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宽敞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这是一家身处闹市的茶室，路上人来人往，这个城市的人看起来每时每刻都在忙碌着。桌子上几盘坚果，已经被夏云志吃了大半。方生安静的喝着手中的茶，翻翻手机看看新闻，不时用牙签挑挑茶壶下正燃烧的蜡烛捻。陈锋坐在一旁抽着烟，默不作声。
“小方，再帮我叫碗面条。”夏云志抹了抹嘴，伸手抓了把开心果剥开了吃。
陈锋把把烟头扔进了烟灰缸，“小夏，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你以为这是乡下！”
还是宏远危废处理的事，昨天晚上夏云志打电话给方生，让方生转告陈锋，如果陈锋不说清楚这事情怎么办，就要带人去陈锋家里去闹。方生知道这事情夏云志没这个心思，或者根本没有这个胆子，如果他真的想要闹，何必打电话让自己这个中间人去传话，所以方生只是随便的应付了下，挂掉电话就把手机关了。至于他会不会直接打电话给陈锋，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自己拿自己的一半，其他的才不会管那么多。
今天是周六，刚一开机夏云志就来了电话，让方生打电话约陈锋出来谈。长期的接触下来，方生对夏云志这个人也有了解了个七七八八，社会上的关系都是以前在运河边开码头时认识的的，有一部分也有点小成就，社会上的三教九流的小混混也认识几个，在自己租住的公寓里摆了两张自动麻将桌，隔三差五的会有那么一帮子人在他家里小赌。要说为了这点钱让夏云志找人去陈锋那闹事，这夏云志不傻，他也不会那么去做。今天电话里就和方生讲过了，那批化学品卖掉的钱方生拿一半他没意见，但要方生帮着他和陈锋那里去平分另一半，方生爽快的答应了。这批化学品总共卖了十三万，给了中间人两万，方生私自扣了两万，跟陈锋报了九万的账，这样算下来这批货方生一共拿了六万五，心情自然不错，也乐得看夏云志和陈锋闹腾。加上这段日子结陈锋的案子，这点钱对于陈锋来说也就是粘在鞋底上的泥巴，随便甩甩，没有什么感觉，可陈锋这人却一滴水也不想往外漏。
“这事还要我说吗，讲好的危废处理赚的钱一人一半，这大半年处理有十几吨了，这钱呢？！”夏云志用力将手中的一把开心果直接扔到了盘子里，蹦的桌子上到处都是。
“你又不是不知道，宏远的结账周期是三个月，他们每个月二十号结款，内部走程序付款又要一个月，这来来回回没有个半年时间根本就拿不到钱，这大半年我总共也就才结了两笔。”陈锋一副很委屈的表情。
“两笔？多少钱？”
“两次处理了四吨不到，除掉给处理公司的钱，一顿也就赚个千把块钱，总共四千块钱不到，这样吧，我吃点亏，给你两千。”陈锋装模作样的算了算，给夏云志这么一个答复。
“两千？你糊弄鬼的吧！你和小方卖的那批化学品，李道明去找蒋胜义问过，宏远进货要一百五十多块一公斤，你们出去了近吨半，你说就给我两千？你还要脸吧！”夏云志指着陈锋，脸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突起来。虽然不知道这批货卖了多少钱，可进价这么高，卖出去应该也不会低多少。
“卖了？你听谁说卖了的？”陈锋还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转头对方生使了个眼色，“小方，我找你卖过化学品？”
“别看我，化学品出去那天，小夏和老李在宏远门口都看见了。”方生对陈锋撇撇嘴。
“哦，是的，卖了，是卖了。我们当初只是说宏远处理的费用一人一半，也没说卖掉的钱也要分，这个钱我不给你也没什么？”有的时候，方生对陈锋真的很佩服，脸皮真厚，即使谎言被揭穿了，也不会感觉有任何的尴尬，反而说的理直气壮。
“你还要脸吧！当初说只要是危废处理的赚的钱大家平分，这卖的不是危废？不光这个，在宏远你做的那些工程，我出了多少力你不清楚？！我又从你手里拿多少钱！”夏云志提起这些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站起身，指着陈锋的鼻子吼道，整个一楼的包厢几乎都能听到他的吼音。
“小点声，什么光彩的事。”方生把夏云志拉着坐下，说道。
“他都不要脸了，我还怕丢人！”夏云志甩掉方生的手，坐回位子，膀子一抱怒视着陈锋。
“多大点事，你有什么好发火的。”陈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和刘东心里有意见，我知道。好！你说你出力了，你自己想想我在宏远的工程哪个你出力了？送礼钱你掏的？老杜的房子装修是你弄的？请宏远公司大大小小的头头吃饭是你去的？还你出力了，你和刘东就刚开始的时候跟我一块跑了趟腿，还干过什么？我又凭什么要分给你？”陈锋数落着。
“你他妈想撕破脸是吧！”夏云志猛地又站了起来，又指着陈锋的鼻子骂道。
“你吓唬谁！”陈锋也站了起来，面对着夏云志。
“好了，好了，就为这点钱值得吗，别伤了和气，坐下说、坐下说。”眼看着就要发生冲突，方生急忙起身按着两人的肩膀，好言相劝，将两人拉回位子上。
两人坐下都不在说话，包厢里暂时安静了一会，方生感觉整个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咳”方生干咳了一下，打破了安静，“这批东西呢一共卖了六万块钱，报废的东西能卖上这个价钱也就不错了，。这样吧，陈锋你和我一人拿出一万给小夏算了，大家以后还长久着呢，没必要为这点钱翻脸，小夏你看这样行吗？”方生把每个人杯子里的茶都倒掉，重新续上，坐下看着夏云志。
“六万？按进价怎么算都有二十来万，你就卖了六万？”夏云志分明不相信，直接扭头质问方生。
“是六万，报废的这个东西能找到买家就不错了，你要是不相信，我给你电话你自己问。”方生拿起手机翻了翻，将手机放到了夏云志面前，“这是那个业务员的电话，你自己问。”方生端着杯子继续喝了口茶，他知道夏云志不会去核实，最起码这是当着大家的面，如果真的打了电话，那大家以后朋友是真的没得做了。可自己又何曾当过他们是朋友，他们也一样，大家只不过是为了利益走到了一起罢了。
夏云志没有打电话，将手机扔给了方生，“我不是不相信你，老李跟我说拉出去的货值二十多万。”夏云志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感觉脸有点挂不住。
“我就知道是老李撺掇你来的。”陈锋呡了口茶，冷笑着说。
“行，两万就两万吧。那陈锋，宏远的工程怎么算？”夏云志答应了方生的提议，随即又提起了和陈锋之间关于宏远工程的事情。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吵了半天，陈锋是根本没有打算松口，所以根本就没什么结果。这事情方生不再插嘴，不关自己的事，安静的喝着茶。
路上，等红灯的功夫，夏云志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万块钱递给副驾驶位子上的方生。
“给，说好的，我只分陈锋拿到的那一半，你的还是给你。”
“你拿着吧，这事情传到陈锋的耳朵里也不好，到时候说我和你一起算计他呢。”方生没接，伸手挡了回去。
“你放心，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看了么，陈锋这个人绝情，翻脸不认人。你帮他结那些案子，你及要留个心眼，我私下里听老李说老杜要走了。具体去哪里不知道。”夏云志将钱又塞给了方生，将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杜慧明要走了？”方生心里一惊，“他不是才升总经理才没多久吗？”杜慧明才坐上总经理的位子有一年多，听到这个消息，方生感觉有点不太可信，可想想这些人急着将陈锋还有其他一些资金量比较大的案子结了，又似乎有那么个征兆。
“嘿！这事情估计宏远也没几个人知道，蒋胜义叮嘱老李不要告诉任何人，老李就告诉了我一个人。”夏云志不无得意的说道。
“你回去有事吗？”方生问道。
“我回去还不是打麻将，有个屁的事。”今天是休息天，夏云志家里又聚集了不少人打牌。
“那这样吧，别回去了，去洗个脚放松放松，我请客。”方生想从夏云志嘴里多打听点关于老杜要走的事情，想找个地方和夏云志好好聊聊。两个人找个地方泡了个澡，找地方吃了顿饭。事情方生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同行业一家公司挖杜慧明，杜慧明答应过去，私下里找过一些管理层谈过，具体有哪些人跟他去，就不知道了，他肯定找蒋胜义谈过。蒋胜义和李道明私交非常好，把事情透露给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