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沙堡撤走的十二帮各寨人马带着满腔怒火誓要抢回地盘,没走多远却是好巧不巧地遇到聂王府埋伏在沙堡附近的队伍。仇家见面分外眼红,一言不发就拔刀了。这边杀声一起,其他方向的各寨人马也都赶过来了,一场大厮杀难解难分。
沙堡内一场危机化于无形,全都依仗蛇爷的妙算神机。聂王爷策划精心的一场阴谋,本来是天衣无缝的,一击不中马上又是一击,丝毫没给蛇爷任何喘息的机会。但可怕的是,即便这样蛇爷还是轻松地化险为夷了。
“蛇爷高明,事情和您预料的一模一样,此刻十二帮已经和聂王府的人纠缠在一起了。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整个棋局盘活了,现在的聂王府内已经是个空城了,借这个大好时机除去聂王府荡平十二帮,我们就完全掌控了这片大漠了,自此别说是大漠里通商往来的商路就连青峡镇的交易市场也是我们的产业了……”
风三爷自己说的眉开眼笑手脚也不自觉地跟着比划起来,简直不像个半百老人应有的神态。然而一旁专心喝鱼汤的蛇爷全然没有被他的热情所感染,依旧静静地品尝。这鱼都是他自己在花园池塘里养的,闲来无事蛇爷就喜欢在池塘钓鱼,自己养的鱼自己钓,钓到了转手又放回池塘里接着养。久而久之这些鱼把钓鱼全当成游戏了。然而今天不同以往,蛇爷下令把钓来的鱼都煮了,熬了一大锅浓稠的鱼汤。
“老三,来尝尝这鱼汤,你做鱼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味道真是一绝。就是吃着有那么一点苦。”
蛇爷不接风三爷的话,只是不住地品评这鱼汤的味道。
“发苦?不可能吧。出锅之前我尝过了,没什么别的味道啊。”风三爷相信自己的手艺,这鱼汤可是他最拿手的,虽然长时间没做了但也不会出现什么大差池啊。说这话风三爷拿起汤匙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这不挺好的吗?哪吃出苦味了?”
“是心里苦。这些鱼可是我养了好多年的,一直以来钓鱼只是当作一个游戏,我把它们当朋友的。可是今天……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他们熬汤吗?”
蛇爷这话问得奇怪,风三爷刚想问为什么,张开的嘴忽然又停住了。蛇爷一定是别有用意,他意所指的并不是鱼汤,可能是在说聂王府。
“蛇爷您是想说聂王府的事……您还是心软不打算斩草除根?”
蛇爷轻轻摇了摇头,把手里的汤匙放下说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是我扶他坐上聂王爷的位置,一直以来他不过是我放在青峡镇的屏障。他就是那出头的椽子招风的树,是用来遮住朝廷的眼,可是今天虽然我们胜了一出,代价却是要撕掉自己的屏障,活脱脱暴露在朝廷的眼前。这种胜利怎么样也难叫人高兴起来。”
被蛇爷如此一讲风三爷脸上的兴奋也顿时僵住了,这件事看来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其中的沟沟壑壑可不是几铲子就能填平的。不知不觉沙堡和聂王府已经被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蛇爷这些年来和钓鱼一样,不时地敲打敲打聂王府,但又不能真正取缔了他。
“那我们怎么处理好?”
“本来这个关系就是相依相附的,以聂王府的声名挡住大顺朝廷,以鬼牙的力量遮住沙漠西北两国,这才让青峡镇能流入源源不断的财富。如今聂王府已经亲手打破了这个平衡,我们再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了。倒是一直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下出这玉石俱焚的死棋,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行商小贩,一日飞升,先是娶了我的女儿,然后在我的扶持之下入主聂王府,成了这青峡镇名义上的主人,在这大漠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比他之初不只好上前辈。我实在想不明白是什么让他宁愿放弃这些来之不易的富贵也要和我同归于尽。”蛇爷这次是真的想不明白了。“安排马车吧,我亲自去问问他吧。”
初入青峡镇,这位被称作善尔公子的小伙子只不过是一位亲善和蔼的小商人,带着自己十几人的小队伍来这里做生意。这种规模的商队在青峡镇来说算不上什么规模,每年来来往往其实也不见得能赚的多么富庶。就这样一位除了亲和没有一丝特长的人,误打误撞地与聂王府的第二任聂王爷也就是蛇爷的女儿相识,因祸得福居然最后就与这第二任聂王爷结成了连理,可谓一步登天。一招得势,麻雀变了凤凰。只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多长,妻子几年后染了重病,无法医治最后撒手人寰。善尔公子一边悲恸伤心,一边向蛇爷表忠心,请求由他接管聂王府大小事宜,成为第三任聂王爷。蛇爷本来是打算叫自己的儿子接管青峡镇的,但又考虑到儿子当时年纪还小,经验不足,最后思虑再三还是把这位子给了他。自此一个默默无闻的商人几年的功夫走上了这整个市场的管理岗位,一时荣华享尽,威风大作。
如此说来,蛇爷对于这位聂王爷可以说是有知遇之恩的,而且在之后的几次朝廷围剿之中,两人配合的很默契,一方据守一方奇袭,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地平安度过了。有了这几次合作之后,蛇爷对于这个新任聂王爷又多了几分信任。但作为一位枭雄,怀疑是深入骨髓的,聂王府中一直安插了他的眼线,府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这位新任的聂王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直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不仅逐渐找出了自己身边的奸细,而且将计就计往沙堡内也安插了眼线。表面上一团和气,其实两方的势力一直在暗中斗法,逐渐这种桌面下的较量已经成了双方不肯说明的默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