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本就长得不凡,有一般风尘女子没有的清丽,这么一哭,让众围观百姓不由心生怜惜,纷纷指责起这个毫无廉耻的恶少。
李乾鲛一脸的无奈,问道:“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在下京城人士,今日方才到扬州游玩,怎么会三年前卖你入青楼,更何况这青天白日,我何来去青楼,何来不给钱一说?不对,只有何来去青楼一说?”
我根本就没有钱,确实给不了,李乾鲛心道。
“你这种恶少,喜欢的不就是白日宣淫吗!你当初卖我进青楼,纵是你化成灰,奴家也忘不了的!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你依旧狡辩,无半分责任心,你可还称得上是个男人!”女子越说越气愤,最后一巴掌就抽向李乾鲛。
李乾鲛伸手,抓住女子纤细的手腕,眼神一凛:“姑娘自重,若再是如此无理取闹,当心小命不保!老高,我们走!”说完一甩手,将姑娘丢到一旁的地上,然后转身就要出城。
那女子被甩到地上,嘴里却还在不断念叨:“你这负心人,你会遭天谴的,禽兽!”
周围百姓见到这一幕自然不可能轻易让李乾鲛轻易离开,都挽起袖子一副你敢走我就敢打的样子。
“诸位且慢动手。”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又淡雅的男声传来,扭头一看,一名穿着白衣双手拄杖的儒雅公子缓缓挪出人群,身后还跟着两个上了岁数,浓妆艳抹的富态女子。有“熟客”一看便认出,这是扬州两大青楼的老鸨。
谢儒温挪到正中李乾鲛的旁边,对周围的人先喊了一声:“诸位,先平静一下。”待到群情激奋的百姓看向他,他才继续说道:“我身后这两位,想必一些去过青楼楚馆的朋友都认识。那,问一下两位,这女子可是你们两家中其中一家之人?”
“不是。”两个老鸨看了看,纷纷摇头,她俩都是被黑衣侍卫先塞了银子,之后才过来的,是也得不是,不是也要不是,更何况,这女子她们确实不认识。
“各位都听到了吧,而且一些常去的兄台,想必也都没见过这么一个清丽的女子吧……”谢儒温话音未落,人群混乱之中就有人喊道:“我见过!”
谢儒温眼神一凝,原本尾随李乾鲛的那个侍卫从人群中飞身而入,手里还抓着一地痞无赖。
“刚才是你说的?”谢儒温两眼一眯。
那无赖先是慌张一阵,随后结结巴巴的说道:“就……就是我!你干嘛!我看出……看出来了!你和那个……恶少……就是串通一伙的……这两个老鸨,肯定……也是你收买的!我还在青楼里……见过你呢!你也是,不给钱的主!”
周围原本平静的百姓一下子又热闹起来,纷纷声讨起谢儒温这个看起来文静的公子,说他人面兽心,白瞎了这气质云云。
谢儒温不慌不忙,却是张口笑道:“这位无赖兄,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在下是个瘸子,不能……”
话戛然而止,但众人已经明白。这人连走路都走费劲的要死,怎么还会与女子翻云覆雨,当真是荒唐,于是话锋又转向了无赖,尤其是无赖在这县里臭名昭著,指责声更是难听,那无赖有意发作,却又一看这么多人,当真得罪不起,只得撂下一句“你们等着”便转身挤出人群跑了。
没了捣乱的,再听老鸨一番辨认,确定此女子不是所谓的青楼女子,甚至老鸨辨认此女还****后,百姓都纷纷当闹剧散去。
李乾鲛对谢儒温深深一礼,发自真心的道:“多谢谢兄帮忙解围,今日我们前往扬州城,若谢兄不嫌弃,明晚扬州城万福楼一叙如何?”
谢儒温还礼应下:“正好,我们也要前去扬州城,万福楼一叙,不见不散。”
“好,那我们先走了。”
等李乾鲛出城,谢儒温才转向那“风尘女子”,却发现她晕倒在地,面色苍白,看起来奄奄一息。
谢儒温令人将她扶到自己身边,伸手一摸脉象,立刻面色一变:“先不赶路,找间客栈,救人要紧。”
……
客栈房间内,女子被放在床上,背部朝上,谢儒温断着腿坐在床边,上身前倾,手中几根银针翻飞,在女子的背部穴位上交替,行云流水,丝毫未顿。一刻钟,一个时辰……
当魏灵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腿上压着什么东西,翻过身子爬起来,就看到一个白衣男子趴在她的腿上,她吓了一跳,一脚就把白衣男子踢开了,男子原本就坐在床边,这一脚,直接将其踹到了地上。
谢儒温刚才动用内力,好几个时辰一直没停,再加上腿上的疼痛,他坚持着治好女子后忍不住昏了过去。被女子踢到地上踢醒,他发现倒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脸色苍白的抬头,就看到女子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在床头缩成一团。他想起身,却是没力气直起身子,而且双腿还保持这坐着的姿势,想站起来也不可能。
“那个……姑娘,扶在下起来行不行……”本来想到在客栈里很安全,于是自己的侍卫们都被派出去找玉佩和跟踪李乾鲛了,到如今竟然都站不起来了,还要求一个女子,真是失策,真是……丢脸。
“哦……”魏灵下意识的就伸手,伸到一半就缩了回来,“等……等等……你是谁!这是哪里!你……做了些什么!”说着还摸了摸身上的衣物,却发现不是她印象中自己穿的那一身了,看向谢儒温的目光更是不善,眼里也渗出了泪水。
谢儒温看到立刻解释:“姑娘,别误会,在下一个瘸子,能对你做什么?”说完又指了指自己一动不动的双腿。
魏灵含着泪看看他的腿:“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装的。”
“在下要是装的早就站起来了,何必再去求姑娘。”谢儒温觉得这女子当真是……难缠,对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他是打下不去手骂出不了口,而且魔教中鲜少见到女子,该怎么相处也是一点不知道,现在倒是难住他了。
“谁……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话是这么说着,但魏灵还是伸手,谢儒温接过,却是怎么也起不来,因为腿动不了。
魏灵两只手一起,却还是拉不动谢儒温,最后心一横,下床将谢儒温横抱起来,谢儒温很瘦,再加上现在非常虚弱,饶是魏灵也能够抬他起来,搬到床上。搬完魏灵红着脸,偏头不看。
“你……到底是谁啊,我怎么在这里啊!”魏灵想到了正经事,立刻扭过头问道。谢儒温倒是觉得她很可爱,对她一笑道:“在下谢儒温,你在这里……是我把你抱回来的,之前……”
谢儒温把之前在街上发生的是都说了一遍,魏灵眼睛越瞪越大:“风尘女子!我?你胡说,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堂堂将……不,本小姐哪里像风尘女子!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说完还用手截在谢儒温的脖颈处,谢儒温一愣,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威胁的,真是哭笑不得。他指指魏灵所穿的薄纱,意思是你自己看看。
魏灵低头仔细看衣服,那薄纱轻的跟没穿一样,而且多处都故意设计的衣不蔽体,不正是……那人穿的吗。她脸上一红,抓过床脚的被子盖到身上,捂着脸说道:“我还没问你,这衣服那是我穿的那一身?是不是你脱我衣服换的!”
“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是这一身打扮。”谢儒温无奈的说道,如今的情形摆在这里,他也没办法让这女子相信。而且看着女子的情况,换做自己是她,估计也不能相信。
魏灵沉默了,谢儒温松了口气,开始调息起来,可刚刚闭上眼睛,就听见身边传来轻轻的抽泣声,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很苦,很苦。
谢儒温睁眼,看到魏灵抱着被子,脸埋在被子里,身子不住的颤抖。哭声很低,低的谢儒温的心里,也有点低沉……
他方才缓了缓神,已经有了些力气,忍着腿疼挪了挪身子,忽然张开胳膊把魏灵轻轻环住。
他记得小时候在谢家,自己犯了错不好受,娘亲就是这样将他抱住,每每如此,他的心里就会感到平静。据说谢家事变不久,母亲便积忧成疾离去,自己也没见到最后一面,再也没感觉到那种平静。
如今看到这女子如此伤心,谢儒温想到了这个方法,也轻轻抱住了她,希望能让她平静下来。原本魏灵心里伤心欲绝,空落落的似乎没了魂魄,现在谢儒温将她抱住,她就像抓到了依靠一样,一下子就撞进谢儒温的怀里,大哭出来。
也许大哭出来,就会好受吧。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哭出来,就好受了吧。
“哭吧……没事的……”谢儒温手轻轻拂过魏灵的发丝,轻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