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章家儿女的恋爱
第22章春游是个加深了解的好机会
春天在冷热交替中曲折前进，不知不觉中就是百花怒放，满目苍翠了。周晓公司准备出去踏春，这是她工作后的第一次集体出行，周晓很兴奋，早早就开始准备行头。章奶章妈这天晚饭后散步到她们这里，看见周晓这样，有些羡慕地说，“年轻多好啊，能出去转转。”
章奶也说，“现在出去正好，麦苗正旺呢，油菜花也该开了。现在我们老家的山里，杏花正是时候。”
“是呀，我也有日子没看见麦苗了，天天圈在家里。”
“听说这几年山上又种了不少杏树，应该更好看了，啥时候能回去看看。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去了。”
这婆媳俩你一言我一语。周晓在一边忙忙碌碌的，没听见这话。彭思思听见了，她有些为她们难过。一向她们是高高在上的两个人，自己是寄人篱下。可此时不同了，她们只是两个老人，时日不多，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左右自己的行动。
“想出去旅游多方便呀，到郊区去一天就能来回呢。一诺又有车，不然报个旅游团也行呀。”彭思思说。
章妈的眼睛也亮了。“对呀，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妈。咱把九鼎一诺叫回来，一起出去玩一天。”
章奶道，“九鼎一诺都忙得什么一样，叫他们回来他们就回来了？这一家人都多长时间没出去过了。”突然她又高兴起来，“对了，他不回来，思思周晓一诺咱们可以去呀。”
章妈坐在沙发上，她把沙发猛地一拍，叫了一声好。当时就喊周晓，“你不用再等两个星期了，准备好东西咱们这周日就出去玩吧。”
周晓不解。章奶也继续说，“就去我们老家的杏花山吧，中午还有人管饭。”
她们兴奋得像小孩子。
不过在人员的问题上，几个人又进行了一次调整。章一诺虽然不在，她可是这个小群体的灵魂。所以章妈很快打电话，章一诺兴奋地答应了。彭思思还希望她能带上张斌，章九鼎带上他的女朋友，大家人多高兴，有几个男生好干活呀。章妈的脸呆着不说话了。章奶也说，“张斌呀，想去了好，不去也没人想着。九鼎呢，要去就自己去，不去就算了，我们自己去清净。”彭思思听一诺说过她妈妈对自己的儿媳女婿都不满意，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她不再做声了。
结果还是她们几个去。不过那次春游的确是非常开心，大家都觉得，章妈章奶尤其是。北方的春天一向有风，那一天的风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连章奶都脱掉外衣躺在杏树下面，仰头看着杏花。彭思思看着她，猜想她会不会流泪，会不会想起过去，无论怎样锦衣玉食的日子，总不如自由自在地好。
第23章章妈不喜欢脖子高昂的女孩子
中午时分，章一诺果真带着周晓去她姑姑家吃饭。章奶躺树下好像睡着了，就剩下彭思思和章妈一起。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说话。彭思思就问，“阿姨，你怎么不让就九鼎和他女朋友来呢？还有张斌，一块来多热闹。”
章妈打开了话匣子。
章妈对自己未来的儿媳女婿不满意，原话是这样，“你没见过我家这两个孩子找的对象，一个像是竹竿，上面挑着那么小一个头，一个像是辘轳，脖子都找不着。”彭思思有些不地道地想笑，这话是生动形象传神，绝对经典。
她说，“可是你不知道，阿姨，现在流行瘦吗？越瘦越漂亮，越瘦越时髦。”
章妈不以为然，“瘦了是漂亮，可是也不能皮包骨头呀，看着多少年没吃饭了。你没见过她的样子，老是昂着脖子，脖子细的跟长颈鹿一样。要是像你或是周晓多好，身上瘦，穿衣服好看，脸上还有肉肉，看着圆乎乎的，多好。她的脸上是干巴巴的，不但没有肉，还没一点表情，我从没见她笑过。”
彭思思想起李老师，打个寒噤，千万别是那个李老师的女儿或侄女啥的。
原来章九鼎第一次把女朋友领进门，章妈看见就吓了一跳。这些年来，她看见别人的孩子订婚结婚做酒儿，全是美貌的新娘，看着就让人喜欢。也是，她接触的差不多都是些有钱人，有钱人娶媳妇那能挑差的吗？她自己也做了好多年梦要娶一个漂亮的儿媳妇。
九鼎的女朋友是他的高中同学，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都说看他闷闷的样子，很难自己找个女朋友吧。本来，他妈妈看小浩早早谈恋爱，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往家里领女孩子，自己的儿子却是上大学了不见动静，为他担忧了好多年，不停聒噪他，跃跃欲试地给他介绍女朋友，只可惜鞭长莫及，没法控制他的行动。
也许，暗地里，他妈还在担心，唯恐他也像他父亲一样，对女孩子没有一点了解，就会不加选择地接受第一个认识的女孩，结果得到了一棵小草，从而错失了大片森林。
章妈并不轻视自己，相反，这么多年优越的生活，周围人的奉承巴结，衣柜里做工精良，质地良好的名牌衣饰，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大人物。但是，潜意识里，这样的想法经常冒出来，有时连她自己都不觉得。
谁知，大学快毕业时，事情才从一诺嘴里透露出来，人家早和一个高中同学谈情说爱了，而且还是高中时候就开始的。这女孩是他的一个同桌，性格挺活泼的，不过他们俩在一起，谁也没往那方面去想，看样子不是一路人。可是人家偏偏就成了一对，而且持续了这么多年。北京大学女孩那么多，个个花枝招展的。他章九鼎就是百花丛中过，却连一片叶子也不曾带走，一片痴心，只属于王雨晴。
章妈审问章九鼎，只要见到他就问。可章九鼎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继承了共产党的优良传统，无论辣椒水还是老虎凳，严刑拷打就是不松口。不仅如此，他好像还从奶奶妈妈的着急中得到无限乐趣，一改刚开始的不耐烦，反而拿这事来逗她们了。
章奶章妈最后技穷，不得不骂两句，改变斗争方向，去审问小浩一诺了，他们年龄差不多，又是一个学校的。可惜那两人保密工作实在好，一诺花了好多功夫打听，他们俩的故事知道的人也不多，但王雨晴本人的情况还是知道了些。
章妈听得这王雨晴也是本市人氏，爹妈都在一个机关上班，人长得还不错，瘦瘦高高的，有些失落，有些懊恼，又有些放心。失落的是这姑娘长得只是“还不错”，而不是“很漂亮”；懊恼的是自己竟不知道儿子早恋，怪不得当时他不能报清华，只是上了北大，毕竟北大的理工科要差些；放心的是，这荒唐儿子做事不算太离谱，没领个农村姑娘回家。
但是故事是怎么开始的，谁追的谁，又是怎样的契机，让那么爱学习的章九鼎居然春心萌动，并与人私定终身？这些细节连一诺也无从得知。不过一诺看了她一个朋友的毕业照，仔细打量了王雨晴的照片后，得出了结论，这个女孩，她要是不主动，章九鼎绝不会想到风花雪月的事。
她想的也符合情理。但是在男女关系之中，谁先开始的并不重要，关键的是谁付出的更多，谁更离不开谁。这在以后的事情发展中会得到证明。
章九鼎毕业回到家乡，工作了，成了一个大人了，再交不出女朋友就不行了，这是个众望所归的事情。这一天于是隆重宣布，明天王雨晴要大驾光临。章妈那个激动紧张，她从生了第二个孩子以后，就没经历过这么大的事情了。协同章奶指挥着保姆把家里的上上下下，院里院外全擦了个遍，只恨时间不够多，骂儿子不知体谅人，这么重要的事情那么晚才说，并且在当天晚上通知了所有的亲戚朋友。
要说大家都挺忙的，况且冯瑞珍那么晚才打电话，可是居然第二天都到齐了，足见章家财富的吸引力和影响力，说实在的，她们家除了钱还能有什么呢，女主人们也不是多么风趣幽默。
无论如何，那一天章家是宾客满堂，院里院外挤满了人。章九鼎也是少不经事，他原以为只是把女朋友领回家让奶奶妈妈看看那么简单的事，没想到他妈能闹得如此声势浩大。他还以为家里顶多会增加一个章一诺呢，就她那张嘴也够讨厌了，没想到看见这么多人，还以为走错门了呢，家也不认识了。
他没想到，王雨晴可不是一点准备也没有。反正是要见公婆，见一个也是见，见多少也是见，总之紧张这一次，说不定见的人多见面礼也多呢。她呢，已经是准备充分，武装到牙齿了。
这里众人见九鼎二人进来，远远行注目礼。虽然都是熟人，且都笑着打招呼，章九鼎是紧张得差点腿软，几乎说不出话来。王雨晴不同，她挽着九鼎的胳膊，高昂着头，好像微笑着，眼睛却像是目不斜视，不看任何一个具体的人。她那天专门穿了高跟鞋，以陪衬自己新买的裙子和大衣，不成想自己个子太高了，看上去比章九鼎还要高一些，那昂头的样子就给人印象很深了。
章妈冯瑞珍在屋里看着，想晕了。她这阵子不少参加下一代的婚礼，新娘们的花容月貌犹在眼前，眼前这个准媳妇真不是自己想象的样子，更可气的是看她那昂首挺胸，趾高气昂的样子吧，好像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呢。章妈不是个虚伪的人，向来不会勉强自己克制情绪，她的脸当时就下来了。众人也都看清楚了，呵呵，婆婆不喜欢这准媳妇，且等着看热闹吧。
章妈喜欢那种长相柔和甜美的女孩子，说话就笑，娇羞可人的样子。可能因为自己从小没有吧，那种期待的心情更强烈些。她自己虽然也有女儿，可是一诺太像她爸，长得过于英俊，不符合她的想象，且一诺从小大大咧咧的，奔跑打架都有她的份儿，简直像个男孩子。冯瑞珍心里这一块就空出来了，真希望自己将来的儿媳妇能是这样一个甜美的女孩子。
闲言少说。且说冯瑞珍第一眼对自己的准儿媳不满意，脸也挂下来了，不过在众人的簇拥下，打岔下，一切都依礼如期进行。章妈又有机会继续观察儿媳吃饭了，不过她是不看还好，越看越气。这个王雨晴，她在饭桌上也是，几乎就不带笑容，也不看别人，只跟九鼎说话，别人是问了才回答，看样子还是很不高兴的。
她没有想到，也许这个年轻的姑娘只是希望在在未来婆家人眼中显得端庄一些，自信一些，才显得过于矜持，近于骄傲了；也许她只是想以昂头的姿势掩盖心里的紧张，也或者她敏感觉察到了婆婆的不满意，才更加抬起了头。但谁知道呢，结果却是冯瑞珍恨透了她那挺直的脖颈，心里几乎落下了阴影。
第24章章九鼎的恋爱抗争
见面的当时是没说什么，也是因为没有机会，儿子无时无刻不跟那万恶的王雨晴在一起，他连卫生间都不曾去，至少章妈没有抓住他。但是儿子几乎还没把王雨晴送回家，电话就来了，要他回去听命，命令的内容当然是要他分手。
章妈把王雨晴的脖子大骂了一番，章奶也是同样的意见。而且她还想到，既然是跟九鼎一个班的，肯定比九鼎大一岁，或者两岁。不过章妈对此倒没说什么，事实是，她想起来自己比老公还大四岁呢。
无论如何，二人都说，立刻跟她分手。就咱们这样的家，再好的女孩子也找得到，像她这样的，大把大把抓。章九鼎听第一句话就想走，被他妈堵在门口，只好听完，一句话没说，走了。
剩下他奶奶妈妈站在门口，更加生气。之后她们对他是不断骚扰，打电话去，找上门去，耳提面命，一定要他分手。
章汉良对此事是不管不问，他本来也不怎么回家。儿子不听话，他妻子给他打电话寻求他的支持，他只是说，“他长大了，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也不是你跟她一起过的。”
她妻子还以为他对这女孩子不了解，不够厌恶，期盼他回家。他一回家，娘和妻子就给他唠叨这件事，直到他发脾气，表示不但他自己不干涉儿子的婚姻大事，他娘和妻子都不能干涉。那婆媳二人这才直到他是指望不上了，只得自己想主意。
但其实章妈不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她婆婆又是满脑子不合时宜的过时想法。章妈在美容院里，健美操队里都有一帮姐妹，但是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她硬是压制住了喷薄欲出的倾诉欲望，自己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想办法。对于冯瑞珍这样吃饱喝足不愁它事的人，要不是为了她儿子的终身大事，她绝对不会这么劳烦自己的。
结果还是她娘家嫂子说了一声，“你们想管住九鼎，还给他买套房子！他和女朋友有吃的地方，住的地方，人家还理你这么多呢。”冯瑞珍恍然大悟。她嫂子其实早对他们家那么多房子，心怀妒忌。她自己儿子比九鼎还大一岁，至今还没有买房子，正愁呢。
冯瑞珍这里从嫂子那儿领命而出，直接去单位找章九鼎。“章九鼎你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年我辛苦把你养大，你没娶媳妇你就忘了娘。我和你爸拼命挣钱给你买的房子，你反让那狐狸精住进去了，妄想！你现把钥匙给我！”
章九鼎一声没吭，把钥匙交给他妈，自己继续工作。他妈没想到这事这么轻易就解决了，不知所措，倒哭了。“你咋这么没良心呢。我想叫自己的儿子没地方住吗？那个死丫头有什么好？”
看有人过来了，章九鼎自己出去。冯瑞珍自觉没意思，也走了。回家和婆婆商量，想，他们肯定还有别的钥匙。天天晚上跑去侦查，房里的灯却不再亮了，也没见章九鼎再回过家。
章九鼎的奶奶妈妈沉不住气了，她们不知道他每天住哪，在哪吃饭，担心他吃得好吗，住得好吗。他妈伤了面子，咬牙坚持不给他打电话，他奶奶可忍不住了，一天几个电话，哭天抹泪的，“九鼎你回来吃饭吧，你为了一个女人，你连爹娘奶奶都不要了。”九鼎还是不回来。
章一诺跟她哥吃过几次饭，说她们，“你们就放心吧，他那么大人了不会照顾自己？看看我们寝室的几个人，人家都是女孩子呢，也没有爹娘那么操心啊。”
她也劝奶奶妈妈接受王雨晴，不过也不是很热心，她其实也觉得，按理她哥可以找个更好的。她对此事的态度矛盾，因为她那时和张斌的恋情家里人还不知道。她觉得要是这场斗争哥哥失败的话，将来她自己面临的风险会大得多。她本能地知道自己的婚姻自由也会受到阻挠，好像这是她奶奶妈妈的使命。
第25章章九鼎斗争胜利
这么坚持了两三个月，看看到了那一年的春节。章九鼎的生日马上到了。年味儿一天天加浓，团聚的期盼也越来越强烈。章一诺一放假就呆在家里，因为张斌也回家了。跟老同学们出去玩了几次，就带新消息回来，说王雨晴跟他哥分手了。据说王雨晴先提出来的，理由是既然你们家人不愿意，我也不希望你痛苦，分手吧。
章一诺对她奶奶妈妈说，“怪不得我前几次见他就觉得他精神更不正常了。胡子拉碴的，也不管。”那婆媳两个的心同时放下，又一起揪紧了。放心是因为觉得王雨晴这人还不算不知耻，没有死拉着我们家九鼎不放，揪心呢肯定是因为一诺的最后一句话。
她奶奶当时就哭了，“我的九鼎，长这么大没受过苦，没人敢欺负他。就那个丑八怪就敢把他甩了呀。”她妈就骂她，“死丫头，你不是说他会照顾他自己吗？”
那时正吃饭，婆媳两个当时就吃不下了，马不停蹄打包了两份菜，就要给她们九鼎送去。章一诺还嚷着，“哎哎，不带这么偏心的啊，我还没吃呢！”
她奶奶顺手捞起案板上半截胡萝卜就向她扔来，一边说，“你属兔子的，就吃萝卜吧你！”
章一诺接住萝卜，顺手放桌子上。自己大腿翘到二腿上，哈哈大笑了。她掏出手机，心里想，我还得再赚章九鼎一个感激，到时候让他替我写论文。电话接通了，她说，“九鼎大人，看来还得我出手相救。你磕头吧，我刚派两个救兵过去看你了。“
章家这狡猾的小女儿，她打算过了年就对家人公开她和张斌的关系。她和张斌关系发展迅速，犹如干柴烈火，近来总回来偷欢，房子虽是她自己的，可是被她妈撞见总不好。不如把关系挑明了，过了明路，她妈也不好意思晚上来打扰她。
章九鼎看上去并没有一诺所说的那么不堪，不过他确实是瘦了。没有固定的吃饭地方，东一顿西一顿的，睡的又是办公室的沙发，不瘦才怪呢。他本来个子也不高，这下整个人更缩小了。
他得了一诺的密报，知道她们俩要来，在办公室里显眼处放了些方便面咸菜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一包还是啃了一半的，当然他并不爱方便面，只是赚些同情分。果然他奶奶妈妈一见，又哭了，当时把保姆做的热饭菜都端出来。
章九鼎还硬撑着，摆出一副决绝的样子，坚决不肯吃。后来看见她们也哭得差不多了，他奶奶都开始央求他了，不再忍心，只装得是为她们才吃两口。谁知闻见那熟悉的味道，竟然有些饥肠辘辘了，大口吃起来，反倒她们又让他慢些吃。他奶奶深后悔没有做他爱吃的水煮鱼。
这算是有了初步的和解。章九鼎以后就回家吃饭，他奶奶说了，你要不回去吃我天天给你送。章九鼎红着眼睛说，奶奶我回去，怎么能天天让你跑这么远呢。
然后，就到了春节，一家人都在家休假。晚上章汉良见九鼎连着几天都不回自己的房子，很奇怪，就问他，顿时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概是因为过年，都不愿看见生气吵架等不和谐的场面。他奶奶于是就说，“就是啊，九鼎，你都是个大人了，也该出去会会朋友啥的，还是整天赖在家里头！”一边找出来钥匙给他。
这事就算结束了，一切回归当初。之后她们听说九鼎又跟王雨晴在一起，章妈也没再说什么。她不再提让九鼎换女朋友的事，也从不说让准媳妇上门，一切问题看来都等着时间来解决了。
章一诺有时候问她妈，那你就让他们自己领证，生孩子，然后等孩子长大了，你在路上看见了心想这是谁呀，长得这么像我们九鼎？她妈躺在杏树下晒着太阳，拈起来一颗松子往嘴里一放，“管他们呢！”
第26章又轮到章一诺了，不过一诺就是聪明
寒假很快过去，张斌提前回到学校和章一诺缠绵。章一诺就按照原计划开始了行动。她这几天一直早出晚归，并且毫不避嫌，在家里故意接电话时神神秘秘的，一接完电话就出去。她奶奶和妈妈就说，这孩子是又有情况了。话说章一诺可是恋爱高手，以前她是劣迹斑斑。不过奶奶妈妈估计就马上知道了，她这一次可不是闹着玩的。
章一诺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五晚上，知道她奶奶妈妈吃过晚饭要到门口广场上玩。这么温暖的早春天气，她们更不会呆在家里。她把张斌好好打扮一番，挽着他的胳膊就去广场上转圈了。
章妈那天晚上有些精神不振，原因是她出来时刚好看见了儿子和准儿媳。虽然那二人一看见她，远远避开，绕道而去。她想起在他们手里遭遇的失败，还是有些沮丧。和一个邻居在一起说话就有些无精打采，提不起劲儿，也可能那女邻居换了春装，显得比以前苗条多了，而她自己，那天还是颇显臃肿。
章一诺有她的打算，她知道张斌光靠外表的话肯定得分，她妈在外面见到他们就没机会去盘问他的家庭情况了，这样好感可以多留些日子。照她的想法，她妈一辈子不跟张斌说话那才好呢。不过，一辈子当然不可能，那就能拖一天是一天了。
那女邻居心情愉快，眼睛也特别尖，先看见章一诺跟个男孩在一起，就低声道，“那不是你家闺女吗”她没听说过一诺有男朋友，不知道目前是什么情况，没敢多说。章妈抬眼看时，章一诺已经放下张斌的胳膊，含羞带笑过来了。张斌在后面迟疑了下，也被章一诺招手过来了。
前面说过，章妈不喜欢骄傲的女孩子，比如王雨晴，同样，男孩子也是。如果张斌和她女儿仍然挽着手，昂昂然恬不知耻走过来，章妈一定生气。但是，不，短暂的几步路，张斌克服了恰到好处的羞怯，大方站在她们面前。一诺说，“妈，这是张斌。”又不好意思地对邻居阿姨点点头。
张斌道，“阿姨好！”然后也对邻居阿姨点点头。
张斌被章一诺打扮了一件浅灰色的风衣，脖子里系了深灰色的围巾。自从孙红雷演了那部带围巾的电视剧后，围巾就成了男人品味的代表了。章妈向来喜欢会穿衣服的人，她的心里骤然高兴起来，觉得在邻居面前很有面子。
章奶等会也过来，她和一边儿的一个老太太正亲切交谈，忽一扭头看见她儿媳跟孙女儿说话，还有一个小伙子，忙过来看看究竟。张斌是长得一表人才，又礼节周到，章奶看了也是满心欢喜。
当下章奶章妈就邀请张斌去家里玩，当然她们也是虚邀一下，因为新女婿第一次进门，那是个很严肃的场合，不是随随便便的事。章一诺当然就说，“我们还得看电影呢，张斌说这个广场看着不错，我们就下车了。现在该走了。”张斌也说，改天专程到阿姨家看看。两人走了
章一诺是充分体贴到她奶奶妈妈的心情，直到走出她们的视野俩人也没牵手。想来这对于父母都是很难接受的事情，看着自己的孩子跟别人耳鬓厮磨。不管自己的孩子有多喜欢多享受，两人的关系多认真多合理，对于父母来说，都无异于那人在耍流氓。
章一诺从她妈对王雨晴的无数次愤怒抨击中领悟了这一点。有了她哥的前车之鉴，她自己的事顺利过了第一关。
接下来当然是章妈章奶急不可耐地审问张斌的事，她们甚至等不到第二天，当天晚上两人回家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就给一诺大电话了。一诺就把手机向张斌扬扬，示意他不要做声，同时那表情还说，“不出所料吧。”
章一诺对此早做好了准备，她在供述张斌的情况时，根据她妈的喜好仔细做了取舍，也就是说，她浓墨重彩讲述了张斌计算机专业研究生的教育背景，把他毕业的专业、学校夸了个天花乱坠，相比之下，章九鼎引以为傲的北大简直不值一提。章家两个男人脑子都好使，学习都好，可是有没有一个读过研究生的，没有吧？
章妈果然就蒙了，一心觉得这女婿找得好，没有再追问其它的。然而，章奶在一边是头脑清醒冷静，她没忘问那些重要的事情，“他家是哪儿的，家里都有谁，家里情况怎么样？”
章一诺回答这个问题显然没有前面的流利，她只简单说张斌家在一个小县城，爸爸妈妈都是某单位正式职工，有个出嫁的姐姐。没待她们询问详细的问题，然后赶紧就找借口走了。
第27章第一次上门也顺利过关
张斌的第一次章家之行也是相当顺利。章一诺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考虑过来了，她奶奶妈妈之前对张斌的印象很好，所以对一些小细节也不再苛求，更重要的是章一诺拉了她爸爸回来，章九鼎当然也得回来捧场，所以家里三个男人在一起，讨论一些政治上的学术上的高端问题，章奶章妈根本就没有置喙的余地。
比较担心的还是吃饭这一关，这时候不可能再躲开她妈的审问了，因为张斌就坐在她的对面，而她奶奶就坐在张斌的右侧。一诺懊悔自己不该跑去接个电话，就没占住有利位置，使得张斌陷入她奶奶妈妈的包围之中。
席间，三个男人就刚才的话题继续谈论，章奶章妈偶尔插嘴，可是话题很快又回归原来的轨道。章妈趁她丈夫接电话的时候，就问张斌，“你爸爸妈妈身体怎么样，还行吧？”
章一诺非常紧张。只见张斌犹豫道，“我爸身体还行，还经常出去爬山呢。”就怕接下来的问题是，“你妈呢？”这对他是个道德上的考验，他不可能撒谎说他妈很好，可是说他妈瘫痪在床上已有好几年，那这一顿饭就算毁了，还有后面更棘手的局面。
亏得章汉良及时挂了电话，继续问刚才的问题。章一诺松了一口气。张斌的妈妈是整个事件中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问题。不说她的病拖垮了整个家庭的经济，关键是一诺妈妈根据自己的经验，认为女儿找婆家最重要的得是有个好婆婆。有个好婆婆能帮自己照顾孩子，能看家，能做饭，能干家务，总而言之，有个好婆婆是一生幸福的关键。这个理论，是她在一诺三岁时候就总结出来，并开始教育一诺的。
而现在，她面临的将是一个瘫痪在床的婆婆。其实，章一诺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应付这一切，可是她不能后退，因为她爱张斌。
张斌其实是彭思思的老师，他教的课轻松幽默，上课很是享受，人又长得帅，在她们清一色女生的班里头，所受的关注可想而知。有段时间，她们在寝室里无法谈论别的，全部话题就是张斌和他的绯闻。彭思思很自然就把这个话题也带到了她们寝室。章一诺是个美男控，要说她从妈妈那儿遗传而来的东西不多，但这一点绝对是得了真传。她于是自己的计算机基础课不上，非要去彭思思班蹭课。
且说彭思思班美女众多，章一诺虽然不错，身处其中也是泯然众人矣。可是章一诺的性格不是甘心认输的，她每每下课就问问题，而且相当有水平的，让老师不仅只是笑笑还得认真回答才行。这个班的美女们当然就是撇嘴瞪眼讪笑，女孩们嘲笑嫉妒恨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彭思思在旁窘得难受，章一诺理直气壮的，像在她自己家那样自然，心里想，“有本事你们也问问题，让老师讲呀。”可惜这群学文科的女孩，计算机学得真不好。
彭思思就是学不好的那种。期末考试几个人商量好了，要不搞点小动作，反正这种课都是选修课，也没人重视，要不是老师长得有看头，应该不会有多少人去上课。考试到了最后，大家仍然百思不得其解，有做得好的卷子就乱传起来。监考老师那时是强弩之末，精神懈怠，都开始想午饭了大概。卷子刚传到彭思思手里，她抖索着还没把第一个答案抄上，就有一只手把她的卷子抽走了。
彭思思的脸发白了，她真的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坐着半天没敢抬头，只看见计算机老师那双被谈论了无数次的棕色皮鞋。
彭思思一路所想的是老师会不会给个不及格，饭也没心吃。章一诺听说，不顾下午的考试，专程回寝室劝慰她。不就是那个小张斌吗？晚上我陪你去找他。
彭思思后来想那一次去见张斌一定是章一诺求之不得的机会，当时还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那是真是很感激她，觉得她简直就是一个侠女，什么难办的事到她这里都很容易。章一诺打听到张斌的住处，（这本来也应该是彭思思的事，不过一诺毕竟认识人多，她好像谁都认识。不过彭思思后来也想，是不是在那之前，这个章一诺已经知道了人家在哪儿住了，）两人晚上就直奔研究生楼而去。
那是他们学校专门安排的年轻教师宿舍。还是当时苏联联建的那种筒子楼，老得不能再老了，楼道里满是浓郁的综合气息，既有空气里残留的晚饭气味，又有垃圾桶里散发出来的腐烂气息。这些气味，因为没有畅通的渠道与外界交流，经久的酝酿之后，就有了深厚的内蕴，呼之让人不知是何味。
两人在楼梯口探头探脑半天，终于鼓足勇气去敲门。开门的正是张斌。只见他身着短衣短裤，好像刚运动过，和讲台上衣冠楚楚的样子全然不同。
张斌看见两个女孩子尴尬不已，回头看屋里凌乱不堪，不好意思让她们进来，就这样在门口说话，又是四面有耳，猜想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完全公事公办，对两个姑娘漠然视之。章一诺道，“张老师，你不请我们进去吗？“她的神情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看似大胆，又似羞怯，让人不能不心软。彭思思是真心佩服。
张斌的绯闻不少，大家都传着这天看见他跟这个在一起，那天看见他跟那个在一起，但传来传去都不了了之。他倒确实有一个前女友，这是一个似有若无的存在。分分合合的爱情，讲起来，应该像是一部起起伏伏的电视剧。但那时他大概正是在一个空档期，所以章一诺就能够趁虚而入。
此后的事情，彭思思就不太明白了。新学期开始，张斌不再教她们，他就不再是她们关心的对象了。所以，快毕业的时候，听见章一诺宣布要结婚，并且是跟张斌，都吃了一惊。章一诺大大咧咧的性格，需要保密的工作竟然能做得如此到位，真令人刮目相看。
章一诺解释说，都是因为张斌觉得这算是师生恋，怕影响不好，不能太张扬。不过想想，反正他们有的是约会场所，又不常在学校住，所以能避开人的耳目，要说也不算特别奇怪。
第28章结婚还是遇到了难题
章一诺本来是打算一毕业就结婚的，但是遭到了来自家人的激烈反对。
进入四年级，找工作，实习，结婚的事就提上日程，生活跟以前不再一样。虽然前两者对她不是问题，但结婚可是个大事。章妈章奶正式召见了张斌，提出要双方家长会晤商议订婚、买房、结婚等一系列事宜。
张斌低着头，支吾地说了他妈的事。当然他已是尽量减轻了他妈的病情，每年因此产生的开销也减少了很多。
章妈的心路历程在她脸上明显表现出来。起初她听说亲家母有病，不以为然，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不生病，病了看病就行。后听到瘫痪，她就大惊坐直了身子，“这病能治吗？这有多长时间了？”及至听说已有近十年时间，连张斌上学都是申请的贷款，她又慢慢坐回去了。
章一诺看到她妈脸上的表情她想跳楼去死。
该怎么办，章妈需要想想。
知道张斌这件事足有两年了，章妈一直没有想到女儿结婚的事，即使有时她婆婆提起，她也会不耐烦一语带过，总觉得那是很遥远的事。说她不爱操心，这大概也是原因之一。可这结婚大事说来就来，且来势汹涌，不容小觑。首先，这张斌的妈可怎么办。
无计可施的时候，章妈得先找个人出气。这次可以令她出气的当仁不让就是张斌。这个杂种野孩子，居然骗她们这么长时间，早问过他爸妈身体怎么样，他说还行，谁知道他妈都瘫痪快死的人了。要是真死了倒也是好事，可是这种病拖个几十年一点不稀奇，只怕把人都拖死了，她还活着呢，那我们一诺去可惨了。
就这样一遍一遍骂着张斌，心里的怒气奇怪地一点没减少，反而不断地增加。张斌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也不断下降，他的个子也不断降低，到最终变成辘轳。他本来不是玉树临风的那种人，生得比较结实，但远不能算胖，可是在章妈愤怒的眼睛里，他不幸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可是章妈还是没有主意，她先是在暴怒之下，要一诺跟他分手。当时就拿起电话了，章奶在一旁提醒她九鼎的事，九鼎相比起来，还是个性格软弱的人，结果怎么样。一诺她现在正迷昏了头，叫她分手，她要不一走了之，永不回家那才怪。章妈想起前次的失败，也心里泄气。所以分手一事她只是在一诺面前唠叨了三五次，并未认真实施。
后来还是章奶请回来章汉良和章九鼎，共商大事。章一诺也被严令召回，不过她听见爸爸哥哥也在场，反倒比平时放心。她哥不用说，一定是拥护婚姻自由的，他自己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呢。他爸一向疼她，况且经过他和妈几十年的婚姻，他还不知道两情相悦的重要吗？何况他们对张斌印象都不错。
然而事实和她想的不一样。她爸的观点是：这个世界上，男孩子有钱不怕，找个图他钱财的老婆让他更有成就感，他可以抬头挺胸做人。可是女孩子不同，如果男方图的是你的钱财地位，而不是真爱你，那你就会活得很惨。
章一诺赌气想，“那你当初图我妈的什么，你爱我妈么？怪不得我妈天天在家守活寡！”她有这对善谈且整天无所事事的奶奶妈妈，所以对她爸妈的婚姻从头至尾都了解得很清楚。不过章妈给她讲这段历史，原意是为了炫耀，但是章一诺有了自己的生活经历，对这件事又是另一种看法。
但是她没敢说出来，只是说，“张斌没有图我什么呀。我和他在一起两三年了，我不知道？”其实后面还有一句，“别以为别人都是为了你的臭钱！”也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她爸问，“那你跟他确定关系前，他知道你的家庭什么样吗？”章一诺肯定斩钉截铁说没有。可是她还是回想了一下过去。刚开始张斌是有些忽冷忽热的，得到他，她确实费了不少心机和努力，至于有没有透露自己家里的经济条件，她的确不注意。但是和张斌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胶似漆，她是清楚的记得，就是那天晚上他们第一次在她家里约会。
章九鼎道，“这要结婚了，住着你的房子，开着你的车，你还说不是图你的钱财？”
章一诺大恼，瞪了她哥哥一眼，不假思索道，“又没住你的房子，开你的车，爸妈的钱都给你才行！”说完，自知失言。知道她爸在看她，眼睛移到一边了。仍倔强道，“人家也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穷，他姐家里还是蛮有钱的。”
章汉良抓住这句话，那好呀，咱也不要别的，房子只要他买就行，咱要的是诚意。也就是个首付而已，供房你们俩一起供，装修，结婚，婚后的一切，爸来办，不用花他们一分钱。
话说到这份上，好像也仁至义尽了。毕竟他们也不能一分钱不出就娶个花媳妇不是，捎带着还有车房，以及这一家免费的老妈子。
章一诺支吾着，把这个消息转达给了张斌。张斌沉吟良久，困难的确有，可这个建议也不能算是不合理。章一诺见不得他不开心，急着表白安慰，“我知道你也刚毕业，没多少钱。你放心，我跟你一起努力。”
她果然开始努力存钱。要说她每月的零花钱是不少，只是平时大手大脚惯了，谈恋爱又确实是花钱的时候，所以她是除了口袋里的零钱，没有一文存款。不过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那半年里，她一次西餐没再吃过，也过上了热干面麻辣烫的日子，车也少开了，出入都是公交车，省油钱。
按说她可以跟奶奶妈妈随便撒撒娇，说自己看上了一件衣服，就能小小捞上一笔。可是最近那两人的态度有些讨厌，她不愿屈尊去要，不过也可能是有点担心人家不给。不管怎样，奶奶妈妈是靠不上了，她又瞄上了国外回来的大舅舅，好歹让他给自己垫上了学费，自己的学费就省下了，再加上实习打工挣得钱，这样，到毕业买房子的时候，她真就贡献出了三万大洋。张斌涕泪交加的，发誓一定对她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