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松的样子,我觉得内心有愧,我待他并不好,我连自己真实的样子都没显露过,从来都披着一张
面具。在阿松面前是不用的,我知道,可是我没去改变,也没想去改变,我真的待阿松一点都不好。
他一口接一口地抽,烟头不停忽闪,转眼半截已经让他吞下去。
其实我不喜欢烟味,有人说不抽烟不算真男人。的确,在一片土堆坡上,一群人蹲的蹲坐的坐,盘腿跨脚
踩石,嘻嘻哈哈口无遮拦,烟是最好的调味剂,缭绕吞吐间,人开始交心。
但我们不是在过去,自我约束容不得粗鄙的行为,我们自唾、惭愧,只因人类自以为文明。
他说:哥,很烦。
我不做声,我是无能的,我不懂他的烦,其实认真来说,我从没关注过他,他的事情、他的心情、他的感情...所以我不知道他为何而烦,所以我不出声。
我微微张口,可是不知道该问什么,怎么问?也许当时也是这样,朵希跟我说话,不停地说,哭着说,
说完还一直啜泣,一直看我,可我不做声,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她又想让我说什么。
“哥——”阿松喊我,我一抖,回神看他。“哥你怎么了?没事吧,我不过随便说说,我...”
“没,我...那个”我说不出什么宽慰,拍拍他肩膀,“我会支持你,不论什么事。”
阿松嘴咧得宽,眼尾眯出小细纹,可眼瞳明亮烁人,他很开心。我才发觉,阿松其实很好看,阳光俊气,
平板头疏得精干,肤色深坳,185的身高配上宽硕的骨架,身材也很完美。
我也冲他笑:“你小子该谈个女朋友了。”
哪知刚说完阿松脸上竟泛了红,让人看出几分可爱,我更笑得欢。阿松狠狠瞪我,可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却,
丝毫没威胁力,我忍住笑对他说:“你不小了,该考虑考虑。”
阿松的确不小了,他小我不过几个月而已,而我从未见他有过任何亲密的女性朋友。要说阿松对女孩子,
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不害羞不怯弱,只是一直没发生过任何感情。我从未问过他,我以为他是有心仪的人的,
但这么久也没见他对谁十分特别。今天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他的反应实在令我惊讶,居然是羞涩,大概这是我
从未见过的阿松,这样的阿松让我有弟弟的感觉。
他甩了我直接进去,等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跟旁边的开始high上了,阿松自来熟,尤其是爱标榜自己的
平民气质,我直言他那叫痞气。阿松不恼反乐了,嘿、谢夸奖!
一顿饭吃去将近两个钟,我们回去的时候那位助理已经等着了,脸上严肃,看不出有没有不高兴,按理说
我们干活没有偷懒,行动更是自由的,但有人这么时刻守着,还比我们早到晚走,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众人二话不说开始动工,一两个人处理上午留下来的拖尾细节,剩下的开始动二楼了。本来应该先装二楼,
避免对楼下造成影响或者是清理不便。但主卧的许多材料都是由国外进口回来,订货之后还要段时间才到,所以
主卧放在整个楼层的最后,后来干脆就先装下面再弄二楼。
二楼四个房间,两个比较好弄,剩下的除了主卧就是衣橱间,陈姐要求的很细,衣橱间完全按照她自己的
设计,要求的柜子摆设全要手工定做,阿松他们店一手包办,联系了定制。阿松总说他们是杂工,什么都干,
现在看来果真是这么回事,倒是方便了客户的需求。
晚上陈姐来探班,大家显得受宠若惊,陈姐安排助理带我们去吃晚饭,大家都显得有些拘谨,不过好在地
方不是什么高档西餐厅,助理不知交代了什么后就走了,大家这才放开吃。说实话做了一天工,众人都又累又
饿,我不是特别饿,但比他们一身邋遢样好不在哪。
阿松看起来也不是很饿,草草吃了几筷子便放下。他又点了烟来抽,我没拦他,只跟他说了句‘少抽点’,
他点头应我,然后有从烟盒抽出个烟蒂头支着盒子睇过我跟前:“来一根?”
我看他,他不是不知道我从不抽烟,今天是抽得哪股风,我直觉阿松不对劲,很不对劲。我没张口问,
现在时机地方都不合适,我想我看他的眼神大概露出几分不安,他冲我笑了笑,很无所谓的那种。
吃完饭大家回家的方向东南西北尽有,我跟阿松说一起回我那,反正明天还要一块过来,阿松说好。我家
方向在西,和陈姐的别墅正好分落两端,其他人都不同路。我和阿松打了车回去,两人坐在后排一句话不说,
我透过玻璃窗看外面移动的景物,也刚好看到阿松闭眼仰躺靠在椅背上,满是疲惫。等司机停了车,我把钱递
过去,阿松这才睁眼问我:“到了。”
我说,嗯,下车吧。
一进门,我和阿松脱了鞋就去洗漱,两人没有交流,我想该用时间缓冲一下,而阿松,大概是不想说话。
洗澡只有外面的洗漱间有,阿松洗完看我坐在沙发上跟我说了声他先睡了,我回他一声,他就进了客房把
们关上。
我虽然累但并不困,看了会儿新闻才去洗澡睡觉。
第二天照样是阿松敲门把我叫起来,大概他也是才起床不久,跟我说,我们在路上买点东西吃吧,他没做。
其实这种事本来该我做,无论如何我是主他是客,他没有做早餐反而觉得过意不去,我有些失笑。
阿松把太多事当做理所当然,所以他给自己加得担子很多,从小时候开始他就责任感很强,更讲义气,孩子
们喜欢跟着他、依靠他,尽管我觉得是小屁孩的自尊心作祟,但不能否认阿松对人很负责,只要是他认定的,
就绝不撒手。
我们都忙得不清楚具体过了一天,两人几乎没睡饱过,阿松的体力消耗比我大很多,本来我是不需要花
多少力气,可是帮阿松忙帮得多,最后也没少干。从来没有一单是这么时时刻刻都跟着的,这次是下足了功夫,
陈姐一直说我是她见过最负责任的,让我汗颜。
十分忙碌的生活还是在三年前的那次,真的是忙到不知昼夜,一门心思投在当时的工作上。现在再次体会,
除了疲累还有几分畅快,有种人生被填满的感觉。
“我的身子已经不是我的了。”阿松一直喊累。
我笑他,阿松没力气介意我的窃笑,趴在沙发上就睡,我叫了几次没叫醒便索性让他睡着,他是真的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