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怎么谢?”卞怀琛转过头看了一眼前方的路况,打了左转向灯,车子如流水般滑进了另一条主干道,嘴角挂着笑,静静等着左苏的话音,也不是特别想听她说些什么,或者刻意要一个答案,只是感觉到她在身边,时间就显得格外悠长,那份笑意似乎也随之而拉长,他从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却渐渐生出了天长地久的念想。
“我也没想好,”她摸了摸皮包的一侧,“总觉得该为他们做点什么。也不能叫他们总这么耗下去啊。”
“瞎操心,用得着别人干涉的哪算得上纯粹的爱情,今天你能给他们拴到一起,或许明天就能有一个人把他们拆散,从前你没怎么管他们,现在也没必要再干涉,依着你对莫叶声何啸吟的了解,他俩也会希望有人多管闲事吗,说一句当局者迷的话,这个迷的人也就只是莫叶声,何啸吟这个人眼界清亮着呢。我看呐,这事快了...”快有个结果了。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左苏一瞬不瞬地盯着卞怀琛,难得听到卞大少爷讲几句像模像样的正理儿,小词儿说的她都有些佩服了。卞怀琛见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盯着自己,内心有些受挫,一脸正经地笑道“好歹我也比你多吃了几年的米”
“卞叔叔吃的不是米,是恋爱经吧?”
“卞叔叔?”卞怀琛一脸不悦地皱起眉毛,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弯起笑的很是诡异“我怎么记得有人在床上喊我欧巴”
左苏顿时羞红了脸,别过头去看向窗外,嘴里恨恨念道这一本正经地色胚。
不多时卞怀琛的车开到了一家恢宏典雅的酒店,大厅前男男女女的出入,臂膀成双,卞怀琛待左苏款款落地之后,在她面前曲起半只手臂,宠溺地目光落在她身上,左苏笑着回眸,纤纤素手轻盈地挽在他的臂环上。
一时间,他有些恍然,莫名想到他的好友向衍行曾经对他说“左苏这样的女人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他所说的招惹卞怀琛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图谋的安稳人生,她追求的亲密伴侣,掺不了一丝的杂质,容不得半分虚假。
而他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这个问题在遇到左苏之前是从没有想过的,而今遇上了竟是再身不由己了,他记得当初自己不假思索地对向衍行说“有一种人值我搭进一生的桃花运,她恰恰就是。”
向衍行问他到底有多了解左苏,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头也不回地掉进这漩涡,卞怀琛仔细思量过,并没有得出个之所以然来,只是“感觉对了,我也无可奈何”他没有告诉向衍行的是:她带给他的感觉是——惊艳了时光。
左苏找到何啸吟的时候,他正坐在房间的一角喝着服务员端过来的果汁,他受了伤自然不会有太多的人围在身边恭维敬酒,这倒是方便了他一个人暗自神伤。
“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喜忧参半的人怎么一点笑容也没有啊,难道是招待不周?”左苏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他,整个大厅里她也就能找到一个能让她打趣的熟人了。
“承蒙照顾了,感激不尽。”何啸吟冷冷地回了她一句,冰山脸上能冻人三尺,怪不得没有人过来搭讪。
左苏打量了一下他笔挺的西装,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嗓门一下子提高了一倍“你不会把我的卡刷爆了吧?”
何啸吟仍是面无表情,反映慢半拍似的抬起头对上左苏吃惊的脸“啊?什么?”
“卡!”
“怎么了?”
“刷爆了?”她试探的口吻甚至有些谨慎。
“哦,没有”话毕左苏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虽说里面一个月的工资是给了他们当份子钱,不过回家之后她才想起来上月发工资的时候正在国外,回来的时候没有把钱倒出来,如果给他刷爆了的话,她估计要喝一阵子西北风了。
一颗心终于安稳落下来,左苏深叼着吸管,深吸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看不出来你这家伙是个潜力股啊,什么时候弄上个副总经理当了啊?连卞怀琛都要稍稍看你脸色。”
何啸吟听她话里的意味,嘴上挂起一抹苦笑“靠我的本事还得过几年,你们家卞怀琛就算是要巴结也是巴结我舅,我只是个跑堂的。”
“话说这么难听干嘛?什么叫巴结,人家那是欣赏你。”做一听何啸吟损着卞怀琛就不乐意了,好歹这顿饭也是人家卞怀琛安排请的,他心情不好不领情也就算了,反倒平白说人市侩嘴脸。
何啸吟见她变了脸,也觉得话说的有些过,不过有心认错还不忘调侃左苏两句“你倒是会挑理了,我说自己是跑堂的这句话你怎么不安慰安慰我呢,你这还没嫁进人家门呢,就开始替人打抱不平啦?”
“好心当成驴肝肺。”
左苏嘟囔了一句便向另一个方向探了探头,何啸吟知道她有些心不在焉了,也不借着由头跟她闹,脸上又恢复了一潭死水模样“你找我不会就是要跟我拌嘴吧?”满大厅的人随便捡一个也可以,况且这大厅里还有卞怀琛。
左苏打开包包从里面掏出两串钥匙,放到台面上“莫叶声家的钥匙,给你。”
何啸吟先是一愣,片刻间便回过味儿来,左苏的意思摆明了是在帮他,盯着那两串钥匙轻轻笑了,有一些无奈。
表面上他与叶声吵了架负气出门,至少莫叶声一定是这样认为,实际上他也知道那也并不是他的家。那天他确实是有一种逼迫的意味在其中,让她做选择,但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对付莫叶声这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行为,他只能给她下一记猛药。但真付诸行动了,眼下他却处于了被动的局面,她只要一天没有想的通透,他就一天没办法站在她面前。但现在进家门的关键之物在自己手里,他也不愁如何让她主动联系他了。
何啸吟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聪明,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有点小卑鄙,他相信很多事情只有被逼到绝境时才会有生还的奇迹,但在特殊的人面前他喜欢留有余地,因为对她过狠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折磨,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左苏看着他的脸终于融化了,就忍不住感慨这家伙一脑门子的算计,也不知叶声是倒了霉了还是走了运了,摊上一个这么难缠的家伙,不过爱情啊终归是要自求多福。
两人相顾无言,左苏戳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何啸吟也不搭话,她觉着没意思就四下转了转。
再看到卞怀琛时,他正一脸认真地与人说着什么,见惯了卞怀琛平日里毫不收敛的风趣,今日看到他一本正经的禁欲模样倒也别是一番滋味,好像帅的更有男人味儿。说实话,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搁到哪个女人手里都会是烫手的山芋,不过优秀的男人往往都是那种既烫手又抢手的山芋。
论品相卞怀琛是那种线条硬朗隽逸的东方男人,一双出挑的桃花眼在他沉稳的脸庞上多了一丝灵动,愈发衬得他脱俗的气质,论能力单看他名下管理的公司就可见一斑,若是论玩儿,倒是他给公子哥儿们开了玩情调的新境界,为他痴迷的女人不是没有,只是露水情缘之后,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男人终是望尘莫及的。
左苏有时候也会想,就这样在一起会不会显得很突兀?莫名缘分的伊始是最陌生的两个人,所谓的熟悉感并不等于一个天长地久,而她也不确信自己有什么能耐能够令一个男人久伴身旁。从前青涩时光尚且会规划属于懵懂爱情的将来,为了足够长久而小心翼翼地争辩、受委屈,到头来不过是做了所谓现实背景下的爱情的牺牲品。
然而她在遇到卞怀琛之后渐渐明白,所谓爱情不过是不负韶光,不负深情。
每当她脑中闪过一丝的退缩,他那句阳光恰好便浮上心头,所有的顾忌似乎也敌不过一个“深情”二字,他待她确实是好的。想到这里左苏的嘴角微微上翘,温和从容随遇而安有什么不好。
卞怀琛人虽然站在公众面前,却早已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在与人交谈的空隙不住的腾出眼睛来探寻她的身影,似乎有心电感应这么奇妙的感觉,似乎她从来都不曾远离过他的视线,只要他肯回头,总会在不远处看到她的身影。
身旁的韩总,见惯了他在声色之处的风流,乍见他顾盼左右、心神不安的样子一时间没办法习惯,忍不住打趣他是被哪家闺秀迷了心神去,换做从前他一定会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应过去,但这一刻有如被人在心上挠了一爪子,忍不得发作不得,老实说他知道自己确实被人勾了魂儿去,却像是担心宝物被人觊觎了一样,一点也不想让这帮花花公子见识了去。
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美好。第一次被人借着女人的由头取笑了,却一点也不反感,甚至有点喜欢,一种我有你没有的炫耀和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