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话间,门外响起了一连串敲门声,伴随着的遮不住的笑声。小雁起身去开门,门外是一群宫女,都是平时嘻闹惯的。小怜也在其中,小雁问:“什么风把你们都给吹来了。”
小怜说:“我们是来恭喜采苹的,有这等好事也不告诉一声,我们只好自己过来了。”边说边笑嘻嘻的进入了屋子,其她人也都跟着她一拥而入。
小雁说:“你们怎知道的呀?”她有些奇怪,虽说宫里搁不住什么事情,但这件事她们知道得也太快了吧。
小芸道:“刚才皇上派来了那么多兴庆宫里的宫人为采苹做衣裳,好几个人都看见了。现在掖庭宫里都快传遍了,说明儿一早皇上就要接采苹入宫了。”
一群人都围拢在江采苹身边,脸上有的是羡慕,有的是嫉妒,这个说当初第一眼见到采苹就知道她肯定会在宫中出人投地,另一个又羡慕采苹说不定入了兴庆宫会被封为妃子呢!你一言我一句,说个不停。江采苹心中悲苦,哪有什么心思去敷衍她们,亏得小雁在旁替她应付着。
“采苹姑娘在吗?”门外一个声音喊着。
小雁出门一看,是一个领头公公,后面跟着四名宫女,各人手里都拎着一个食盒篮,恭敬的站在一旁。小雁忙脸上堆起笑容,半蹲身请了安,那公公忙也回了礼。小雁问:“不知公公何事?”
那公公道:“皇上特命奴才送些宫里的点心给采苹姑娘。”小雁倒吸了一口气,心想皇上对采苹的喜爱可不是一般的,刚刚派人量体裁衣,没隔多久又派人来送点心。她定一定神忙请那公公与四名宫女进屋。
江采苹在屋里早迎了出来,那公公领着宫女向她磕头请安,江采苹忙道:“公公,快起来啊,你们太客气了。”
那公公与四名宫女起身,他一笑说道:“姑娘明日一早就要入宫,以后就是奴才们的主子。姑娘需要什么,尽可以吩咐奴才们去做。”转过身又让身**女把食盒篮端上。
四名宫女忙把食盒里的点心拿出来,一样样放在圆桌上,共是十六样,每一样都做得精致出奇,像是供人欣赏的艺术品,想着就必十分的可口。
江采苹想:唐明皇这番好意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看押嘛!也幸而她已经打掉了出逃的念头,像这等架势,想逃也不好逃啊。突然想起过一会儿李璘要来,他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形,若就这样过来人多嘴杂,说不定在唐明皇那里会惹出什么事端来。她想了一下,对那公公说:“公公,有劳你了。不过我这里暂时也没什么需要,你和众位姐姐们先回去吧。”
那公公有点为难,说:“可是皇上特意吩咐奴才们要留在这里服侍姑娘的。”
江采苹笑道:“公公多心了,皇上问起就说是我让公公和众位姐姐们先回去的,我想与小雁姐姐再清清净净的处上一个晚上,以后怕想聊天都不能得呢!”
那公公张口还想说什么,江采苹又道:“回去吧,公公,回去吧。”
那公公只得道:“既姑娘如此吩咐,那奴才就先回去复命了。”他与四个宫女作揖告退。
见那公公走得有些远了,一屋子的宁静才被打破。小怜与小芸首先跑到桌子旁,望着满桌的点心,夸张的说:“哇,这是兴庆宫的点兴,是皇上平时吃过的呢!”
江采苹道:“一起来吃吧!”
其她女孩也都跑过来,笑嘻嘻都道:“不客气了!”你吃一块芸豆卷,我吃一个莲花包,唧唧喳喳对这些点心的口味议论个不停。
天色渐晚,好容易一众女孩告辞离去。
江采苹刚刚还希望李璘不要在那个时候过来,现在倒期盼他快点出现,因为这个时候她屋里没人,而且这时宫门还没关,进出方便不太会引人注意。她隔不多时就出屋去张望,心里异常焦急,像有一个东西压着,不说清楚很难受。
再过一会儿,江采苹想肯定出了什么事情,要不然以李璘的性子应该早就过来了。难道他心里也反悔了?不过她相信他不会。
江采苹心里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她得想法子告诉李璘她的决定已变,他不要也不能再去冒这个险。她写好一张字条,上面只有六个字:意已变,请勿动。她也不敢多写,想这几个字李璘应该会看得懂,以后若有机会再跟他解释。
正思量着怎生想个法子才能把这张纸条送到李璘手里,一时沉吟未决。小雁在一旁瞧着,说:“采苹,陈公公与宫门口的侍卫混得还挺熟,他又素来与我关系不错,他的差使又比不得我们出不了宫,我托他现在借口出去一趟,跑到永王那里递个信,也不是难事。”
江采苹说:“其实也不用跑去他府里,万一被其他人看到总是不好,毕竟人多嘴杂。只要守在掖庭宫门外的必经路口,看见永王,把信给他即可。如果等一个时辰他不来,让陈公公回来即是,到时宫门关了,他自然进不来。”
小雁点头,把纸条塞进一个小信封封好,藏在袖口里,出屋去找陈公公。
隔了没多久,小雁跑回来,江采苹一看见她,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连串的问:“陈公公愿意去送信吗,他出宫去了吗?”
小雁说:“采苹,我刚才找到陈公公跟他一说,他倒愿意帮我们的忙,我送他快到宫门口那边,我不便再过去,就准备回来了。走了没多久,他在后面倒又追上我。我问他何事,他说:宫门口竟然已被大量的侍卫把守住,有不少还是从兴庆宫那里被皇上调过来的呢。掖庭宫里的人今晚一概不得出宫,宫外的人除非是皇上口谕其他一概不得入内。虽然他跟侍卫平时关系不错,但遇到这种大事,侍卫们也不敢再徇私了。我想永王这么久都没进宫,估计肯定是被拦在宫外了。”
江采苹点点头,她想:唐明皇表面上给她一定的时间,一定的空间,其实还是不放心,要她是志在必夺吧!反过来想想,这样也好,她本来就在想办法让李璘放弃带她走的决定,现在岂不是天注定要让她走上属于她的路,历史怎会因人改变呢?!
一番折腾,看看天色早就暗下来,掖庭宫御厨照例派人送来了晚膳,只是从一人变成了四人,三四样小菜变成了十数样。
经过波澜起伏的一天,江采苹与小雁竟也有点适应这些变化,还奇怪怎么皇上不再派人从兴庆宫送来,估计刚才她说了要清清净净的再在这个宫里待上一晚,是怕打扰她了。
江采苹心中各种滋味齐聚,又伤痛,又忐忑,哪吃得下这么多,随便胡乱吃了些,就拖着疲惫的身体上床,好像过去很多年积攒着的精力都在这一天用尽了,以为会睡不着,却是没多久就隐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