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柳儿往后退着,像是对他产生了恐惧,惊慌地躲着,精神上受了巨大的刺激。
“柳儿?”文明不解地叫着,像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柳儿,妈刚才打电话说你回来了,让我快点回来看看你,没有想到,你真的回来了,柳儿,你去哪里了呢?你的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处于关机状态呢?”文明皱着眉,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靠近柳儿。
柳儿忽然大叫:“你出去,滚出去!”一边叫着,一边脚步往后移着。
“柳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又找不到你!没有办法联系你!”文明还在说着,他还是亦步亦趋地往前移着。
“别过来,别过来!”柳儿一边叫着,一边流着眼泪,能看得出,她像是受了很大的委曲。
“柳儿,你爸妈怎么样了?生病还没有好吗?”文明又问了一句。
“爸?妈?”柳儿轻轻地念了一遍,然后又像是痴痴地发呆,最后哭泣的更历害了。
“柳儿,别怕,有我在呢?不要怕!”文明像是安蔚着小孩子,用手慢慢地抚着柳儿的背。
柳儿一直抽泣着,眼睛红肿,双眼通红。
柳儿没有再回避文明,却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颤抖地哭泣着。
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她在卧床生病的父母,她什么都要认了,她什么都不能埋怨,她只能默默地承受着一切,并把这一切都悄悄地埋没,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伤口。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文明对她还不错,文明没有那么虐待她,如果文明也对她不信任,对她不好,她的日子岂不更不好过?
柳儿把自己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可是在她仅存的记忆里,好的日子并不多,就像是背上背着生活沉重的枷锁,在艰难地迈着脚步。
如果上天真的有神,请你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些艰难生活的人吧,如果天上真的有神,请你帮助一下这些艰难困苦生活的人吧?柳儿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呐喊着。
李林穿着干净的休闲服,在夜色里,来到那间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陌生的酒吧。
酒吧里的人很多,可能是因为人们都放假了吧?人很多,酒吧里面热闹非凡,他在想着有没有他的位置了呢?
其实,在这个人特别多的时候,李林是不愿意来酒吧的,因为在酒吧里看到那些影影双双的人影,只会勾起他对柳儿更加深切的思念。
他来这里,只是因为要见一个人,见那个常会愿意陪他喝酒的女孩,她叫陈逸。
李林不知道那个叫陈逸的女孩子是什么来头,却清醒地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能够想象得到,她开了一间酒吧,居然在深圳平平稳稳的,她一定有着深厚的背景。是什么样的背景,他无法想象得出,但很多人都对她恭敬有加。
他知道的是,她能在警局里呼风唤雨,他知道,她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任何事情对于她来说都很简单。但她为什么要帮他,他也不知道,只是提高着防备。
李林在站在酒吧的一个角落的位置,向里面张望,搜寻着她的身影。
望到了那个他常坐的角落里,她一个人在那里坐着,前面有几个酒瓶,优雅地吐着烟圈,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很不屑,更多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她是个黑社会的老大姐。
“你来的好早啊?等了多久?”李林上前打着招呼。
“没多久,只是我一直呆在这里,我说过,这是我的酒吧!”陈逸脸上还在笑着,像是见到了李林就很开心,也像是见到了久违的恋人。
“深圳这么乱,你开了这个酒吧,不怕****与白道的人来捣乱吗?”李林端起服务生倒给他的酒,喝了一口,那酒是凉的,冰凉的。
陈逸说:“他们敢吗?没有白道的人给他们撑腰,****还能黑的起来吗?白道?白道的人最怕闹事,他们悄悄的不好吗?他们可以像恶狼一样,肆意宰着每一只肥羊。”
李林听着她的话,似乎是懂,也像是更加不懂!眼睛专注地望着她,像是在认真倾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只听到她又说道:“既使白道出手,也会让****代替,至少他们不会傻到放弃属于自己的权力,如果没了权,他们就只能像是没有牙齿的老虎,等待的只有死亡。”
“你的意思是,****与白道实质上是一条船上的人?”李林又问了一句。
陈逸看了一下他,又笑笑,像是笑他的单纯,笑他的傻。然后又问了一句说:“你没有总结一下吗?在中国,所有有****势力的地方,****的势力越大,在****的命运结束时,当官的人抓起来的也就越多?”
李林低头想了一下,这像是个真道理,每次只要抓的黑势力少的地方,抓的当官的就少,抓的黑势力越大,同样,抓当官的人也就更多,黑与白总是成着正比例。
“好像是这样的!看来你对官场很熟悉啊?”李林看似不经意地喝了一口酒。
陈逸不答反说道:“我只是善于总结而已,很多问题都是很明显的!”
李林看着吞烟吐雾中的陈逸,反而更加怀念那个清淡宛若仙子的柳儿,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而是因为她的淡然,眼神中的寂灭让人看了心痛,没有人能读懂那双充满忧郁的眼神。
陈逸说道:“我让你办的事,你都按我说的办好了吗?”
李林微笑一下说:“是的!”说完,拿出一个大信封,信封里全是柳儿与李林的亲密接吻的图片。
陈逸翻看着那些用纸打出来清晰的图片,看上去接吻的两个人是那么的投入,那么的深情,俊男美女,好像天造地设的一对,闭着眼睛的两个人,一个看似痴情,一个看似迷恋,都在全心享受着那甜蜜的吻。
陈逸借助那昏黄摇摆的烛光,看着热情拥吻的两个人的图片,心头像是扎了一根针,扎了她的心,也伤了她的眼。
她只是想帮他,不需要理由,她只希望他能生活得开心,不要看到他孤独的伤感,可是当她看到那个素颜,清秀的女人与李林热吻的图片,心头泛起一阵酸涩,她告诉自己:只是她的同情心泛滥,想帮他而已。
陈逸重新把这些纸装进信封里,然后又说:“办得很好!”
李林说:“那样做,如果被人找到某些证据,可是很不好的啊!”
他的意思是要告诉陈逸,他并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去做,如果按照她说的去做的话,柳儿知道了,也许会恨他,他不希望这样;另一方面是,如果文明要是究查到底的话,对他似乎更不利。
陈逸却把烟蒂熄灭,笑了一下说:“其实,那样做的话也不用担心!”
李林犹豫地说:“你从来不怕犯法的事吗?”
她让他强行占有柳儿,并且给他的有催情的春药,可是,他没有那样做,他不想伤害柳儿,他心目中的柳儿就是那纯洁的玉,是上天下凡的仙女,他不允许有任何人去玷污她,包括他自已。
所以,他把她的计划改了一下,把催情的春药,换成了催眠剂,把要拍在床上亲密的一幕,换成了深情的热吻,然后把这些图片全打印出来,交给了她。
他还没有想明白,她究竟要怎么样帮他抢回柳儿,他没有太大的把握。看到这些与她要求不一样的图片,她居然然没有埋怨他,还似很理解他的心情……
陈逸拿着酒杯,优雅而又自然地对着烛光摇了摇杯中的酒,莞尔一笑,说:“怕,很怕,可是,你要知道有许多政策是只给富人锦上添花,不给穷人雪中送炭的,只要你牢牢掌握了这些对你有利的一面,并且一切都好办!你现在就是富人!”
李林怔了一下,似懂非懂。
他知道她讲的是真话,中国的法律有许多空白的盲区,政策也是一样。
像经济适用房,深圳的经济适用房,廉租房只为深户本地人,可是真正的深户人,都是靠出租房屋为生的,房子多得住不完,全靠收租都足以发家,而外来工,原本无房,靠租房在深圳生存,而这一政策,对外来工来说,就是个美丽的谎言,画的饼是无法充饥的。
像外来工讨要工资,要是个人的话,必须要靠打官司,可是打官司的钱,远远大于讨要的这份工资,他曾经亲眼看到过,一个生产部的主管对一个外来工说“你去劳动局告吧,中午吃饱点,别等的饿肚子!”听着像是嚣张,可是这个主管说的是实话,你个人讨要工资,劳动局根本就不会受理的,没有电视新闻里说的那么好,那么体贴人的。
要讨要工资,必须要三十个人以上一起去讨薪,劳动局才会在十五天之内受理。
像柳儿生病,几千的花销,讨回来也不及打官司的费用,所以,穷人只有放弃。
国家政策助长着房地产,房价却是大涨,而真正的贫民打工者的工资一直没有改变,辛苦工作不吃不喝也买不到一个平方……
真的是只给富人锦上添花,不给穷人雪中送炭。一件又一件的事实,都摆在面前,让人不得不深思。
舞台上的歌手还在跳着舞,台下的观众达到了高潮,冲到台上与歌手一起跳舞,歌声被台下的呐喊声所覆盖。
李林不知是不适应这个场合,还是想不通陈逸的话,兀自摇了摇头,然后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陈逸用手夹着细细的女性香烟,打燃打火机又点了一根烟,然后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来,这个动作做很很娴熟,就像是像这样的女人就适合抽烟,并且抽烟的样子也很有女人的味道,让人百看不厌,陈逸就属于这种女人。
空气中飘着烟草的气息,并伴有一丝丝薄荷的清凉味道,李林知道这是陈逸抽烟的烟味,女性的香烟还有着清凉的薄荷味。
陈逸用手抖了抖烟上的烟灰,抬起眼眸看了看李林说:“你不抽烟吗?”
李林说道:“不抽烟,但会带给客户,我并不知道你抽烟,所以——”
陈逸笑了笑,然后又潇洒的把自己的杯子里加了一些酒说:“所以就没有带,是吗?”
李林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是!”
陈逸道:“我不是你的客户,我只是你的朋友!”
酒吧里的陈逸,就像是一只慵懒却又充满野性的猫,让人既想靠近又怕靠近。
李林还是礼貌的微笑着说:“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眼睛专注地凝望着陈逸。
“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朋友?”陈逸反问了一句。
“只因为我们能成为朋友吗?”李林不答反问,脸上虽有着笑意,眼里却有着认真。
陈逸斜着眼睛看了看李林,扯动了一下嘴角,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又抽了一口烟,喷着烟圈。
“当然不是!”陈逸娇媚地笑了一下,那一笑可以勾魂,让男人情不自禁地听她的指挥。
但李林的魂早被柳儿牵走了,留下的躯体,只是个皮囊!李林歪着脑袋看着陈逸,像是告诉她,他一直在倾听,并且想知道理由。
“你想当公务员吗?”陈逸又问了一句,然后把烟头熄灭。
“只是想找个人当公务员吗?”李林问了一句,他知道绝对不可能只是想让他当公务员,想当公务员的人很多,够资格的人更多,但她让他做什么事?他却不清楚。
“暂时是这样的!”陈逸答道。
“条件呢?”李林灿然一笑,再次问道。他知道有得到就一定要有牺牲。
“条件?”陈逸端起杯子,杯子轻晃了一下,李林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帮他还要条件,她只是想帮他,没有原因,也许这就是缘份。缘份?缘为天定,份为人为。她能抓得住吗?
“就是我帮你讨回你爱的人,你听我的指挥办事!”陈逸说得轻松,像是一切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切都在她的操纵之中。
“时间是多久呢?”李林又问道,他问的是,他要在她的手下做多久的事,如果是要做一辈子,他宁可自己想办法追回柳儿。
“做公务员起一年!怎么样?这可是个好差事,又有钱,又有权,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陈逸还是那样语气很轻,让人充满了诱惑。
“好!一年内,一定要让柳儿回到我的身边!”李林语气坚定地说着,又不像是谈判,更多的像是强调一定要这样。
“嗯!”陈逸喝了口酒,细细地品着。
“公务员都是考的?”李林像是问话,也像是陈述。
“那只是一个程序,下周一报纸上会登招聘公务员的启事,你一定要前去应聘!”陈逸看着酒杯,半闭着眼睛说道。
李林没有再讲话,只是盯着眼前的杯子,又像是默认的听从。
柳儿站在商场的门口东张西望,她没有带手机,手机借给阿超后,她忘记把手机拿回来了,她在等人。
柳儿约了莹莹,她好想找个人聊天,在深圳这个城市里,她觉得她好孤独,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亲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连个倾诉的人也没有。
当然,她也许不会把这些家丑说出去,但是她想有个陪她散心,分散一下精神上的压力。
她打电话给许晴,才知道许晴跟着那个男孩儿回他的老家去了。
深圳不会因缺了一个她而怀念她,深圳也不会因少了一个她而改变。时间还是这样过着,只是柳儿少了一个聊天的对象,少了一个陪他逛街的人而已。
人们还是忙忙碌碌,步履匆匆,在柳儿的身边不时闪过,柳儿抬起头,理了理额边的头发,看到一个跑得很快的年轻人,她往旁边让了让,怕那个像冲锋枪一样的人撞到自己。
她还没有看到是怎么回事,只看到一个中年妇人居然转了两圈,跌坐在地上,那个年轻人只说了句:“对不起,!”就又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向前冲了。
柳儿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中年妇人很熟悉,就上前去把她扶了起来。
原来,那个人正是柳儿常去照顾的中年妇人,她是常在华强北摆地摊卖水果的人,柳儿常去她那里买东西。
“你没事吧?”柳儿问着。
“没事了!人老了,没有年轻人那么灵活了,你心好,一定有好报的!”老妇人站了起来,口中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