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连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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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涯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殡仪馆的全貌,手机便响了起来,下意识的去翻兜,从牛仔裤的后屁股兜里抽出了一个老式的黑白屏幕电话,放在耳边。
“喂”李涯大概猜到了是他的好友也是唯一的朋友方华旭打来的电话。当清华旅游车在高速公路上爆炸的消息传遍校园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了关于李涯的事迹,但当所有人看到李涯被毁容的面貌后,便都惊住了,一个个曾经疯狂追他的女生也都失去的音讯,就连他救下的几人也都渐渐的远离他,只有方华旭这个曾经的朋友没有离开,而是在李涯恢复的同时在医院照顾,也为李涯花了不少的医药费。
“是我啊!老方!”电话那头的声音比李涯却粗糙的很,不过方华旭却是个十足的‘瘦猴子’,个字也比一米八多的李涯矮了一个脑袋,但是人却聪明,靠着高考接近五百九的成绩进了清华学院,画画也不逊于李涯。
“嗯”李涯的情感没有丝毫的变化,因为每次都是方华旭主动联系他,给他帮助,却遭到了李涯的拒绝,不过方华旭明白,这个曾经的好友是不想让自己太过担心而这么做,也没介意。整整三年的时间,也只有方华旭与李涯有联系。
“这次的工作你也可以不做的,我还有更好的工作可以介绍给你。”这份工作本是随便说说的,但是李涯却当了真,虽然每个月有一千多的工资,比他在家里上网打字赚的多,不过方华旭却在意这是个殡仪馆的工作,便不想让李涯去,没想到李涯真的去了。
“没关系,这份工作挺好的,谢谢你了方华旭。”李涯也是真心的感谢,在这个小城市里,也只有这个兄弟不会嫌弃他的样貌丑陋,能让他感觉到自己也是个健全正常的人!
“哦……”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半响,才又小声说“对不起啊,给你这份工作,要是觉得不好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再给你换个工作。”电话那头的方华旭说虽然他知道李涯根本不会给他打电话要求工作的。
“谢了,我会的。”李涯说着,按下了挂机键。
放回了手机,李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周围有些温热但却清新的空气,突然间觉得身心仿佛融于自然……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
“入殓师。”嘲笑般的吐出了这三个字,李涯向着丘陵的右面走去。
这个丘陵的正中间被开出了一条道路,却并没有完全的挖到与地平线一至,而是铺成了一条向上呈拱形的路,也并不算陡峭。
在拱形路地最上端的右面便是李涯现在面前的殡仪馆。右半片的山被向内挖空,虽然从外侧看像是完整的,其实也只剩下一个几米厚的岩石壳罢了,殡仪馆就建在其中,像是被镶嵌进山中的黑色玉石一样。
殡仪馆距离通向山上的路也只有不到二十米,这么近的望过去,便可以清楚的看清这个殡仪馆的正面全貌。
是一个黑色的两层建筑,横着数也只有七扇的四个玻璃窗户,整齐的拍成了两排。建筑的风格让人猜不透到底是中式的还是西式的,更像是一个小孩子用整齐的木片搭成的积木一样。
殡仪馆的一层正中间有一扇大门,足足有三四个人高,占了整个一楼的高度还有半个二楼的高度,圆拱形的两开门,这倒有点像国外城堡的大门。
最显著的便是黑色建筑的最后面有一个漆黑的大烟囱,看上去很粗很糙,黑色像是鳞片般的灰尘粘在上面,和落在上面的零星几只乌鸦形成了统一的色调,似乎是在告诉来的人:这是用来焚烧尸体的!
李涯向着大门走去,不到二十米的距离边走边看,竟花掉了一分多钟的时间才到了大门前。
站在门前才发觉大门很高,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因为那门是关着的。
李涯抬手想要去敲满是锈迹的门把手,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很小但正在逐渐变大的音响声音,是丧曲!
一支近二十米长的丧葬队伍正在想着殡仪馆的方向缓缓靠近。在前面开路的是一辆带斗的小型货车,上面立着一个白色的牌子,写着某某驾鹤西游,车斗内猜也能猜到是这个人的棺材;货车上的牌子边还挂着一个音响,不大,放出的音乐却能在三十多米外都能听见。
拉着棺材的货车在前面开路,后面的三四十人身穿白色的丧服,带着个白色的帽子,眼神瞟向地面,还有几个妇女在带头大声的哭起来,不过全都被音响的声音淹没了,谁知道她们是不是在真的哭。
李涯长这么大还没有见到过送殡的队伍,因为他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是谁,从小生活在冷冰冰的孤儿院,所有人的脸板着比墙面还厚还冷,他不曾感受到过一丁点的温暖。上了大学后,虽然有许多女生主动靠近他,但他却只学会了冷漠,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是多磨的孤傲,不过李涯自己清楚,他根本就不懂得与别人交往,就连最基本地交谈都不会。直到那次车祸的发生,他才终于看清了那些所谓喜欢他的人的真正面目,他不会恨,因为他从没有被爱过,他只会在所有人的冷漠中学会冷漠,用冷漠去看待整个世界……
李涯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又想多了”他小声嘀咕着。每每想到这,他都会不自觉的唤醒自己,下这段回忆他虽然已经释然了,不过依旧不想要再回忆,像是一根粗大的针在疯狂的扎着他已经淡薄一切的心。
送殡的队伍已经靠近,音响的声音越来越大,殡仪馆内的人似乎也听到了这声音,李涯靠在门外也在嘈杂的声音中听到了大门后有窸窣的脚步声,很轻,不过却可以透过大门被李涯听到。
“嗯?”李涯的手还贴在门上没有敲下去,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只开了一个狭小的缝隙,一个半秃的脑袋漏了出来,向外面看去,;李涯正好也就站在外面,两人对视。
李涯非常的惊讶,那探出的脑袋竟然没有对李涯的面貌有一丝的不同神色,反而像是看普通人一样的看着李涯,这反倒让李涯面露惊奇的神色。
“你是来应聘‘入殓师’的吧?”半秃的男人看着李涯的脸问道,也并没有像别人一样的在他的脸上看来看去。
“嗯?嗯!”李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回答那男子的话,送殡队伍中在前面开路的小型货车已经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人,一路小跑着过来,他是来叩门的。
“请问……”下来的是个中年男子,他的话音未落,却突然看见了李涯,身体不自觉的一阵哆嗦,就连想要说的话也被卡在了嗓子里。李涯的鸭舌帽半遮,他也清晰的看见了这个中年男子的反应,李涯侧过脸拉下了鸭舌帽,几乎挡住了整张脸,不过那中年男子的眼神却依然盯在李涯的黑色鸭舌帽上。
“你是李工的送殡队伍管理?”半秃头的男人在门里问,他似乎什么也没在意。
“嗯……嗯,我把车开进来了。”说着,中年男子转身就跑,比来时的速度更快,一路跑回了货车里,隔着远处的车玻璃,还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大喘着气。
“进来,等这些人被送走了再说说你应聘的事。”半秃头的男人瞅了一眼跑回去的中年男子,又看向了李涯,语气并没有变化的说。
李涯被拽了进去,大门也被打开了,二十多米长的送殡队伍缓缓的进入,开头的男子还四处望着,想要找到李涯的身影。
“你在这等着,等会儿完事的时候在谈关于工作的细节。”半秃头男子把李涯带到了与送殡大厅相对的保安室中,就在门的旁边,面前是一扇大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送殡大厅的情形。
“嗯”李涯点头回应,他的帽子却始终挡住了整张脸。
半秃头男子转身想要离开,走了两步却突然回头对着李涯说“对了!你是应聘‘入殓师’的,等会还有你帮着尸体化妆,等会我会喊你。”男人顿了一下,只见李涯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样子让他想到了向下的黄花大闺女出嫁时坐在炕上(东北话,一种用泥做成的可以加热的床)的样子。
“把帽子掀开,这里没人会在意你长着一张什么脸。”话说的像是不屑还有不在乎,不过李涯却可以听出话中的一丝鼓励。
李涯身体一震,像是被针刺中,缓缓的将手捏住了帽沿,掀开了鸭舌帽,李涯的真面目被半秃头男看到,虽然他可以不在乎李涯脸上像是癞蛤皮一样的疤痕,不在乎李涯鼻子异样,但是李涯的一双眼睛却让他也倒吸一口冷气。
那时一双什么样子的眼睛!左眼没有睁开,不过从他耷拉向内凹陷的眼皮就可以猜出,左眼球已经没了,粘在左眼周围的还有一个个白色的像是肉的小白点,那是眼球的碎片!
右眼虽然还可以勉强看到东西,不过向外半凸的眼球却让人心生恐惧,那眼球像是在盯着每一个看他的人!充满着血丝,和不平整的眼球构成了一个眼睛,每次被烧毁的眼皮眨一下的时候都会带给他一阵的剧痛,像是用辣椒水在一遍遍洗着眼睛一样,干涩并疼痛!
“别看了,你会做恶梦的”李涯的语气很淡,他的这个样子只有方华旭才会看到,这个半秃头男算是第二个,曾经给他诊治的医生就不算了,因为他现在的样子要比当初还恐怖百倍!
“怎么会!等你看到我们中的那个孙斌你就知道什么叫恐怖的了。”半秃头男回话“我叫张启,有事可以叫我”这个叫张启的人说。
“嗯……张启。”
张启平静的走出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招待着在保安室外等着的送殡家属,李涯坐在保安室中四处看着什么。
掀开了帽子才看清楚。这个保安室非常的简陋,一张可以折叠的弹簧床还有一个凳子和一张像是学生用的桌子,并没有其他的东西。桌子上放着一份当天的报纸,周围还有一支笔和一张白纸,上面记着这个月来的生意。
李涯像玻璃外看去。保安室的正对面是送殡大厅,右面就是大门,而左面则有两个房间,写着‘入殓室’和‘火化室’,他找到自己的工作地点了。
李涯的眼神在送殡的队伍中随便看着,那些本在痛哭的妇女现在已经停下了,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的看着被送走的棺材,似乎还有些着急,着急为什么要浪费这时间。
送殡的队伍中还有不少的青年和小孩子,脸上还挂着眼泪,看向被送走的棺材,一直朝着那个方向看去。李涯却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身影,同样是一身的白衣,不过却显得比其他人的丧服光滑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