐隐有些明白了。

这些天叶岚那伟岸的身影时常浮现在她眼前,还有那难忘的歌声,每一样都是那么吸引她,就如着魔了一般,时时想知道叶岚的情况,她总是像无意似的向三哥问起叶岚的状况,次数多了,即使是顾千桥也能想明白自家妹妹的心思,她毕竟是个女孩,羞涩让她再也不愿向顾千桥询问。然而,思念犹如雨水浇灌的小苗难以抑制的生长,今天她本想借着向乐岚请教琴艺的借口见见叶岚,不过走到秦彩轩门口却始终鼓不起勇气进去,气馁之下就来到了纤音阁,就像是上天故意安排似的,她终究还是见到了,终究不是没有缘分的。

这次对于顾清秋而言特别窘迫的见面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推移,即使再不舍,还是要分别的,看着叶岚远去的背影,天晓得顾清秋多么希望自己有冲上去拦住他的勇气,可惜,她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等着,直到叶岚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她开始怀念这个下午,即便没有多少话,即便叶岚不懂她的心,只是像这样静静地坐着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享受。还未分别就开始思念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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