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陌瑾正在上朝,一个宫女不顾一切闯了进来,宣绪帝顿时大怒,欲让人将其带下去严加处罚,来人哭喊着说太子妃出事。玄陌瑾顿时失了心般,而后便是疯了般不顾一切往东宫跑,阿奴,阿奴……已经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了,只是念着她的乳名,只觉得念着她,会好一点儿。
宣绪帝望着不顾一切跑出去的玄陌瑾,这种场景似曾相识,哀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往后堂走去,一旁的总管只得宣布退朝。
赶到东宫后,众人一见玄陌瑾回宫,皆是跪了下来,玄陌瑾一脸阴鹜看着满地跪着的人,未曾开口说过任何话,只是站在殿外冰冷望着从正殿内端出的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玄陌瑾站着,等候着,大约过了个把时辰,他竟觉得是许久,久到他的心都冷了。那扇关着的殿门轰然打开,一名较为年迈的太医蹒跚走了出来,看到玄陌瑾,一把跪了下来﹕“殿下,请恕老臣无能,太子妃深重剧毒,此毒,老臣寡闻,未曾见过,更是无力保住太子妃腹中的胎儿。”
玄陌瑾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如果她出什么事的话,那自己也不打算独活下去,遇到了她,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有了牵挂,却还是保护不了她。太阳穴那里痛得很,紧握着双手,“来人啊,将东宫内所有的奴才都给我拿下,全部杖责,一个不留。”阴冷的声音,便向是从地狱传来的,令人生畏。顿时,东宫内一片哀嚎求饶,他,却置若罔闻。回头望着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医﹕“去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给本殿抓来,本殿还真不信这毒竟会连整个太医院都解不了。”
凤鸣殿内,皇后身着一身朱红色宫装,望着地下立着的男子,笑得很是开心﹕“九儿,你终是舍得回了。本宫还以为,你这孩子早就野到不认识回宫的路呢?”
那男子听了,笑得温文,如和煦的春风般﹕“母后错怪儿臣了,儿臣不过是贪恋山水,留多几日罢了,母后竟将儿臣说得这般。”带着些埋怨的语气,本就生的极好看的,一时间竟是让凤鸣殿内服侍的宫人皆红了脸。
皇后似乎早就知道他会狡辩,也不再与他计较,招呼他坐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去像你父皇请安了吗?他可是惦记着你呢!”
男子只是有些无趣﹕“儿臣回宫后,便赶到母后这儿了,他那里,儿臣才不想去呢,省得一回来就要和他瞪眼睛吹胡子。”
皇后听着,一时间竟是笑得很是开朗,带着一丝宠溺﹕“你这孩子。罢了,不想去,那便不去,陪本宫用膳吧。”男子只得笑着应了。二人安静用着膳食时,一名宫女急急忙忙赶了进来。皇后身边的婢女见了,有些恼怒﹕“何事这般慌慌张张,平时学的规矩都到哪去了?”那女子顿时跪在地上一个劲儿求饶。
皇后见了,有些恼烦,放下银筷﹕“行了,真是扰了本宫的兴致,何事?”那宫女听后,跪着忙回报﹕“皇后娘娘,太子妃中毒,导致小产,现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也解不开那毒,太子殿下正发着脾气,先前整个东宫的奴才都被太子殿下杖毙。娘娘,请您移驾吧,不然,恐是整个太医院都保不住了。”皇后听后不带一丝感情,冷冷说着﹕“真是胡闹,罢了,摆架东宫。”原先坐着的男子,听闻,拉着皇后的衣袖﹕“母后,儿臣也想去,五哥哥待儿臣一向是极好的,儿臣想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到五哥哥的忙。”皇后想了想,只得允了。
二人赶至东宫时,未曾进殿,已是听到了玄陌瑾带着盛怒的声音。皇后眼眸中闪过一丝明了,转瞬即逝,快到任何人都发现不了。进了殿,看见地上跪满了太医,看来真是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宣了过来,那些个太医皆在地上苦苦求饶。玄陌瑾立在那里﹕“一群废物,本殿再给你们半个时辰,若是还没有法子,你们就等着给太子妃陪葬吧。”留在一群面如土色的太医,跪在地上,绞尽脑汁地商讨着。
皇后见了,有些恼﹕“瑾儿,你可真是胡闹。”玄陌瑾此刻才发现皇后到了东宫,听了这略带着责备的语气,依旧冷冷,也未像皇后请安﹕“儿臣自有分寸,不过,如果她出什么事的话,就算要全天下为她陪葬,儿臣也在所不惜。母后不会在质疑儿臣没有这个能力吧?”
皇后一时竟被气到说不出什么话,身旁的男子见状,上前﹕“五哥哥,我回来了。让臣弟去看看吧,臣弟这些年游玩山水,也学会了一些医术,兴许可以帮得到五哥哥。”
玄陌瑾见是九皇子玄陌皓,原先冷着的脸顿时缓和了许多,允了他的要求,将玄陌皓带进了屋内。对于东宫,玄陌皓一点儿也不陌生,他年幼时,常常跑到这里,赖着玄陌瑾陪他玩耍。现今,一片精心准备的紫色帷幔,取代了原先象征着尊贵的金黄色,温馨的气息倒是取代了原先东宫内的冰冷。看来,五哥这回是动了心,一时很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让一向冷漠的五哥变得这般喜怒形于色。早在回宫前便听闻太子殿下从东宫搬至宫外,怕也是因为这名女子吧。
行至床边,看见了那睡着的一张容颜,不由得惊愣了,真真是一倾城的绝色人儿,一见便让人顿生了那怜惜,此刻昏睡着,一张脸竟红得像那胭脂般妖艳,更是惹人沉迷,顿觉不妥,将手指按在那昏睡着的人儿脉上,片刻,已是了然。回头望着那正焦急等待的玄陌瑾﹕“皇兄,是一种名为“胭脂”的毒。这毒的解药,臣弟可以炼制出来,只是皇兄应尽快找到下毒之人,能用到这毒的人,怕是不简单。”
玄陌瑾听着玄陌皓能够解开璃舞中的毒,一时间,原先悬着的心顿然落地,很是好奇﹕“胭脂,竟然有这种毒?”
玄陌皓自然是知道玄陌瑾会追问﹕“胭脂,产于燕族,而且一直为燕族皇室所拥有,因其秉性极为独特,只有在燕族,才可供其生长的条件。因中此毒者,皆会美艳如那胭脂般妖艳,故得名‘胭脂’。若不是臣弟近些年游玩在燕族,怕是也不知道这毒,因为极少,所以,尤为珍贵,即使是燕族皇室,也很少有人会使用它,毕竟,这毒很是阴毒,若是解不了它,那么中毒之人从此以后都会沉睡不醒,直至死亡。”
玄陌瑾听闻后,脸色变得异常阴冷,燕族吗?很好﹕“来人啊,将燕族那父女给本殿押进刑部,待由本殿亲自审理。”竟会伤害到她,和他们的孩子。终还是自己太过粗心了,这段日子,璃舞一直很是反常,爱吃酸的东西,往日里虽是贪嘴,却是怎样也不肯碰酸的,极易倦困。为什么这么明显,自己都发现不了呢?顿时发觉自己很是无能,才会让他们那未曾来到世上的孩子失去生命,才会让璃舞遭受这般的苦痛。心中抑痛,堵到胸口很是难受。
玄陌皓为璃舞解了毒后便离开了,玄陌瑾退了众人,望着璃舞睡着的容颜在烛火的照耀下,竟是异常的苍白,得知她中毒难解时,自己一时感到很是无能,一种未曾有过的无力感。取过手帕,轻轻为她擦拭。
曲比日果被软禁在了屋子内,不禁轻笑,这动作可真快啊。原先侍卫抓住她的时候是传来玄陌瑾要将她与父亲关到刑部,后来不知怎的,只是将她软禁在屋内。听闻太子妃小产的消息时,很是心疼,这名永远都是淡淡笑着的女子,怎的接受得了失去孩子的痛苦。盛煌的皇宫和燕族一般,让人怎生的压抑,让人在里面苦苦挣扎,朱红色的宫墙,更像是人的鲜血和泪水,也许,这便是生为皇族的悲哀吧。
玄陌皓回到府中,却不知为何,脑海中总是出现那个昏睡着如睡美人的女子,心中一直告诫着自己,那是他的皇嫂啊,可还是一直浮现着。往日一直风轻云淡的人儿,竟会生出无限的烦躁与恼意,退了侍从,将自己关在书房内,本想着作画,却是生生画了她,望着画好的话,很是无措将其撕毁。如果是自己先皇兄遇到她,那现在会是怎样,想着,不禁往自己脸上扇了过去,怎可有这种想法。
璃舞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有一个很是可爱的孩子,迈着很不平稳的步伐努力靠近自己,牙牙地一直想要和自己说着些什么,她努力的听着,听到最后,一声稚嫩的娘亲,竟是让她一时间哭了出来。跑着要去抱住那孩子,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跑也抱不到他,到了最后竟成了一滩刺眼的鲜红。心,像是破了一个口子,很痛,很痛,痛到她的泪都忍不住,一个劲儿的留着,怎么也止不住。而后竟是听到玄陌瑾在朝着自己呼喊,朝自己张开了双臂,只想着到他的怀里,没多久,他便消失了,留下自己一个在苍白的一片的陌生地方哭喊着,无力,害怕,还有丝毫没有安全感。
不知什么时候,璃舞似乎听到了玄陌瑾在自己耳边的呼唤声,想着睁开眼,那眼很是沉重,怎的也睁不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苦苦挣扎着,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能为力。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睁开了眼,望着跳跃的烛火,玄陌瑾靠在床边拉着自己的手睡着。努力想着,肚子疼痛,小腹那里似乎很空,空到让她心寒,似乎在昏迷前听到什么小产,什么保不住。什么保不住了,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却还是不愿相信,应该是自己睡多了。虽然这样想着,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真是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