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璃拍手笑道:“吃鱼啊,好啊!”忽然想起与胡里同吃的那奶汤锅子鱼,不觉停了下来,用鼻子嗅嗅味儿,仿佛还想闻到那合着酒香的鲤鱼味儿。
汪母不知她心中想些什么,见她如此,只道这孩子高兴坏了,也不细问,自去厨下收拾鱼了。
胡璃知道姑姑这般款待的心气儿是拽也拽不住的,故此也不拦她,自个儿在屋子里收拾东西。
她和胡里在长安各豪宅里搜寻陶三彩时,曾取了不少珠宝珍玩,除了各自特别喜欢的一开始挑了去,其余的都放在一处。临行之时,胡里把它们分作了两份,一人一个包袱。一路上,胡璃也没打开过,这时候理一理包袱才发现,胡里分给自己的几乎都是较轻便好携带的,货值似乎比那些沉重的还要更高一些,并且全都用布包好,这时候打开来没一点磕碰损坏。她略翻拣了几样,重又包好,想着等有机会拿它们去兑银子。
汪母做好饭叫胡璃来吃,不停地给胡璃挟菜,直摞成了个塔,胡璃直笑道:“姑姑,我找不见白饭啦,它被菜给镇在塔下边啦。”
汪母道:“不管那么多,这些全都吃下去”,胡璃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埋头吃菜。汪母慈爱地看着她,不时再给她挟些菜,道:“我还炖了鸡汤,这时候火候不够,得多熬一熬,咱们晚上吃它。”
胡璃点点头,忽然想起CD府外那村屋里,胡里端给她的鸡汤,现在回想起来,仍是那么香浓美味,不觉眼光闪烁,停了筷子。
汪母见她发呆,问道:“怎么了,这是?快吃啊。”
胡璃应了一声,又开始埋头吃菜。正吃着饭,正巧跟着汪义泽的一个衙差祁献过来取东西,见了胡璃道:“姑娘回来了,汪大哥中午还说起你呢,可见是不经念叨,一说就到。”
祁献与汪母、胡璃都熟,所以也经常一处玩笑,说话也是随便惯了。胡璃笑道:“你来取东西,我表哥怎么却不来?想是你知道我姑姑今天做好吃的,特意赶了来。快坐下一起吃吧”
祁献咧嘴笑道:“还用你招呼?我是常常来蹭饭蹭粥的。不过今天衙门有事,我取了东西立刻就走,不能多呆了。”
汪母道:“既这样,我也不留你,你记得回去……”
祁献马上接口道:“自然记得,自然记得。”
汪母愣道:“我还没说,你记得些什么?”
祁献笑道:“我自然记得要同汪大哥说胡姑娘回来了,叫他今天一定回家来,一定要早回家来!”
汪母啐道:“好你个祁献,倒象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胡璃道:“是了,记得叫表哥早点回来,我有话同他说。”
汪母起身道:“你先等会”,去厨下拿了几张纸来,拣出两张包了四五块腊肉,递与祁献,笑道:“今天不在这儿吃饭,便回去路上解个馋。”
祁献忙接了去,道了谢,欢天喜地地走了。
胡璃见包腊肉余下的几张纸上都歪歪扭扭写着字,便拾起来看,这纸上好似孩童初学一般,笔体幼嫩稚气,憨憨呆呆,不由笑问道:“这是谁写的,倒是象是小孩子画出来的。”
汪母道:“正是孩子写的呢。这是孙少爷,就是大公子的大儿子写的,今年开蒙,刚刚开始习字呢,练废了的纸也就不要了,我想着扔了可惜,就拣回来看平日里包个东西也好呢。”
胡璃笑道:“是了,姑姑最勤俭了,这些扔了可惜,包东西最好不过。”
汪母道:“正是呢,对啦,我不识字,书房小哥说这是写的个‘好’字,我觉得这个‘好’字好,包什么也好,所以全拣回来啦。你瞧瞧是不是?别叫他唬了我。“
胡璃看时,果然是练的满篇“好”字,只是这字写的孩子气甚重,一笔一划勉强相连,左右却分得老开,瞧上去就象一个“女”,一个“子”生凑在了一处。她不免心中一动,立时想到胡里鞋子上便缝着“女”“子”二字,他还一下就买了两双“罗记女子鞋”,不由得嘴角上扬,露出微笑。
汪母见她发笑,问道:“果然写的不对,是那小哥骗我是吗?”
胡璃道:“就是个‘好’字,没错的。用这个包东西真正是外也‘好’,内也‘好’。”
汪母笑着搂住她道:“你这个孩子,这次出个远门,倒变得痴痴傻傻的了,老是没缘由的发笑。”
胡璃一呆:“我?我有吗?”
汪母道:“想是你累坏了,好好歇一歇,等你表哥下午回来,咱一家子可是凑齐啰。”
下午汪义泽果然回来的很早,一脸的喜气洋洋,汪母说道:“我说吧,你忙外面的差使,也好一阵没回家了,这是阿璃回来,才把你催回来了”,又嗔怪地说道:“瞧你一脸乐的,从前回来瞧我倒没这么个喜相”,她虽嘴上嗔他,却也是喜滋滋地看着儿子。
汪义泽点头微笑道:“今天果然有喜事,因为早上才刚收伏了两名好汉,他日必为复兴大唐出力献策。”
汪母“哦”了一声,仿似倒有些失望。胡璃抢着问道:“是什么人啊?”
汪义泽道:“巧的很,这是两兄弟,一能文,一能武,不知你在江湖上听说过没有,这二位便是山东济南府朱家堡的朱季文,朱绍武。朱季文是大哥,文采风流,笔墨了得,胸中文章策略俱是一等一的妙绝,朱绍武是兄弟,一对亮金锤使出来,远近无人能敌,指到哪里,便打到哪里,能放能收,臂力过人,石狮子也举得起,千斤闸也托得起,便好象,便好象前朝的,那个,那个,呃……”
胡璃抢道:“裴元庆?李元霸?”
汪义泽点头直道:“是了,是了,就是这些。”
胡璃笑道:“看,我也知道这些前辈英雄吧!”
汪义泽道:“是,是,不过不光要武英雄,文才主张也要的。能给君主献策治国的,文人也是英雄,虽然带不得军兵,上不得战场,但功业伟迹却不输于武将,百姓臣民都会敬仰他,就连皇帝也尊重他,礼遇他,比方说诸葛亮啦,还有,嗯……”
胡璃又抢道:“还有董仲舒!他死了,连汉武帝经过他的陵都要下马绕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