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自寒依旧是一头钢针短发,右耳上戴了一枚铜环。或许是因为夏天的缘故,他身上仅着一条褐色的宽松长裤,露出古铜色的上半身,有着结实的肌肉,前臂上还戴了金臂钏。这种金臂钏一般都是手臂丰满的女子佩戴的,但在他身上不仅不显得娘气,反而有种别样的美感。
伽兰还是原本清秀的长相,但因为丰腴了一些,反而显得好看了不少。嫁了人,梳起了长发,改成了倾髻,人也褪去了以往的怯懦。髻边的荷花绢花多宝流苏步摇和金镶珍珠莲花钗都很好看,藕荷色的宫装也很衬她。温和柔美,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他二人一个粗犷一个细腻,一个硬派一个温柔,相得益彰,越发显得这桩姻缘是天造地设。
玉冰卿还是当年的那副模样,美的让人怜惜。她穿了薄荷绿的广袖长裙,袖子里叠着草绿色的长绸,行走间可以看到长绸在袖口微微晃动。看上去,甚至比伽兰还要温柔。不过,真正温柔的人,应该不会干这样恶心人的事!
三人走过来时,媚娘对着玉冰卿的背影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媚娘的穿着打扮雍容华贵,像是高门大户的当家夫人,可行为举止却还是个邻家的小姑娘。
桌上的几个人自然看得见她的样子,身份不同,表情自然也不同。
白若梨摇头笑笑,是一脸的宠溺;白若溪盯着桌子上的一盘做成可爱小兔子的糕点,垂涎不已;白若竹冷眼瞪视着白若溪,深深地觉得他这个四哥表现的很没见过世面;皇甫琪珊饶有兴味地望着玉自寒和伽兰的身影,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柠禾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盯着茶盏发呆;陌离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个旁观者,时而嚼上两颗核桃仁;至于实力哭穷的孟非梦,这会正紧盯着玉自寒的臂钏呢!
见到了白若梨,玉自寒和伽兰都很自觉地行了礼,“玉自寒见过君后!”“伽兰给夫人请安!”
至于玉冰卿,她只是敷衍地欠了欠身,敛了眉眼,一派温柔小意的模样,说出的话却与她的形象很不符,“恭喜君后又开开心心地长了一岁!”
“自然是极开心的。”白若梨回道,“我听伽兰说,你怀了身孕。你能放下不属于你的东西,我真心为你高兴。”
玉冰卿瞪了一眼伽兰,有些迁怒的意味,“你同她说这些干嘛?”
“这又不是坏事……”伽兰皱了皱眉,如此说道,但说到一半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生生顿住,只一脸惊讶地望着玉冰卿。
倒是玉自寒把伽兰往身后挡了挡,训了玉冰卿几句,“怎么和你嫂子说话呢?她又没说错什么!伽兰嫁给了我,就是你的大嫂,你得尊重她!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玉冰卿嘴一撇,险些哭出来。她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明明自己才是哥哥的小公主,可是自打有了这个大嫂,哥哥已经不是第一次训斥自己了!她不喜欢伽兰,因为伽兰曾经在她最讨厌的那个人身边,因为伽兰分走了哥哥对她的疼爱!
看到她一副委屈到不行的表情,白若梨浅笑道,“怎么不能同我说?好歹我现在还是魔界的君后,执掌整个魔界。你是我手下的魔王,你的情况,我自然关心。”
玉冰卿白了她一眼,“我可不需要堂堂的君后大人关心!”
“我也不想关心你。”白若梨道,“但是我得关心我夫君的手下不是?”
“哼!道貌岸然!”玉冰卿冷哼,赌气似的在位置上坐好。
玉自寒尴尬地笑笑,坐在了妹妹旁边。伽兰干脆连头都不好意思抬,直接坐到了玉自寒另一侧。
“傅九云傅公子到,贺夫人寿辰,寻来了夫人请他所寻之物!”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过来的方向,大家都想知道白若梨所求的到底是何物。
多年过去,傅九云容貌未变,依旧穿绯色云衫,用木簪髻起一小缕长发,看上去还是当年初见的那个俊美青年。
他走过来,看了这桌上的几个人一眼,然后笑道,“今日这里好生热闹啊!”
白若梨的笑容终于真切了几分,她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说道,“九云哥哥来了?快到我这里来坐。”
她与傅九云原本只有一面之缘,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那一年在大荒遗迹里偶然重逢,他却对她屡屡出手相帮。后来,他更是亲自护送她回了月华庄。这些年,他也是能帮的就帮,不能帮的也会去尽最大的努力。他似乎总是能够找到借口,送过来的礼物这些年都没有断过。初时,白若梨是请他带着自己进大荒遗迹的,后来他便平日里都泡在那里,根本不让白若梨再插手了。
白若梨把他当作自己人生中既薛朝谦、苏瑾之后的第三个朋友,也正是因为他待自己的这份心意。
媚娘不大喜欢傅九云,也是因为他对师父太好,担心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早晚有一日会取代了宸月的位置。毕竟,在媚娘心目中,最爱戴的是白若梨,最敬畏的却是宸月。
“这桌上都是些大人物,我坐在这里真的好吗?”傅九云问道,人却是坐在了白若梨的身边。
白若梨偏头,问道,“九云哥哥是从哪里赶过来的?怎么出了一头的汗?”说着,将一块绣了芍药的锦帕递了过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属于私相授受,于理不合。
傅九云接过手帕,没有一点不自在,一边擦汗,一边回道,“路赶的有些急了,沙海本就比旁的地方热了许多,更何况是这样的夏日。”
“我都等了这么些年了,也不在乎多等这一天两天的。你也不轻松,不必还这么赶的。”
“月娘妹妹,你的生日,我可不敢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