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雅知道，准是又有人去世了。自己的喉咙就开始哽咽。
小时候，她总是捂着耳朵来逃避那些揪心的声音。久而久之，就麻木了。
然后就开始思索，自己死的那一刻，会是什么光景。
“小雅，”有人轻轻的拍打她的肩膀。她转身，来不及抹去眼角的一滴湿润。
她又在聆听死亡的奏章了。蔡怡怜爱的抚顺鬓角的发丝，柔声道：“怎么从学校回来了？”
“姑姑，我找到适合我的心脏了。”莫小雅却笑了，眼里还闪着泪花，“我可以做手术了。”
“什么？”因为更过分激动，蔡怡的嘴唇在颤抖。
莫小雅埋下头。侧脸还有些湿湿的，“恩，所以姑姑，我不想念书，我要去英国。”
去英国么
城市总是在夜幕下展现它最绚烂的一面。莫小雅很喜欢南孝潮湿的气候。冬暖夏凉。还有紧贴在商场墙壁的大荧幕。每当天色一暗，就会有很多人驻足观看。莫小雅抬头的时候，正在播放当地新闻。
“刚刚兴起的世界五百强太阳企业在屡次传出不雅事件后，今天董事长裴应天终于出面澄清，裴应天近日来四处奔波慈善晚会，更是为一位身患绝症的女大学生免费提供高额手术费。种种事迹表明，太阳企业并非如传言中那样恶劣。接下来请看太阳企业董事长的专访。”
女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刚毕，整个画面突然黑了。
银幕被谁砸出了一个洞。
莫小雅朝喧哗处看去，恰好有东西咣当掉了下来。
“裴应天，你去死。”那个声音有些熟悉。等人群被保安隔开，她才看清，是苏贤。
他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镜红的如同一只兔子。她分明听见了那几个字。
裴应天，你去死。
可是苏贤是在微笑的。甜腻的，令人恐惧的笑。
莫小雅在触碰到他眸子的那一霎那有些失神。直到苏贤被渐渐带远。
木头，我离你又近一步了。
三月，阳光铺在参天的枝桠上，暖暖的，还有透明的气泡在四处飞扬。
莫小雅转向窗外，签证需要一个月，姑姑虽然赞同她去英国了，可也非常明确的下达命令，在此之前，留在学校。
不由自主的叹息，莫小雅又想起昨晚的事。
昏黄的
仿佛见不到底，以至于她听到有浑浊的呼吸却找不到人影。
就当莫小雅准备逃离时，裤脚却被人狠狠的揪住，险些尖叫出来。
然后她看见苏贤，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坐姿有些颓然。他的右手边，是一堆捻灭的烟蒂。
苏贤突然抬头，笑意苦涩：“莫小雅，是你啊，真巧。”
这样的他，像个孩子，无助的令人心疼。
天知道，其实她是一路随着他们来的。莫小雅左顾右盼，却也不见那两个保安，看苏贤拳头上残留的血滴。大概是被他轰走了。
“嗯。”
然后她听到他近乎哀求的声音：“不要走。”
莫小雅坐在地上的时候，通身只觉得无比冰凉，那种带着绝望的凉，好像是从苏贤的身体里传出来的。
“对不起。”男生依旧低着头，银色的耳钉在月色下光彩夺人。他像是对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莫小雅脑海里闪过一个情景。某个夏天，她就是这么和隔壁的小男孩坐着，直到星星一颗一颗变得清晰。
那时，天空好像离自己很近，一伸手就可以触及到柔软的云朵。莫小雅仰着头开心的笑了。
然后苏贤也笑了。
萧秋楚赶到的时候，苏贤正望着天空，莫小雅靠在他肩膀上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恍如回到了几年前初见他的模样。他的怀里躺着血流不止的少女，眸子是温柔的，好像涓涓细水。
苏贤示意他不要惊醒她，两个人就这样，直到莫小雅被蔡怡的电话扰醒。
那时，她在他眼底寻到一丝来不及掩藏的宠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