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刚吸一口就猛地把烟头捻进旁边的烟灰缸里,一副烦躁得不行的样子。
我有点不忍心,心软的人注定总要委屈自己。
讪讪地开口:“搬过来之后我就没回去过了。我也不知道她好不好。”
林展川诧异地盯着我,视线交汇的瞬间我们都不由自主地转过了头,我盯着窗外,他盯着前方。
眼角的余光还是能瞥见对方。似是而非的亲切感,血缘,的确是很强大的力量。可我们似乎都并不想要看见这样。
“你妈她一个人……”
不待他说完我就直视着他的眼睛生生打断:“是你不要她的!”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冒出这么大的勇气,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也许是因为我确信,他没有办法否认,事实就是他林展川不要她程歆雪了,事实就是他林展川不要我们了……
抛妻弃女的男人,最可恨。
他默,又抽出一根烟,刚拿出打火机就又扔到一边,一根烟被他有力的骨节捏得皱缩。
车忽地停下,我往前冲了一冲,一抬头竟已到小区楼下,车窗外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点点滴滴的雪沫在这一路风尘中竟已演变成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
我下车,他也跟了下来,一个没有带伞的我,一个有伞却不撑的他,两个白痴。
只消抬头一眼,原本记忆模糊的我就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我和我妈的房子,是的,房子,没有爱的地方是不配称作家的。
万家灯火的时节,却偏偏缺了这一盏。漆黑的房子,里面必定是一颗冰凉而破碎的心。不知道房子里的笨女人能不能感觉到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此时就伫立在楼下,正凝眸深思。
真的像是有感应一般,房间里的灯“刷”得亮了,我的眼前再一次起了风沙,林林总总的回忆照亮了千疮百孔的现实。
三个各怀心事、割舍不断的人,就这么静默在这寒风呼啸的深夜。
还是林展川率先回过神来,沉声道:“到了,上楼吧。”
我怔然:“你不上去?”
他忽地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摇摇头:“我得去你们学校,找苏漾。”
“呵呵,”我不无讽刺地笑了起来,“你还不够有钱?到底要多少你才能满足呢?”
他显然没听懂我的话,但他应该能感受我的嘲讽和不屑。
“不是所有事都是你想当然的那样,苏漾也不过还是个孩子。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你了解他的父母、他的家境、他的背景吗?作为,”他顿住,清了清嗓子还是说了下去,“作为一个父亲,我必须提醒你。”
作为一个父亲,而不是作为我的父亲。
您别这么搞笑行吗?!
我突然就笑了,笑得凄惶而怆然。转过身就跑进了楼道里,黑漆漆的楼道,从来就不会有谁为我点一盏回家的灯。
哭得多了泪腺几乎也快干涸了,现在我只想笑,放肆地笑。可我不能笑,不能让这栋楼里的人都被我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