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走到阁楼铁门前,伸手试着推了推,令人意外的是铁门并没有锁,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阁楼中一片漆黑,看起来阁楼顶上的天窗已经被爷爷钉死了。
回过神,天明走回卧室书桌前,将燃了一半的蜡烛重新点燃,然后托着烛台折回到了阁楼之中。
天明擎着蜡烛在阁楼绕了一圈,阁楼内部的空间并不是很大,天明的视线很快被封死的天窗下裸露的墙面所吸引,那里有一幅用稚嫩的笔划勾勒出的图画,在太阳下一个大人手牵着小孩,小孩正蹲下身采着鲜花,两人似乎都在笑,嘴画的大大的,似乎笑的很开心。吸引天明的并不是这涂鸦本身,而是涂鸦墙面上两道深深的剑痕,以及那似乎是为了抹平剑痕所留下的擦拭痕迹。
在正对阁楼铁门处有一张书桌,桌面上已经落满了灰尘,桌子的抽屉是锁着的。天明虽然很想知道里面锁了些什么,但如果爷爷刚刚去世就砸烂他的东西会让天明觉得心理很不舒服。
跳跃的烛光下,天明惊奇的发现阁楼的角落里堆满了自己儿时的玩具,本应该覆盖着玩具的白布已经被摘下丢在了一边。天明很惊讶,他本以为这些玩具早就被爷爷扔掉了,那柄挂着的竹剑,天明小时候还曾经找了好久,那都快散架了的木马,爷爷明明说已经拆掉烧火了的,但现在,他们就这样一尘不染的静静呆在阁楼里,天明似乎突然间明白,不管看起来有多么冷酷或是严厉,在爷爷的内心里,他始终是疼爱自己的。夜风从阁楼门口涌入,木马轻微的摆动起来,天明在一片模糊的泪花中仿佛又看到了儿时大笑的爷爷和木马上调皮的自己。
天明后背上的伤口被风一吹又开始疼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伤口还没有处理。天明回到自己的卧室,用清水简单擦拭了伤口附近裸露的皮肤,然后取出纱布和绷带包扎了起来。伤口虽长,但好在多是皮外伤,折腾了好一会,天明终于吃力的处理好了伤口,疲倦的少年穿好了衣服,趴在书桌上昏睡了过去。恍惚的睡梦间,天明又一次梦到了爷爷,爷爷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向着无边的黑暗走去,越走越远,天明想要追过去,但仿佛双脚不是自己一般就是站不起来,他伸出双手拼命的挣扎,努力的张大嘴巴却也无法发出一丝的声音。啪!烛台被天明挥动的手臂带翻在地,天明被声音惊醒,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已经打湿了鬓角,打翻了烛台,天明的小卧室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天明用手臂擦拭掉汗珠,长出了一口气,突然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缓缓蜷缩着侧趴在了床上,在紧闭的眼角处,一滴血泪悄无声地从脸颊滑落。
银色的月光从窗棱间轻灵地透入天明的卧室,照在再次熟睡的少年的侧脸上,一切又恢复到寂静之中。在这凄凉的月光之下,中土世界的居民正在熟睡,没人知道亡灵的阴影已经再次弥散开来,而在北境边关处这个寂静的深宅里,在进化之夜的尾声即将到来之时,天明的双鬓开始一丝一丝地化为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