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房间内,萧天双手被铐着,坐于椅子上,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一
切。正义,是什么?法律,又是什么?难道说,它们就代表着钱、权、势
!看着面前那一张张丑恶嘴脸,再看看墙上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
个大字,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厌世的感觉,对这个世界很是失望!天地不
仁,以吾等草民为玩物,戏弄于鼓掌之间,纵万般挣扎,亦不过是困兽之
斗!这是,他现在的切身感受!“吱”一声,房门被打开,一个五十来岁
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们都出去,把门关好,别放任何一个人进来。”男人阴沉的说
着。等到全部的人都出去后,他忽然笑了,宛如九幽恶魔一般的狂笑:“
好!很好!唯一的儿子,被你打残了,很好!”接着,他一拳对着萧天的
牙塞轰然而出。:“我知道,他平时没做过什么好事,可他是我,柯正义
的儿子,柯爽!还轮不到别人来管!”边吼着,一脚对着萧天踢去,后者
则如足球一样,连带着椅子一起滚落到墙根下。:“怎么样,爽吧!和你
打我儿子时一样爽吧。”重重的捏着萧天的下巴,柯正义大声咆哮着,似
乎想要看到后者恐惧求饶的表情。然而,他失望了。萧天并没有什么表情
,双目一片死寂,那占满灰尘的娃娃脸,给人一种死灵的感觉!在这并不
是很明亮的审训室里,尤显恐怖!怕,确实,他怕了。双手用力的举起人
和椅子,向着对面的墙摔去。:“装,再给老子装!”就在“足球”从墙
上掉下来之时,紧闭的房门也被踹了开来。着一身警察制服的中年人,看
着屋内的一切,顿时火从中来,对着柯正义咆哮道:“老柯,你这是在干
什么?混蛋!”快步走到萧天面前,用手指抵在他的鼻子处,稍后,方才
重重的出了口气,对着外面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送到医院
,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也都辞职滚蛋!”闻此语言,一群人战战兢
兢地跑了进来,当看到那满身混着血与尘的男孩时,一名女职员都是扭着
头,强忍着泪的涌出。
:“老贾,多年的交情,就因为这事,你还亲自出马?”等到所有人
都走后,柯正义对着门口的中年人说道。此人正是现任龙F县公安局局长
,贾贞。:“交情?交情是让你利用权力,来公报私仇的吗?老柯啊,亏
你一辈子清清白白的,到了儿子身上,怎么就犯糊涂了呢?我知道你宠溺
儿子,可这也是害了他,你懂吗?”:“是,我是毒打了他,可他打残了
我的儿子啊!自问我柯正义一生,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民的事,就这么
一个儿子,也···”看着面前有些颓废的老同事,贾贞心里也是一阵纠
结,那个做父母的不护自己儿女呢?:“哎,现在说什么也迟了,你看看
这个吧。”贾贞把一份文件递给了他,沮丧道:“这是上面给你的撤职令
。另外,莫氏财团也从SH派来两名顶级律师,替他打官司。不过老天还
是可怜了你,再看看这个吧。”贾贞又把一个用老式布料包裹的东西,放
在了桌子上。柯正义倒并不显得怎么慌乱,失职对于他的打击,又怎能比
得上儿子的残废呢?可怜天下父母心!缓缓地打开布料,一股古朴的气息
传来,一个小巧的证件出现在了视野当中,庄严!肃穆!只因上面雕着共
和国的国旗!那样子,分明就是共和国刚成立时,颁发的啊。没有打开,
柯正义又小心的包裹住,无力道:“没想到一个学生,都把老一辈人惊动
了,他老人家怎么说?”:“他只说了一句‘看在你也是一个苦命的父亲
份上,并且也没做出什么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一切的一切,就让它过去
吧冤家宜解不宜结’。”又能怎么办呢?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宠爱儿子了
,柯正义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出去。作为一个父亲,他累了。
县医院一间宽大的手术房内,萧天再一次躺在了病床上。嘴上挂着氧
气罩,身旁围着几个医生,手术正在进行中。病房外的人儿,与上次相比
,也是大变了个样。由于雅灵挨了一脚,旧疾复发,长青也没敢告诉她。
莫小米和萧风是铁定不在的,取而代之的是,罗枫,郝冰和一个老头儿。
当然,作为老师,孙学荣是必不可少的。这时,语嫣也从最初的绝望中,
恢复了过来。不过,当她听到萧天挨打,需做手术时,芳心又是一阵乱颤
。那眼泪也不知流了多少次了,看的叶水柔都坐不下去了,不得不放下多
年的成见,来医院陪她看望萧天。可怜的儿啊,你的时日已近无多,还在
为别人而活,是老天的错,还是我上辈子造的孽啊!这时叶水柔现在的感
想,这就使她更加的很萧天。要不是他当初带女儿去那里,又怎么会有这
样的结果?可惜她不知道,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任你怎么挣扎
,到头来,结果或许还是一样。因为,这世间存在“爱”这种东西。而人
生,就是一次次无法重复的选择。既已选择,无怨无悔。
豁地,门被推开,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口罩摘下,
只听她对着门口的人喊道:“谁是家属,病人现在需要输血,请马上跟我
做检测。”:“我是,但我是A型,我妻子是AB型,我马上回去接她来。”
长青急忙道。:“来不及了,你们现场谁是AB型,或是O型,病人需要马上
输血,库存这两种血正好没了。抱歉,我们也无能为力。”:“我是O型!
”一道坚定而又动听的声音传了出来,却听到:“我也是!”叶水柔一把
将女儿拉到身后,道。:“那好,请跟我进来。”医生扭头走进了手术室
。正当叶水柔打算起步时,只听“嗵”的一声:“妈妈,求您了。”猛地
转身,只见那柔弱的倩影,双膝跪地,水汪汪的红眼睛正渴望的看着她,
执着而又悲凉!无力而又锥痛的感觉,再一次一卷席卷了这位母亲。或许
,天下所有的母亲,在面对孩子的“挑衅”时,都会节节败退吧。无声的
阵痛刺激着现场的每一个人,司马绣上前一步搂住妻子,闭着眼睛道:“
去吧。”声音,有些嘶哑。
安静而洁白的手术室内,一切都显得那么纯净、圣洁!只有那偶尔的
手术刀碰触声,才会使人想起,现场正进行着手术。高高悬空的架子上,
一个鲜红的袋子挂在上面。细细的输管,连通着床上与床角的人儿,此刻
永恒!那缓缓流淌着的液体,是血吗?不,它是爱的真谛!是命运女神悲
哀的叹息!一颗晶莹自床上男孩的眼角滑落,他,感受到了,那浓浓的情
意与不舍的离殇。:“天哥哥,或许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要永别了。虽
然他们隐瞒了病情,但我还是知道了,也并不怪他们,是我不孝。天哥哥
,你知道嫣儿,有多么的不舍吗?不是贪恋这繁华的世界,而是想多看你
一眼。本来,嫣儿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离去的,但是,当你在校园现身
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一世,忘不了你了。请原谅嫣儿的无情吧,不能
陪你白头偕老,欢愉一声。就让这鲜红的血液,化为我对你的思念,流淌
在你的身体里,经久不息,爱意永存。”是的,这一刻,他们灵魂交融,
仿若穿越了空间,不受这个界面规则的限制,尽情缠绵!
紧闭的房门推开,车子被几个医生推了出来。小而圣洁的车床上,相
互依偎的两个孩子,神态安详。辛福的笑容,布满了她那惨白的娇颜,作
小猫状,拱托在男孩的怀里,喃喃梦呓着。一个女医生实在看不下去了,
那戴着白口罩的上面,都不禁泪花涌现,任她手握手术刀,见过无数次的
生死离别,也不禁为之动容,侧目离开。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即使是外
界环境怎样的刺激、恶劣,又怎能改变其内心深处,那一颗爱的种子。:
“男孩基本上脱离了危险,但女孩···”主刀医生欲言又止,最后道:
“这样吧,女孩的家长跟我来一趟。”全场人不禁逗傻眼了,输血有这么
严重的后果吗?不过当看到床上的人儿时,又把种种的想法都抛诸了脑后
,似乎,他们都还是孩子!
宽敞明亮的病房内,雅灵一行人静静的等待着。都过去好几天了,长
青也不可能长久的瞒下去。:“病人马上就要醒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护士长推着小车看了看心电图,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要和他说
。”诸葛问天对着众人道。虽说语气稍显平和,但那份威严与不容置疑的
语气,还是震慑了全场。见到儿子已无大碍,雅灵略微宽了宽心,诸葛问
天是儿子的师傅,她有怎会拒绝?:“我们都出去吧。”她率先退了出去
,众人见状,只得都跟了出去。
:“醒了?”
:“嗯。”萧天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自己的师傅,他不禁
有些喜出望外,觉得自己有好多话要和师傅说,但不知怎么地,就是提不
起兴趣来。
:“还恨那个打你的人吗?”
:“有点,不过想通了。我打了他的儿子,一报还一报吧。但是,我
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变了,变得不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世界。”
:“不是世界变了,而是你的心态变了,离成熟也更加近了一步,看
待世界的眼光,自然会有所不同。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坏。”诸葛问天直
视着萧天的眼睛,道不尽的沧桑。:“我知道,你现在觉得这个世间很残
酷,势力!对它很失望,认为这是一个污秽肮脏的尘世!确实,适者生存
,人类自身本就有很多的缺点,贪、嗔、痴···,但是,我要告诉你,
这个世间,阳光的一面还是远远大于阴暗的一面的!不要把它想象的那么
悲观。尽管分散在社会的各个角落,总有那么一些蛀虫,这无可避免,但
社会总趋势,还是向着光明方向发展的。不要被狭隘的思想蒙蔽了你的双
眼,要有足够的智慧和锐利的眼神,去看破它。站在一个高的角度,去审
判它,这样,你才会豁然开朗,直到站在你所满足的那个高度!记住,千
万不要有仇视和厌世的心理,要学会换位思考,方能活得逍遥。”
:“我明白了,谢谢您。”萧天笑了笑,但明显的很不自然。在他心
里,一个结,似乎已经种下了。诸葛问天也不点破,有些东西,得自己亲
身经历,体验,方能真正成长,成熟,但最好不要往坏的方面发展啊。
在住院的这几天中,萧天深深的思考了一番,罗枫和郝冰也常来为他
补上落下的功课,倒也并不显得冷清。值得一提的是,当他得知,语嫣为
他而鲜血之事时,深深自责和痛心,曾瞒着众人和护士,偷偷来到语嫣家
看望,但被叶水柔拒绝了。痛心之余,在外面站了一夜,直到司马绣出来
,言女儿已无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萧天这才晃晃悠悠的走了回去,难
免被护士训斥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