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总是在流转。
一个人,一座城,熟悉,陌生,分离,又相遇。面对眼前这个,从幼儿园,到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学毕业都在一起的恋人,我的心,很痛。
从红木办公室门口,再到走到郁雪办公室面前,短短的几步路。
我却走的十分的艰难。
“先生——”正拿着一份‘公司员工培训表’伏案工作的郁雪抬头看了我一眼。当我从她眼睛里看见我自己的影子时,看着我的郁雪,一下子就愣住了。我知道,虽然我戴着墨镜和口罩,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
一旁的实习生见此情景,脸上也浮现出诧异之色。
“小娟,你帮我把这份资料送到生产部去。”盯着我楞了几秒的郁雪拿出一份资料递给了领我来的实习生。“哦,好!”发愣中的实习生本能的应了一声,看着眼前的文件而回过神来的她连忙点头接过了郁雪手中的文件,然后礼貌的对我点了点头后拿着文件走出了办公室。
等那叫小娟的实习生走后,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这种急促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紧张。
呼吸的空气里,我问道了郁雪身上那我至今都熟悉的香味。
还有,大大的落地窗前摆放着那一盆白色月季的香味。她一直都很喜欢白色的月季,从小时候到现在都没改变。
在我紧张着郁雪会问我什么的时候。
我却发现,她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是就这么隔着一张红木办公桌凝视着我,眼神里有一丝哀怨和愤怒。除此外,我还清晰的从她的眼神里看见了心痛。当我看着郁雪眼角那倒映着我影子的泪珠缓缓滑落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时间也停止了跳动。
不算大的办公室里,很安静,安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我们就这么凝视着对方,一直都没说话。郁雪一直在我面前流泪,而我却懦弱到了连给她拭泪的勇气都没有。
————
最终,我在郁雪的沉默中,拿到了自己的入职表。
拿到了入职表,我被人事部一名叫‘王科’的人事管理员带到了设计室。女士内衣设计室跟男士的内衣设计室不同,首先是环境,虽然是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但是每个人都有专属的小空间。
设计室中用玻璃和三合板隔离出了十来个设计专用办公小空间。
从配置的电脑都是苹果一体机来看,吴莉的确十分的注视设计部,用她的话来说,这里就是整个思雅的心脏所在,一切的源头之处,因此,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会给每个设计人员提供最好的待遇。
我之前以为她那是为了招聘员工而随口一说的噱头。
现在看来,我倒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除了有专属的空间,设计室的环境也不错,每个隔离位之间,都有个摆放绿化盆景的不锈钢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花草,这让整个设计室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同时也起到了缓解设计人员视觉疲劳的作用。
我的位置不错,正好靠窗。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栋T字形的办公大楼,设计部正好面对着人事部,而我的位置,正好跟郁雪的办公室对立,她能看见我,我也能看见她。一眼看去,我就看见了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显得十分成熟又有女人味的郁雪,正在对着镜子发呆。
刹那间,我的心,又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你是新来的吴作伟吧?”不一会儿,一名年级约三十来岁,已经秃顶,身体微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子,来到我面前,用他那公鸭式的嗓门对我说:“我是这设计部的管理,我叫‘张立伟’,是你的上司,以后你就归我管了!”
由于我还在看郁雪,没有注意到他,所以我没理他。
当我发现气氛有些不对的时候,转过头来一看,就看见了站在我面前的张立伟正黑着个马脸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咳咳,不好意思,我刚才——”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我都看在眼里的!!”我刚想找个理由解释一下的,可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张立伟就怒气冲冲的打断我,然后转身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张立伟刚走,在我旁边的另一名设计师就站起来,然后走到我背后,将手扶着钢化隔离门上,四下张望了一下,在我正欲开口问他有什么事的时候,他抢先开口神秘兮兮道:“哥们,你新来的吧?刚才那个可是我们设计部的主管,心眼小的要死,小心以后给你小鞋穿。”他把话一说完就转身走了。
要是换做以前,我可能会忐忑一下,但是现在不会。
因为,我此时正在考虑,要不要在这里做下去。
我想,换了谁,在一家公司里遇见了自己的青梅竹马的初恋恋人,都会无心工作。总而言之,此时此刻的我,心中无比的惆怅也无比的痛。
————
中午,鄞州二院,外科住院部。
中午下班,随意的在食堂吃了一点饭我便急匆匆的骑着我那辆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捷安特自行车来到了鄞州二院。得知陈茂昨晚做完手术就转到了外科住院部来后,我便立刻来到外科住院部。
“姐姐,不,姑姑,我真的知道错了,那真的是误会——”
我刚走到陈茂的病房门口,病房里就传来了陈茂那猥琐的声音。跟平时不同的时,语气之中充满了畏惧,说话的时候也在颤抖。
愣了愣后,我通过门上的玻璃小窗户,往病房里看了看。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郭妮妮也在,她就站在陈茂的病床前,双手叉着腰。
怒视着手脚被纱布包裹得跟木乃伊一样的陈茂。
“好了,姐姐来不是跟你理论昨晚的事的,我是来陪你钱的!”在我心惊胆颤的考虑要不要去拉架的时候,郭妮妮却出乎意料的对陈茂说出了一番令我咋舌的话。这丫的竟然主动的给陈茂道歉,还给了他一万块的赔偿,并且承担了医院所有的费用。
要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我真的不敢相信。
要知道,郭妮妮可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女汉子,还是跆拳道黑带六段的高手,从我认识她到现在我就没见过这个女人如此的温柔过。莫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伸手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剧烈的疼痛让我意识到眼前是真实而不是做梦之后。我这才彻底的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你来了——”
“我去,哥们,你终于来了,快快,把烟掏出来给我一支!”
我一进门,郭妮妮一见我一句话还没说完,躺在病床上的陈茂就跟见到了自己亲爹似的问我要烟。“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我转身看了看外面走廊上的护士,对陈茂说道:“你想一会儿被护士给骂死啊?”
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掏出烟来给了他一支。
陈茂是个老烟鬼了,烟瘾比较大,加上他住的这间病房里就他一个人,所以我便给了他一支香烟。然后把病房门轻轻的关上,再把从地摊上买来的两元一个的防风打火机递给了他。
估计是郭妮妮在的缘故,所以陈茂的话不多。
我也没怎么说话,就是跟他两个人跟做贼似的在病房里抽了两支烟,抽完第二支烟,看时间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后,我便出了医院。出了住院部,我就直奔停车场,打开了停在一辆保时捷前的自行车。
取车的时候,刚好遇见了开保时捷的车主。
当他看见我的自行车后,眼神里明显的有一丝不屑。随即,他的眼神之中又大放光彩。随后我便感觉到身后有一阵风出来,紧接着,我的肩膀就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嗨,帅哥,能搭个顺风车不?”
一听那彪悍的声音我就知道是郭妮妮。
“嘿,美女,你要去哪,正好我有空,不如我送你吧!”没等我说话,那原本已经启动了车子,准备离开的保时捷男立刻一阵抢白。他在说话的时候,十分的有底气,脸上也充满了自信,并且用他眼角的余光,狠狠的鄙视了我一眼。
“不了——”
“好啊,帅哥,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啊,医院对面的酒店不错,不如我们去玩一玩?”原本已经黑下脸来的郭妮妮,忽然变了个笑脸,就跟夜场的公主一样,极度妩媚。就在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我往那保时捷副驾驶那边一看,顿时明白郭妮妮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因为,一名身材臃肿的女人,正黑着个脸,怒视着毫无察觉的保时捷男子。
“好啊!”那保时捷男子一听郭妮妮的话,立刻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下来。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的话一落,站在副驾驶车门外的女人,立刻咆哮了起来:“你个砸碎,吃老娘的,用老娘的,竟然还——”那臃肿的女人,说着说着,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然后委身钻入车内,伸手一把将坐在驾驶室里的男子给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