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的开水壶吱吱作响,我从手中的书籍中缓过神,过去拔掉插线。拿出最爱喝的白茶贡眉,用小夹子轻轻夹起一点放进杯子里,杯子是我在四川拍摄时,同队的我比较心仪的女士送给我的,至今我仍然在用,已然成了一种习惯。热水倒入杯子的那一刻,水雾弥漫开来,像是开闸的洪水倾泻如注,茶味清香淡雅扑鼻而来,连隔壁屋里我养了两年的土狗爱猫也闻到了香味,顺着味道一路伸着舌头摇着尾巴,跑到我的旁边,两只前爪跪在地上,就这么我在我的身旁,似乎它也很喜欢白茶的味道。
摸了摸它的狗头,阿毛闭上眼任由我的手不断地抚摸它,一副很是享用的申请。我又拿起茶几上的相册翻看起来,这些都是我这十几年走遍名山大川,一路上所见所闻,拍摄的得意之作,记忆深处那些点点滴滴的碎片不断冲击着我的神经末梢,我随着花花绿绿的照片沉入了记忆的海洋。
那年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一路南下。我的目的地是云南省西南部的耿马等地,听人说当地的佤族有着很高的民族特色,游历祖国大好河山的我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尊荣。换乘了大巴车,又坐了几个小时的长途大巴车,就在我头脑昏沉欲与周公探讨一番的时候,微睁双眼的我看见道路旁一块醒目的牌子上写着:苗族佤族少数民族区。我一个激灵坐正了身子,脸贴着玻璃窗看向车外,两恻被群山环抱,几人合抱粗大的树干到处都是,百合花、山茶花、白玉兰,争奇斗艳姹紫嫣红怒放着生命,竹子樟树更是向我招着手,像是在对我说:欢迎你!远方的客人!
当地居民阿华是我的向导,我是在农田上遇见他的,常年风吹日晒辛勤劳作的阿华皮肤黝黑,饱经风霜的脸上那双眼却炯炯有神。我来的不巧,正赶上当地的新米节,佤族的人民会在丰收的时候请全村的人帮忙收粮食,新米节不分时间,随着收成而定。掰苞米看似清闲,却是一份很繁琐的农活,我看见心灵手巧的农民朋友干净利落的把苞米摘下,去掉外面的枝叶漏出里面饱满晶莹,黄橙橙的颗粒。然后将这全身黄橙橙的可人儿扔进麻袋里,这才算是完成,可是放眼成片成片的苞米地,那一株株一片片迎风招展等待着人们来救赎的小家伙,征服他们恐怕不是很轻松的。掰苞米的同时,有几个佤族的人吹着笛子,唱着当地民族特有的民歌,这使得人们劳动的热情大大增加,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看佤族干活,充分体现了一句古话:人多力量大。纵使活很多,在集体力量的面前也显得微不足道了。不到两个小时,一袋袋装满黄色小家伙的袋子放在了身强力壮的老牛背上,而我的目光很快就被一头身材比其他牛大一圈的家伙吸引了过去,它长长的舌头一伸一缩的调皮得很,两只大大的牛眼滴溜溜乱转,身后俏俏的尾巴左摇右摆像一个辛苦的庄稼汉卖力的挥舞着鞭子。这家伙走路也与其它牛不一样,左晃晃右摇摇,身上的麻袋也随着它的步伐而跳起了舞。
我随着阿华一行人敲锣打鼓,哼唱着小曲一路往村子的方向走,快到村口时,老远便便便就看到在道路的两旁排列了很多的村民,他们也看到了我们,随即载歌载舞欢唱了起来。唱的是佤族特有的歌曲,随着歌曲双臂前后不断地荡来荡去,脚下也来回不断迈着小碎步,歌声悠扬婉转,在广袤的山林间回荡着。
我们像是凯旋而归的勇士,在歌声中,在人们的注视里,一个个高昂着头颅,迈着大步向前进,就连牛儿也兴奋地甩着尾巴,配合着歌曲。阿华向乡亲介绍我,乡亲听说我是来摄影的,眼里面不由得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一个妇人拖着托盘,托盘上有很多竹筒,里面盛满了液体。勇士们都会从她那里恭敬地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阿华说那是水酒,是佤族人特有的一种酒,佤族人在新米节时都会在道路两旁载歌载舞欢迎劳作的人们归来,水酒是主办新米节的主人犒劳帮忙劳作的乡亲的。
我随即也拿过一杯水酒,酒是用竹筒盛着的别具一格,蓝天在酒里映射出靓丽的倒影,我抬头一饮而尽,仰望着蓝天白云,水酒香醇的气息在唇齿间荡漾,佤族人悠久的历史与民族文化似乎在这一刻通过一杯水酒向我传达着其独到的特色。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佤族人的房屋被我一览无遗,大多是竹子茅草屋,木柱的顶端保留树杈,用以托梁,横梁上再托上一些细竹子,然后覆以茅草,筑成架空的“竹楼”。房屋分上下两层,楼上住人,楼下为牲畜、家禽活动之所,个别打铁户也在楼下设有风箱和打铁的一套工具。只有很少的受汉人影响的屋子是砖瓦垒砌而成的。我见这里的村民很多上了岁数的人都是身穿黑色布衫,头顶黑色布帽,斜跨一个白色的布包。而年纪稍微小一些的则是身穿大红的衣服,挂着五颜六色的挂饰,便就将心中的疑问告诉了阿华,阿华哈哈一笑。
“这是我们佤族人的特色,凡是已婚的人就穿的朴素一些,而那些尚未婚嫁的男女则穿的好看一些。”
随着敲锣打鼓的喜庆,我帮着阿华将收获的苞米搬入他们家的储藏室里,牛儿卸去了沉重的负担兴奋地仰起头哞哞叫了两声,阿华乐呵呵的摸了摸这家伙的头。
“老黄累坏了吧!一会给你奖励哦!”阿华笑嘻嘻的附在老黄牛的耳边说道。老黄更乐了!调皮的尾巴左右晃了晃,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阿华的老婆阿訇拿出手帕轻轻地擦了擦阿华额头上的汗水,喘着粗气的阿华握住了爱妻的手,双眼含情脉脉的充满了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