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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长进

玄陌瑾将璃舞的手握在手掌中,把玩着那只软弱无骨的柔荑,许久,叹了口气,“阿奴,我听闻你将秀凝殿的管事嬷嬷杖毙。为何呢?”他一直都认为璃舞是个心软的人,那年在相府时,见她对待身边的一切都是那般的耐心,即使是一朵从树上落下的花,她也从不舍得去踩踏。但最近,关于璃舞的很多事情传到自己的耳中,总觉得,听到的那个,不是自己认识的善良的阿奴。因为,阿奴不会这般轻视生命。

璃舞听着玄陌瑾的询问,心里突地闪过一丝异样,直直望着地上铺着的地毯。因为自己喜欢光着脚在地上走着,所以在自己入主凤鸣殿前,玄陌瑾早已让人在这地上铺上了上好的毯子,就是怕自己光着脚会受了寒气。“我并未杖毙她,只是罚了五十板子。她,并未做到她该尽到的责则。”她,该解释的。因为怕他误解。自己并不是那种不择手段,是人命为草芥的人。

玄陌瑾听着璃舞的解释,只是淡淡笑着,那个嬷嬷的年纪,璃舞再怎样也是知道的,那般用了重刑,即使只是责罚,但却是致命的,这点,璃舞应该很清楚。但还是这般不留情面地责罚,这样的璃舞,让玄陌瑾感到陌生,虽然自己可以算是嗜血,但,他一点也不希望,当初那个天真纯洁的璃舞,会因为后宫而变得冷酷无情,这样的,不是他所想要的。

玄陌瑾似乎不想再纠缠在那件事情上,松开了璃舞,“走吧,让我看看你最近的画技有无长进。”

璃舞愣着看宫人将笔墨都准备好了,许久,笑了出来,带着一丝不自在,他的态度,似乎说明了他不想纠缠这件事,也说明了,他,其实更愿意的是自己刚刚回答他的那个问题时是否认的。璃舞望着那张正亲自为自己铺着宣纸的人,但是,冥,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会怎样?我身处在这个位置,我像你一般,早已没了退路。

璃舞拿着笔,沾了沾墨汁,看着眼前摊开的宣纸,雪白一片,脑中一片空白,一时间竟不知是要画些什么。直到那墨汁滴在宣纸上,像是雪地上绽放着的花般刺眼,璃舞才反应过来,看着那刺眼的墨滴,愣了愣。

就在璃舞发愣的时候,玄陌瑾在璃舞身后轻轻叹了声,有些宠溺从璃舞背后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握住了璃舞那只无措的柔荑,落笔,在那墨滴上面一笔一笔画了开头。璃舞被玄陌瑾圈在怀里,背靠着那结实的胸膛,玄陌瑾的呼吸喷在璃舞的肩窝处,不禁缩了缩,有些痒。看着玄陌瑾握着自己那手,几笔便将一副墨梅画了出来,之前弄污了的地方在玄陌瑾的笔下,早已失了原先的痕迹,没一会儿,一副墨梅图便呈现在璃舞的眼前。

璃舞看着眼前这幅墨梅图,转身怔怔看着玄陌瑾,伸出双臂,抱住玄陌瑾,将脸埋在玄陌瑾的衣袍上,闻着那熟悉的味道,闷闷说着﹕“冥……”想着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只是静静抱着玄陌瑾。玄陌瑾被璃舞突然的动作惊得愣了片刻,而后似是想通了般,笑着反抱住璃舞,带着一种如释重负。轻轻抚着璃舞的发丝,伸出手,为她顺着那发丝﹕“还是这般。”璃舞埋在玄陌瑾的怀里,听着那宠溺的话语,眼眶酸涩到让她难受。

似是想到什么,从玄陌瑾的怀中抬起脸,看着眼前那笑得张狂的男人,带着一种商量的口吻﹕“冥,让皇叔回来吧。我看着慕凝那般,心疼。”虽然不是很明白玄陌瑾为何会定要让玄陌皓再回到宁海那边,心中总觉得这件事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有些时候总觉得几个人中,唯有自己一人什么也不懂,虽然这种感觉让璃舞有时候会觉得有一种挫败感,但,既然如此,那就什么都不要去问吧,毕竟有些时候,知道了不一定就是好的,什么都不懂,也许才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璃舞见玄陌瑾听着自己的话,身子有了那一瞬的僵硬,继续说着﹕“虽然我不知道皇叔到底犯了何事,但兄弟之间,总是没有隔夜仇的。何况看着慕凝那般日渐消瘦,难受。”

玄陌瑾听着璃舞的话,沉思着,想到那个自小就一直都是随着自己的弟弟,罢了,该是让他回来的时候了,再这般下去,怕是璃舞也会疑惑,自己很不想让璃舞知道陌皓对于她的那种感情。至于玄陌皓,就交给慕凝吧。想着,玄陌瑾抱着璃舞,将下巴靠在璃舞的肩胛处,应了一声。

璃舞见玄陌瑾答应了,一时笑着,从玄陌瑾怀中挣脱了开来,冲着殿外﹕“铃儿,你找人到王爷府告知慕凝,皇叔近日即将回府。”殿外的铃儿听着,远远冲着璃舞和玄陌瑾行了宫礼,也笑着应了声,便去安排。到底还是小姐拿主子有办法,三言两语,应是让主子答应召翎浩王爷回来,慕凝小姐这回该是高兴坏了。

玄陌瑾见璃舞和铃儿这般,有些无奈,伸出手指,在璃舞的鼻尖上刮了刮,﹕“你呀!”自己在她们主仆二人心中,真是成了那十恶不赦的人了。牵着璃舞的手,宽大的袖袍隐了两人相交的十指,见原先的雨早已不知在何时停了,柔和的阳光带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服,玄陌瑾笑着转身看着璃舞﹕“出去走走吧,总是呆在这里,会闷坏的。”璃舞一向都是极懒的,很多时候,她总是不愿意动,更不用说是到外面走一走,每天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卧在这榻上看看书,这样下去,那身子怕是会越来越弱。

玄陌瑾牵着璃舞,两人缓缓走着,刚走出凤鸣殿,玄陌瑾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身后跟着的福公公﹕“你们远远跟着便可了。”福公公握着拂尘,低着脸应了声转身对着身后的宫人低声吩咐着,一行人远远跟在玄陌瑾和璃舞的身后。福公公看着前面牵着皇后娘娘的皇上,会心笑着,只有在见到皇后娘娘的时候,皇上才会是笑着的,那两个身影无论怎么看着,都是那般的相配,希望可以这般下去吧,莫要重蹈先皇的覆辙。

璃舞由着玄陌瑾牵着自己的手,带着自己在这偌大的宫中走着,璃舞一向是认不得这些复杂的路,每每都是铃儿跟着自己才不至于在这宫中迷路,久而久之,璃舞也就懒得再出来走走。忽然似是回到了那时新婚进宫请安的场景,玄陌瑾也是这般牵着自己的手在这宫中走着,自己也是什么也不认,由着他牵着自己走着。

看着眼前的景色,璃舞只是淡淡笑着,玄陌瑾转身见璃舞这般笑着,忘了有多久,已经不再看到她如以前那般开怀了,都是这般礼节性的笑容,玄陌瑾有一时间有些厌倦,不喜欢她也对着自己这般笑着,感觉,很敷衍。玄陌瑾有些出神看着璃舞,握着璃舞的那只手不由得紧了紧,直到听到璃舞的抽气声,回身看到璃舞那微微蹙着的眉,慌忙松了手,看着璃舞那白皙如玉般透彻的手红通一片。愧疚看着璃舞,张了张口,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璃舞看着玄陌瑾的反常,低下脸盯着自己鞋上的绣花,这次的花样,有些不喜欢啊,眼眸中闪过一丝黯淡。随即抬起脸,看着玄陌瑾笑了开来,像是那阳光般,让玄陌瑾一时愣着,而后也笑着,牵着璃舞的手继续缓缓走着。璃舞看着前面玄陌瑾的后背,这个背,宽大,温暖,撑着一片温暖给予自己,但现在,好像有些地方开始变了。冥,你可以继续给我那种温暖吗?

璃舞眺望着远处朱红色的宫墙,好想,好想什么也没有,只有两个人,没有权利,没有一切,就那般简简单单,每每午夜梦回,从梦中惊醒,看着身边躺着的玄陌瑾,璃舞总是害怕是梦境,害怕有一天,他会离开自己。

玄陌瑾转身看着璃舞微红的脸颊,笑着取出手帕为她擦拭着汗珠,璃舞一向很怕热,每当酷暑的时候,她是恨不得每天都不动,就躲在殿中靠着那满殿的冰块降温,每次她没走几步,便已是香汗淋漓,所以,原先便是慵懒的性子,因着这原因,更是不想动了。

玄陌瑾噙着笑看着璃舞那双水汪汪的眼眸,“到凉亭里面歇歇脚吧。”说着,对着远处跟着的福公公﹕“去准备一些果点过来。”福公公应着,正欲小跑着去准备,璃舞坐在凉亭里,叫住了福公公﹕“要冰镇的。”被玄陌瑾这般拉着出来走一走,原以为这种天气不会怎样,结果才没走几步,现在就已经感到全身都是汗,粘腻到让她很不自在,就想着冰镇的果点。软软的声音让福公公停了脚步,听着璃舞的话,却是不敢立刻去准备。皇后娘娘的肠胃一向是极弱的,现在这种天气准备冰镇的果点,怕是皇后娘娘会受不住,向玄陌瑾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玄陌瑾有些不悦﹕“不需要冰镇的,你们下去准备好了。”福公公见玄陌瑾这般说着,也不待身后的璃舞正想说些什么,拿着手中的拂尘,招呼了几名太监便前往御膳房让人准备。

璃舞见福公公那走得极快的身影,不由得带着娇嗔瞪了一眼正笑着的玄陌瑾,玄陌瑾也只是笑着,看着璃舞那微微粉红的脸颊,“你身子弱,不可吃太多冰镇的膳食。”说着,靠着扶栏,拉着璃舞看着亭子外的湖水﹕“好看吗?”

璃舞也靠着扶栏,闭着眼睛,感受着湖面处吹来的微风,带走了身上的不舒服,应了一声,许是想到什么,转身看向玄陌瑾﹕“让人种些莲花吧,那样,什么时候累了,可以乘着小舟效仿那些个古人采莲子呢!”璃舞说着,似乎想象着采莲的那个情景,一脸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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