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小炮,外号……
好吧,到了第三节了,你们都该认识我了,我就不拖字数了。
我向毛主席保证,无德叔当时说的绝对是“吃饱饭”而不是“吃饱方便面”。
所以我坚持我是被无德叔拐骗进的学院。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悟德,我将会是你在茫茫人海中漂浮中的灯塔,是你人生之路的一个转折点与道标,我将指引你一条光辉的平坦大道……”中年男子越说越是兴奋,最后完全沉浸在自我陶醉的得意之中。只是在我看来,他眉眼挤成了一条线,唇角有抽筋、面部肌肉有痉挛的趋势。
无德?莫非眼前这个老兄的父母本希望生个女儿?等一下,谣传孔老夫子说的那句话是‘女子无德便是才’么?囧,我好象又记错了,唔,原文好象也不是孔子说的,原意也不是那个意思,都错了,都错了……
其实我的记性不错,从我还记得三岁时候老爹骗我的情节就可以看的出来,问题是我能记得住大致的轮廓,有些东西追求细节的话我反而就模糊了。比如咬文嚼字的东西。
记得老师曾叫我们背诵古诗,我常常第一时间举手报告自己已经背熟了,老师非常高兴的叫我起来示范。结果我背出来的古诗大多是“侯门一入深似海,一枝红杏出墙来”、“但使龙城飞将在,从此君王不早朝”,亦或者是“天苍苍,野茫茫,一树梨花压海棠”、“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及汪伦送我情”这样的东西。
可怜我的语文老师犹如做翻滚列车一下从高处俯冲到了低处,其落差对比类似于拣到一百块钱结果发现是假币。这个坏习惯导致了我被罚抄了多次古诗,而且我还死性不改,每次自觉背好了仍旧兴冲冲的举手。但到了后来不知是老师同情我的智商还是为了节约教学时间,直接无视了我的存在。
如今想想,老师也许是为了不让其他同学被我的邪恶所污染——天地良心,那时屁大点的我怎么知道自己背出来的东西会那么不和谐?纯属童言无忌!
大概是由于我一不小心又沉溺在往事之中(在讲述往事的过程中还回忆更往的往事,我很佩服我自己),无德叔被我晒在一边半晌。
我以前常干这样的事情,和人对着话却自顾自地想着,把对方凉在那里,对方以为我没听明白他的话或是在思考反应当中,但其实我完全没加入这场交流。
五岁的时候老爹还专门带我去看医生,生怕我是得了什么自闭症。那时候小地方的小医生哪管这些,结果医生什么药方都没开,只是劝慰我老爹说:“这孩子就是傻了点,反应比较慢,没什么大毛病。”
眼见着我没反应,无德叔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企图引起我的注意,而我回过神来的原因却是我闻到他的手散发着一股泡面味。刚才离的远,酒精味把这个熟悉的味道盖过去了。
“你刚才吃的也是泡面吧?”我脱口而出。
说到这里你可能已经比较了解我了,除了爱走神爱串词儿外,我的另一大特点就是嘴巴经常不受大脑的控制。
如果是漫画的话,相信无德叔的脑门上已经挂了几条黑线了,但遗憾的是他不是漫画人物。他不知所措地呆了三秒,不知是被我说中后的尴尬还是我再次打断了他的思路。最后他一咬牙,干脆又把台词从头背了一遍,只是这次没有了声情并茂的激情,倒像竹筒倒豆子一刻也没停顿,跟那个电视秀里的报广告的主持人一样,几乎是以每秒七字的速度播报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悟德我将会是你在茫茫人海中漂浮中的灯塔是你人生之路的一个转折点与道标我将指引你一条光辉的平坦大道……”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我唆,这尾兄(四声)滴。这可就是泥的不对叻。”
无德叔先是没注意声音从哪里来,径直问我:“我那句话没念对?一字不差啊?”
“……不是这个问题。”虽然他从侧面证实我了对‘剧本’存在的猜测,但是我还是很好心的指了指他的背后,示意声音的来源。
“那是什么问题?”无德叔脑袋还没转过弯来。
这时一双厚实粗糙的大手非常有力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无德叔立刻被这强烈震动侵袭,从头到脚来了一遍筛子抖。如果他刚好把手放在电线杆子上的话保不准会有人给他手臂敲上一木棒——以为他触电了。
不知为何我想起来小时侯二大爷给我讲的故事,说是独自在荒郊野外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搭你的肩膀,千万别回头,很可能是个熊啊狼啊什么的,骗你回头。一你回,它就咬断你的咽喉。听的时候我觉得有点渗人。
无德叔一回头,倒是没被咬断咽喉,就是被吓了一大跳:大约一米七几的无德叔被他背后这个虎背熊腰的男子笼罩在阴影之中。好象为了配合无德叔的心情,太阳就在那么几秒间躲进了云层,这下阴影彻底笼罩了大地,我感觉到风雨欲来的气势。
“我唆,这尾兄(依旧是四声)滴,泥是哪个雁尾子的?别怪爷在泥跑单的时候抽冷子,看泥也不像是空子,老海了还不懂跑单是要拜线上的瓢把子滴?泥有泥的杵门子,爷不过问,可在爷的线上怎么滴也得知个会抽个分子吧。”
这汉子半黑半白的话外加不知哪的口音,不知道无德叔听明白没。我的理解加猜测是:此人是这片地儿的BOSS老大,在这里捞钱的坑蒙拐骗偷抢杂耍都要向他拜个码头分点提成。
无德叔下意识地用力夹了夹胳肢窝的公文包,也许是把大汉当作了打劫的人物:“这位大哥,我身上没值钱的东西。”
大汉没料到无德叔的反应,倒有点哭笑不得:“耐耐滴,饿胡猪银是那肿银嘛,泥寒碜饿是不是?”
——这句话我推测是“奶奶的,我胡猪银是那种人吗?你挤兑我是不是?”
胡猪银?胡主任?喝!好家伙,现在的黑社会都很组织化了啊,还有主任的职位,怪不得警察专用术语不说黑社会,而叫有组织犯罪。
“胡主任啊……”无德叔脸上刚堆起献媚的笑容,立即被突然暴怒的胡‘主任’给打断了。
“嘿!饿的大名是泥浇滴?!别瞪鼻子上脸叻!”大汉本来就有个光的像鸡蛋的脑袋,加上一怒之下像关公般红了脸,倒似个茶叶蛋。
他的大名不是叫‘胡主任’吗?这下连我都猜糊涂了。
“好啊,胡祖任,原来你在这里!这下你可跑不了!”这边正理不清的时候,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不过这个腔调正常吐字清晰的声音这倒解释了我的疑惑,敢情这位仁兄是名字叫胡祖任(请深刻区别平舌卷舌),他的父母肯定是官迷,取这么个谐音。
我看着几个围上来明显不怀好意的混混装扮模样的小年轻,有了不详的预感。
“跑个屁!”
到目前为止这是我听过他说过的最清晰最容易被理解的一句话,可以想象屁这个字的普及应用性。
胡祖任暂时放过无德叔,扭头不屑地看着来人:“泥们这些屁大点的孩子也学银出来跑糨糊,一店规巨豆不将,除了气牢糊幼(欺老唬幼)还能干点煞?!”
“**的一个过气儿的家伙,都是光杆司令了还扮什么老大!你做人老大做的穷哈哈苦兮兮的,啥都不准,不能碰粉不许卖药,连偷票子的都不许偷老幼病残,收个保护费还给孤寡穷困来个减免,**的是老大还是人大代表啊?你这样兄弟们吃啥喝啥?出来混不就为了吃香喝辣,肆意妄为!没钱哪来的吃喝,规矩那么多如何妄为!”
带头的年轻人染了个扎眼的红头发,跟个鬼似的。偏偏他身上林林总总还挂了十几根链子,脖子手腕腰还有裤子上都有,也不嫌重。最诡异的是他的黑眼圈,我始终没敢肯定到底是睡眠问题引起的,还是拿碳粉啥的抹上去的——再或者,不是干脆就是给人打的吧?不过我还是比较倾向于他是故意画上去的猜测,因为我发现他的脸上貌似扑了粉。至于我怎么看出来的,那还是因为他的脖子和他的脸不大像是一个色儿。只不过,这个粉怎么有股子面粉味?可不是我没吃饱出幻觉了吧?
“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老实点退下去,兄弟们给你一条活路,别老赖在这街上‘维持治安’,你没看吃官饭的都不管了么?”红毛鬼得意洋洋,胜券在握地威胁道。
不知这个叫胡祖任的家伙是神经粗大还是真的信者不惧勇者无畏,至少他从态度上依旧很藐视他的敌人:“泥闷这些银豆忘记了跑糨糊的道义嘞。”胡祖任一脸正色,讲话居然开始腔正调圆标准起来,“自古侠以武犯禁,吾等为法不容却不能于理不容。”
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我之前有不祥的预感了。
因为恼羞成怒的红毛鬼说:“别以为你拉了两个帮手就可以改变你的命运了,他妈的,找俩小孩老头就有底气了?兄弟,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真倒霉,遇上一个下岗老大不说,这还是个被侠之大者荼毒了的下岗老大,更倒霉的是这个下岗老大正在下岗的进行时,还给我碰上了。
“等下!”无德叔这下反应倒很快,“我和他没关系!”
但张牙舞爪的小混混们显然已经兽血沸腾,完全无视他的严正申明。
我也很郁闷的喊了一句:“你们等我先把碗和筷子还了好不好?!”就算要我把卷进去,也等我把别人的东西还了再卷啊,我捧着个碗抓双筷子站了半天了,怎么没人注意我这副标准路人的造型,我太特么无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