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抽出了手,捏着手脚下了榻,取了那些花样,坐在玄陌瑾旁边,细细看着那些花样。翻开名册,细细对着每个人不同的喜好,逐一将花样挑选了出来,对着每个,细细做好了标志。正细细做着那些标注时,放在榻上的手猛地被玄陌瑾一把握住,璃舞忙放了笔,听着玄陌瑾呢喃着的话语,安抚着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见玄陌瑾逐渐安稳下来,为他将滑落的丝被轻轻拉好。这个宫中,我们便像是那坟墓中的未亡人,没有安全感,没有温度,唯有彼此依偎着才有着那可怜的心安,我又怎会舍下你呢?
“小姐。”铃儿立在璃舞的身后,看着璃舞手中握着一块凤玉,两眼无神望着前面,有些担心。
“铃儿,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呢?”璃舞握着凤玉,回了神,听着外面喜庆的丝乐声,她还是没有勇气去接受一切,纵是表现得再大方,但,还是会在乎的。“马车备好了吗?”
铃儿转到璃舞面前,半蹲了下去,面对着璃舞,见璃舞眼眶有些红肿,知是哭了的,伸出手抚着璃舞的脸颊﹕“小姐,任谁都会这般的,你不要这样。”璃舞听着铃儿这般说着,笑着握住了铃儿的手,点了点,从椅子上滑落,与铃儿平视,抱着铃儿,有她,真好。
玄陌瑾坐在大殿上听着礼官宣读着颂文,有些不耐,却仍是坐着,想着昨夜,那般质问着璃舞,其实明知道她不是那日下毒之人,却,不知道为何?仍是发着火,冲着她质问着。
那日,从凤鸣殿回到乾清殿后,接到来人传报,忽的想起了白日的红色流苏耳坠,若真的是璃舞的话,那他,到底该如何处置呢?那般缜密的心思,一切一切,都让他心烦。夜晚的时候,就寝时,看着正在为自己宽衣的璃舞,握住了她的手,跟她要了那日的耳坠,她愣了愣,而后转身取了过来,耳坠上残留的白色粉末,让玄陌瑾顿时怔了怔。
握着那红色耳坠,顿时觉得那颜色很是刺眼,盯着璃舞那双疑惑的眼眸,到底还是问了出来。现今想着,璃舞那晚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的伤痛,自己到底对她干了些什么。转身望了一眼身边空着的位置,她到底还是不来了。玄陌瑾呆呆坐在殿上,听着那些烦人的颂词,无非是些为江山社稷着想,早日诞下龙子之类的祝福语,觉得刺耳得很,第一次听的时候,是握着那个小女人的手,现在,失了她,心中总觉得极空,罢了,今夜看来该到相府一趟的。
终于到了最后,玄陌瑾很是不耐看了一眼呈上来的玉牌,玉牌下金黄色的流苏让玄陌瑾恍惚想起,她一向都是喜好流苏的,想着她每次看到流苏时都会露出的满足表情,玄陌瑾不由自主笑了出来,倒是让殿中那些个刚刚封了品级的妃子顿时愣在那里。整个过程,墨渊帝都是极为不悦,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谁知到了最后,墨渊帝看到那些玉牌倒是龙颜大悦,一个个不由得得了信心,望向墨渊帝的眼神充满了期待,谁人不想被宠幸呢?如若可以成功怀上龙种的话,那么,就算皇后之位不是自己的,最起码也是可以荣耀门楣。
玄陌瑾盯着盘上的玉牌,想了想,忽地看到一块玉牌上在青翠的玉上带着如血般的斑驳的点滴,玄陌瑾忽而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半撑着,看似随意翻开那块玉牌,笑着扫视着底下坐着的一排花枝招展的妃嫔。内侍看到玄陌瑾翻开了玉牌,慌忙上前看了上面写着的名字,随后高声宣布着﹕“今夜宛苑小主侍寝。”
似是早已知道了这个结果般,宛苑面不改色看着龙座上看似随意的玄陌瑾,随后低下了脸,她又岂会不知坐上坐着的那个男人心中所想的,垂放在两侧的双手不由得握紧。
其他的妃嫔听到今夜是由宛苑侍寝,纷纷暗自向着那边垂着脸的宛苑投向怨恨的眼神,不愧是狐媚子,那般柔柔弱弱的样子,倒真是把孝德皇后和墨渊帝迷到团团转,这个女人,看似柔弱,实际上,看来,后宫中,最大的敌人,不是那一向趾高气昂的花芙,倒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宛苑。
玄陌瑾淡淡笑着看着底下的一切,看来,这个后宫,有趣的日子还真是来了。不过,倒还是喜欢那种只有那个喜欢闹着性子的小女人的平平淡淡的日子,想到了璃舞,突然很想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在生着自己的气,早膳用了没有,她一向都是极懒,更不爱用早膳,何况昨晚那般的闹着性子。想着,忽地想起某一日,璃舞窝在贵妃榻上嘟着小嘴的模样。哎,那个女人,还真是让他一点法子也没有了……
璃舞坐在马车上,半靠在若软的毛垫上,呆呆想着些什么,手中把玩着一串流苏。一旁服侍着的铃儿见璃舞这般的模样,心中其实已经知了大概,昨夜墨渊帝被主子直接从殿内赶了出来,那时,她便已知没有表面这般的简单。服侍了璃舞这么久,今日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让自己为她上了胭脂,若是往常,她一向都是厌恶那些脂粉味的。看来,主子昨夜定是哭了。铃儿见璃舞手中把玩的流苏,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也静静坐着想着那串流苏,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一模一样的。忽然,铃儿猛地抬起脸,不可置信看了看那还处于发呆状态的璃舞,看来,苑主子是动手了。
那日,宛苑确实是让她在那份茶点中下药,但是最后,自己还是下不了手,即使不知道苑主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最起码,对于璃舞,是不利的,那串流苏,她曾经在宛苑的身上见过同样的流苏。铃儿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要是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到底要不要向皇上禀报。
正在铃儿想得入神的时候,原先一直缓缓走着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铃儿被突然停了下来的马车着实吓了一跳,心想着,下车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些个看着皇后娘娘好人就想着法子欺负人的奴才。有些不悦掀开车帘,正想要说些什么,眼前闪过一道白光,铃儿心中自知不妙,懊悔着自己的大意,却早已是晚了一步,一把剑横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铃儿眸色紧张看着来人,正想着从身上取出藏在腰间的毒针,黑面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动作,架在她手上的剑猛地收紧:想活命就不要动,不然,我可不敢担保你肩上的脑袋。”
说完,伸出手迅速在铃儿的右肩上点了几个穴道,铃儿心中暗骂着来人,却发现自己居然连抬起手臂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狠狠看着那人,想着马车里的璃舞,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这样下去,可不是好事。正在铃儿惶急的时候,璃舞不慌不忙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放开她,你们的目标是我,不是她。”轻轻柔柔的声音让铃儿莫名感到心安。
来人听到马车里的璃舞这般说着,愣了愣,而后便笑了开来﹕“不愧是皇后娘娘,很好,我这就放了她。”说着,趁着玲儿还未反应过来,点了她的穴道,璃舞从马车上走出来便看到晕倒在一旁的玲儿,不满看向那个带头的黑衣人。
一群黑衣人早在璃舞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便都愣着。传言孝德皇后宠艳后宫,今日一见,一群往日里习武的粗俗之人竟一时间都忘了有什么词可以来形容这位皇后娘娘。许久,人群中有一人脱口而出﹕“一顾倾城。再顾倾国。”为首的恍惚中回了神,见璃舞不满看着自己,目光中担忧望着躺在一旁的侍女,自是知道她的担忧,“我只不过是点了她的睡穴,毕竟,这样于她而言是最安全的。”其实连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莫名向她解释着,只是忽然很想,很想她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很不喜欢那种眼神。
璃舞听着那人解释,看着昏迷的玲儿,也许,这样对于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璃舞欲从车上下来,一双手便出现在她的眼前,璃舞也没说什么,按着那双手下了马车。下了车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片林子里面,还真是训练有素。
“说吧,这般大费周章地将本宫从京都请到这里来,所为何事?”璃舞仍是不紧不慢说着,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甚至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说着,看着周围的一切。
为首的黑衣人听见璃舞这般说着,双手不自觉收紧了些,她的手很是柔软,像是水般,“请皇后娘娘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的主子想要见娘娘一趟。”
璃舞听着,依旧那般,“带路吧。”说着,自顾上了马车,冲着外面的人说着﹕“找个人送我的侍女回宫。”
其他人听着马车里如黄莺般的声音时,纷纷望向自己的首领。为首的黑衣人对着那些人点了点,而后便坐到车驾上赶着马车回去复命……
璃舞坐在行走的马车上,静静靠在车壁上准备好的柔毯上,依旧把玩着手中的流苏,只是趁着前面赶车的黑衣人对自己丝毫没有一丝警惕,悄悄将身上一些饰品从车窗外扔了出去,她的动作尽可能的细柔,也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璃舞望着手中的流苏,想着按着时辰的话,铃儿那丫头应该被送回宫了吧。想到皇宫,不由自主想起那个男人,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涩,那个男人,现在在干什么呢,是不是软香在怀。也对,自己性子这般不好,昨夜一气之下甚至将他直接赶了出去。想着,璃舞原先有神的眼眸霎时黯淡了下去,只是依旧直直盯着手中的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