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观一场夤夜凶杀让许飞远心情更加沉重。
如果说先前刺杀戴鹏还有着诸多可能的话,那么,无极观对于官差的行刺,几乎就是一种明目张胆地挑衅了。
问题是,挑衅官府——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对方当真有深不可测的实力吗?如此胆大妄为,又是为了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许飞远知道自己确实是遇到了真正的麻烦。不过,他在表面上仍然平静如水,仿佛多大的事情都休想令他动容。
许飞远问鲁信道:“你说那个人是清虚子,你有多少把握?”
鲁信回答:“我只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来自于两下交手的判断,虽说用感觉来下判断,很难说服别人,但却很有可能是对的。”
许飞远道:“事到如今,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去拜访无极观的住持了。”
……
这时,天色依然尚未放亮。
祖连海提着灯笼在前方引路。他们一行三人穿过几个院落,上了青石台阶就到了住持的院门前。
祖连海上前叩门——
“玄一真人,祖连海有要事,请速速开门……”
喊了许久,却无人应声。
祖连海看看许飞远,许飞远道:“这位玄一真人似乎与官府走得并不近。”
祖连海道:“此人一心修道,对什么事情都不热心。”
许飞远笑道:“那就是说,他并不准备给我们开门?”
鲁信摇摇头:“看来在修仙的人看来,凡人都是一样的,就连大理寺少卿也一样。”
许飞远转向鲁信道:“你看应该怎么办?”
鲁信道:“在特殊情况下,无论是官府,还是江湖中人,所做事情都是一样的。”
话音未落,鲁信已经跃了起来,伸手一搭墙顶,一个翻身就进了院子。
许飞远又看了眼祖连海,祖连海会意一笑,看来江湖高手在很多时候还是很好用的。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却并不因为鲁信打开院门而变得明朗。等许飞远和祖连海从院门进去才发现,住持玄一真人的屋门竟然是敞开的。
这绝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祖连海提着灯笼走进屋门,看到的是玄一真人尸横当地。
借着灯笼的微光,许飞远俯下身子查看了一下玄一真人的尸身:“这个人死了一段时间了,不过并不是用剑刺死的。”
“飞刀。”鲁信淡淡道,“此前我常常感叹,如今武林之中高手已很难见到,没想到一个晚上,就见识了两种顶尖的杀人方法。”
许飞远问:“既如此,鲁公子能否看出这把飞刀的来历?”
鲁信摇头:“这把刀没有特殊之处,仅凭这一刀只能看出,它的技术含量比剑还要略高一些。”
许飞远问:“清虚子会用飞刀吗?”
鲁信道:“没听说过,按照常理应该不会。想飞刀使到这种程度,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
许飞远道:“看来无极观真是藏龙卧虎之地。”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正阳县会出这么大的案子!这一次,怕是要惊动圣听了。”祖连海叹道,“许大人,是否明天一早就把无极观所有的道士都集中起来?我就不信查不到线索。”
“说得对。”许飞远点点头。
……
然而,当清晨的阳光撒到无极观的殿顶,满腹愤怒的祖连海遇到了另一件更为奇怪的事情——无极观里竟然连一个道士都找不到了。
祖连海急急跑到许飞远跟前,将这一结果告知许飞远。他没有想到的是,许飞远竟然哈哈大笑。
“真是有趣。”许飞远道,“看来对方是生怕我们找不到线索,一下子把绳子头都塞到我们手里了。”
祖连海不解。
许飞远道:“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出家人岂是说跑就能跑的。立即调人控制无极观,仔细搜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你再嘱咐手下,按照县里登记的簿子,追查这些道士的踪迹,我倒要看看能从后面挖出什么古怪来。”
嘱咐完祖连海,许飞远决定带着鲁信再去一趟寒梅书院。他要看一看刘猛有没有找到朱林留下的字迹。
然而,刘猛并没有给许飞远看什么字迹,却把房间里的一个人介绍给了许飞远:“这个人就是朱林。”
……
许飞远大吃一惊。
只见眼前的这个人的确眼熟,细看正是当年的朱林。如今,朱林一身道士的打扮,腰间还悬着口宝剑,真是恍如隔世。
许飞远问:“莫非你就是清虚子?”
清虚子点头:“贫道正是。”
许飞远问:“你昨夜可到过无极观?”
清虚子道:“不仅到过,而且还遇到一位很厉害的剑客,好不容易才脱了险。”
许飞远看了眼鲁信:“你要找的人就是他吗?”
鲁信打量着清虚子,往门外伸出了手:“在下请道长赐教。”
清虚子不解,看了眼许飞远:“许大人,这是何意?”
许飞远道:“同窗之时,徐某孤陋寡闻,不料道长竟是武林闻名的剑客。这位鲁信鲁公子久仰你的大名,一直盼着有切磋的机会,今日既然幸会,自然不愿错过机会。”
清虚子淡淡道:“一定要贫道出手吗?”
许飞远道:“既是切磋,点到即止,不知鲁公子是不是这个意思?”
鲁信点头。
清虚子微微一笑,昂首走出房门,看院中十分开阔,便掣剑在手道:“鲁公子请——”
鲁信拔剑在手,道声:“道长请——”
随即两人不再客套,跃步上身,两把剑就交织在了一起。庭院内一时寒光四起,剑气冲天。
刘猛在旁道:“想不到,寒梅书院也会有这样的阵势。”
许飞远道:“先生不是说过,剑道与书道原本一理?”
刘猛道:“确实如此,但是要想融会贯通,一定要好的悟性。”
许飞远道:“好的书道一定要好的境界,不知剑道是否如此?”
刘猛道:“书道是用来赏的,剑道是用来拼的,所以书道是克己,剑道是克人,并不全是境界决定的。”
许飞远道:“先生高见,对于剑道,学生又受益匪浅了。”
这时,鲁信与清虚子已住了手。
只听清虚子道:“昨夜的那人是你?”
鲁信道:“正是,但为何道长剑招与昨晚大有不同?”
清虚子道:“深夜之中,不辨敌友,能脱身即可,不求缠斗伤人,今日比武切磋,既知阁下有备而来,岂敢怠慢!”
许飞远道:“看二位高手止戈,是否和为贵呢?”
鲁信道:“我二人原非几招之内就可分胜负,而今许大人查案要紧,小人只要确信昨日之人就是道长即可,并无争胜的企图。”
清虚子道:“此事确实大出意料,昨夜不想骤然遇到这般高手,更想不到,这高手竟然是许大人的手下。”
许飞远道:“鲁公子并不是本官的属下,不过,我们都很奇怪。道长白天不在无极观,这深夜入观又要做什么?无极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