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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英雄出少年

宋宣和元年,中秋之夜。明月高悬,星光璀璨。

丞相张邦昌府上主宅后的大花园内花灯处处,光如白昼,挤满了婢仆和宾客。园内主人的位置处并排摆放着四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各式水果糕点。左首一人身穿长衫,星霜两鬓,使人知道他年纪定巳不少,但却一派儒雅风流,意态飘逸,予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下首一人便是主人张邦昌,一身华服,同旁边的老者比起来贵气了不少,脸上则一团和气,不时朝四处的宾客点头致意。余下两人皆身着军装,与眼前的场景很不匹配,同是脸色阴沉,只是最下首的那位年纪看上去轻一些,体格更雄伟一些。

园内靠墙的两侧各有十多张台子,摆满了佳肴美点,任人享用。但眼下却无人光顾那些美味佳肴,都争相挤往园中一处搭起的大台子旁。原来台上正有两人在比试武艺。此时占在上风的是一位年约二十出头的公子,一身黑色武士装,相貌倒也英俊,只是眉目间多了一丝傲气。手持一把钢枪,舞出朵朵枪花,正将一个短袖青衣大汉逼得不住倒退,台下众人的喊好声响成一片,气氛热烈。眼见那公子本来早可取胜,只是他的枪法过分的追求华丽,未免不切实用,而且他也仿似故意将那枪使得呼呼直响,不断变化着花样,逗弄的那青衣大汉脸红汗流。

主位上的那四人除了主人张邦昌不住点头,喃喃自语着什么之外,其余三人皆不置可否,仿似眼前的一切与己无关。

“砰”的一声,伴随着几声尖叫,但见台上的大汉已被那公子一枪挑下了台子,摔的灰头土脸,半天爬不起来,引来大家的一片哄笑声,虽也有人觉得那公子过分了些,但更多的还是爱起哄的人,喊好的声音盖过了一切。

“还有那位英雄愿意上台来一试,好让柴某领教高明!”那公子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态,得意洋洋地拱手朝台下的宾客朗声说道,话虽说的客气,可是那神情,那语调分明天下英雄,舍我其谁!话音才落,台下喊好声已然不断,可是却无人再上台去“领教高明”。

原来这台上的公子姓柴名桂,乃是柴世宗嫡派子孙,在滇南南宁州,被封为小梁王。这却是个虚衔,并无什么权力。赶上今年中秋节前来朝贺当今天子,不知如何竟然想到要在朝求取功名,用重金贿赂了当朝丞相。这小梁王仗着自幼有名师指导,手低功夫还不错,因此就一起导演了这么一出擂台比武,好败尽天下英雄,以此来作为进阶的门路。

加上刚胜的这一场,已是今晚连胜的第十七场了,台下众人眼见无人再上台了,那小梁王脸上难免露出得意的表情了,正要再说几句客套话,就要下场去享受美味。就在此时,一个脆生生有若天籁般的少女声音从围墙大树上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唉,我还以为今晚能看到高手较量呢,谁知道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听到如此带有侮辱性的语言,小梁王不由大怒,正要大声喝骂,可是当他看清了那发话的女子后,双眼却不由的变得迷醉了起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见那少女大约十六七的年纪,容貌极美,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写满了顽皮,让人一见之下不由心生怜爱,那还能发出火来。那少女额头和手腕脚腕上挂满了小铃铛,微风吹来,叮铃铃的轻响,很是悦耳动听。一身火红色的武士装将她的身材包裹的凹凸有致,此时她已站在了花园的围墙上,从众人的角度看去,那少女恰似凌波仙子下凡,明月在她的身后与她交相辉映,而她也仿似完美地镶嵌在了夜空中。

于激烈的打斗之后,突然看到了这么一副绝美的画面,不光是小梁王,园内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被那少女吸引了过去。

“孔夫子不是说过‘非礼勿视’么,你们这么瞪着我干嘛啊!”被这么多人盯着,那少女非但没害羞,反而落落大方地向众人说笑道。园内众人不由微觉尴尬,赶忙收回了目光,可还是有不少人仍在偷偷地打量那少女。

“姑娘说我们是绣花枕头,不知姑娘你是否要领教高明呢!你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我还真不忍心下重手呢!唉,我可是个惜花之人那!”愣神之后的小梁王终于恢复了神智,本就风流惯了的他忍不住要调侃那少女几句。

“哼!本姑娘正要领教你的‘高明’呢!”那少女特意在高明两字上加重了语气,小梁王如何听不出来,正要开口答话,不料那少女一声“看招”,众人但见一片火红的云从天而降,直向高台飞去。好多人不由惊叹一声,要知那园子极大,围墙到台子的距离几有十丈左右的距离,功夫再高明的人也不可能从那么远的地方平飞到台子上去,就在众人以为那少女要落地时,少女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软索,有若灵蛇般地飞向了立台的柱子,那少女手腕微抖,已将软索绕在了柱子上,就这么一借力,少女速度骤增直冲向台上的小梁王。那小梁王还要保持风度,竟然没有举起枪来准备迎敌,反而微笑致意。可惜少女人未到,那软索的另一头已然如出海蛟龙般直射向他的面门,小梁王大吃一惊,此时已不容他挺枪直迎,只能仓促举枪好拨开那软索,岂知那索仿似有灵性一般,空中转弯,绕过枪仍是直击小梁王的面门,无奈之下小梁王只好向后飞退,可是枪却已与那少女的索缠绕在了一起,但觉握枪的手一震,枪已被那少女甩的插在了一旁的柱子上。此时那少女业已站立于台子中央,而索的另一头又从另一个角度直击小梁王,才一交手手中的枪就被夺去,小梁王不由气急败坏,伸手就去抓那索,眼看就要抓着,那曾想抓了个空,而索头已结结实实地在他的手背抽了一下,火辣辣的甚是疼痛。小梁王再无复先前的锐气,除了躲避想不出任何敌对的策略。而那少女却仅仅只是站在台子中央控制着手中的软索,那索仿似活物一般,自己会寻找目标,两头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向小梁王攻去,刚才还一副傲气凌人的小梁王此时只有挨打的分,防了这边防不了那边,身上的衣服也被抽打的破烂不堪,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台下众人早已看的呆了。

从那姑娘出现的时候,主人张邦昌就吩咐贴身护卫四处把守了,此时那些护卫但见小梁王被逼迫的毫无还手之力,有几人不待主人吩咐就飞身上台好给小梁王解围。没等他们几人站稳,但觉眼前金光闪烁,原来那少女手腕处的铃铛不知何时竟已变成了暗器朝他们打来,边飞边发出悦耳的响声,乘他们手忙脚乱的当儿,那少女手中的软索气势陡变,更加的变化无方与奇速无比,但见时而从衣袖闪出,时而又从身后飞出,不时索头又击地之后再弹起打向敌人,一条软索被那少女使得出神入化,叫人叹为观止,几疑那少女在玩杂耍。局中的各位则是另一番感受,但见眼前黑影闪耀,然而速度之快让他们无法判断出那索究竟击向何处,唯有将自身保护的严严实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几个大汉竟然被一个少女逼成这样,那情景既诡异又让人觉得好笑。

“哪里来的女娃儿,视我们这些人若无物么!”一个雄哄的声音突然响起,震的人耳朵嗡嗡直响,但见那并排四人中最下首那位身着军装的汉子双手微按身前的桌子就那么借力一跃,已若雄鹰般腾空向台子飞去,人尚在空中,可是手中一把钢枪已幻作无数枪影将那少女笼罩其间,见那汉子出手,那几位护院及小梁王急忙借势从那少女的索中脱身而出,那军汉可不比那些护院,少女但觉自身压力骤增,再无复先前的洒脱,不过看情形尚不至于落败,但见枪来索往两人斗的甚紧,枪似蛟龙,索若灵蛇,众人但觉台上黑影纷飞,那还能看出谁占着上风,不过这少女能与这军汉斗成这样,场中识得那军汉的人无不暗暗称奇,为那少女的本事咋舌不已。那几个护院但见军汉斗少女不下,便又揉身而上,一起围攻。

那少女终于相形见拙,不由大喊:“岳大哥,你再不下来,我可要撑不住了。”

众人不由大惊,原来这少女还有同党,一个少女就已如此厉害,那被她称作大哥的人不知要厉害到何等程度。主人张邦昌也不由的紧张了起来,看向身旁的老者,那老者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必紧张。便又将目光注视向了场中。

“唉,为什么你就不能少惹点事呢,很简单的事往往被你弄复杂了!”一个充满无奈而又无限怜爱的少年声音从墙的另一边响起,同时一个白衣少年也已出现了墙上,看年纪也就十六七的样子,然而英俊的脸庞上却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刚毅,随着他的出现天上的明月与园中的灯火竟仿似被夺去了光辉般暗淡了下去,在他的身后立着一根银枪,他就那么笔直地挺枪而立,也不见如何造势,自然而然就有一股傲视天地的霸气,有若战神降临人间,给人的感觉仿佛日月星辰,甚至整个天地只配给他做配角一样。

就在众人为这少年暗中喝彩的时候,也不见双腿有任何动作,那少年已如流星般单手持枪横空向台子掠去,那枪仿似与那少年融为一个整体,而那少年则与整个天地是为一个整体,姿势完美至无懈可击,以一个优美的弧度击向台中,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少年的目标究竟是谁,少年手中的银枪已生变化,但见枪身轻颤,枪尖已化作万点光芒将台上击向少女的攻势全部接了下来,银色的枪尖闪出的万点银光有若天上的星河降落人间,灿烂绚丽至让人几疑在梦中,还没等众人从惊讶中清醒过来,枪势再变,只见那少年将枪身略侧,竟然利用枪尖将园中的灯光反射入各人的眼中,于星光中突然闪出万道金光,有若美丽的烟花绚丽开放,如此出众的枪法众人还是首次得睹,而那少男少女则消失于那光芒之中。台上众人当然知道那只是错觉,大惊失色之下齐齐后退,攻势立马冰消瓦解。

“老夫自己都想不起来有多久没有想亲自出手的念头了,哈哈,难得今天想要亲自领教高明了!真是英雄出少年那!”随着一个豪迈的声音响起,先前已随主人站起来的那老者不知何时已站立在台上,那么多双眼睛竟然没有看清他是如何上台的,只见他双手空空,就那么空掌迎向少年的枪尖,众人清清楚楚地看清老者起手的时候还是一只手掌,可是随着手掌的抬起,已一变二,二变四,变化出千万道掌影,众人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那掌影的变化,可是偏偏瞬息之间就有若千万道掌影出现,于极快中孕育着极慢,情形奇异至让人不敢相信。

“万佛朝宗”随着一声高喝,掌影已击在了枪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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