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对于养心,“恕”字非常重要。生活在当今社会,我们总需要处理各种人际关系。选择不同的尺度便会产生不同的效果。宽容待人是人生的一种美德,也是处理和改善人际关系的润滑剂。宽恕不仅要求推己及人,更要“严于责己,薄于责人”。这是一种高尚的美德,宽容不仅能使人心宽体泰,气血调和,而且对于群体的团结、社会的和谐也是很有意义的。宽容要求人们善于谅解,放下考究利害得失之心。气量狭小,难以容物,对人疑忌,会使神气错乱,受伤害的是自己的心与身。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进取心是健康长寿的活化剂,是一种良好的心态。有进取心的人对事物充满兴趣,对生活充满情趣,对知识学而不厌,对老有所为乐而不疲,使老年生活丰富多彩。
当心少时,人即不老。要学习曹孟德赞颂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向老有所为、老有所学、老有所乐者看齐。
这样的例子非常多,单在中医史上便可以随便举出许多例子。孙思邈百岁高龄依旧挥毫写下《千金翼方》;李时珍后半辈子为了一部《本草纲目》而耗尽心血,惠济后世多少人;我校的刘仕昌老则在2003年仍以89岁高龄亲临非典第一线,以温病学说再证中医药之确切疗效。
2005年7月,国家科技部聘我为国家“973”计划首席科学家,担任“中医基础理论整理与创新研究”项目主持人,当接到通知后,我豪不犹豫就承担了任务。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觉得养生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健康长寿,寿而康的真正目的是希望自己能更好地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唐代孙思邈是我国古代有名的大医药学家和养生家,他在中医养生方面颇有研究。现摘录其《孙真人养生谣》,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他的某些养生观念,如调摄精神、防止夜醉、养生锻炼、修行养性等,这些认识对于指导我们今天的养生仍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怒盛偏伤身,思多太伤神;神疲心易役,气弱病相侵。
勿使悲观极,当令饮食均;再三防夜醉,第一戒晨嗔。
夜静鸣云鼓,晨兴漱玉津;妖邪难犯己,精气自全身。
若要无百病,常须节五辛。安神当悦乐,惜气保和纯。
寿夭休论命,修行本在人。若能遵此理,平地可朝真。
最后,有一首《宽心谣》说得很好,摘录如下,与读者共勉:
日出东海落西山,愁也一天,喜也一天;
遇事不钻牛角尖,人也舒坦,心也舒坦;
每月领取退休金,多也喜欢,少也喜欢;
少荤多素日三餐,粗也香甜,细也香甜;
新旧衣服不挑拣,好也御寒,丑也御寒;
常与知己聊聊天,古也谈谈,今也谈谈;
全家老少互慰勉,贫也相安,富也相安;
内孙外孙同样看,儿也心欢,女也心欢;
早晚操劳勤锻炼,忙也乐观,闲也乐观;
心宽体健养天年,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如何做到身心和谐
我的养生以达到“身心和谐”为基本目标。这是因为当人体处于身心和谐的状态时,身体各项生理机能都处于较佳的状态,最有利于防病保健和延缓衰老。
世界卫生组织(WHO)对健康提出的新概念是:“健康不仅仅是不生病,而且在身体上、心理上和社会适应上都处于完好状态。”也就是说身心和谐才是真正的健康。
身心和谐是指一个人的身体、心态、精神、情绪都处在一种比较健康协调的状态。人体处于身心和谐的状态时,有助于保持心境的愉悦,使气血畅达,各器官功能旺盛,免疫力增强,从而有利于防病保健和延年益寿。
虽然身体和精神两方面的调养都很重要,但对于养生保健而言,我觉得首先是调养精神,然后才是保养身体。
古人告诫我们“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强调的是精神因素对于养生保健的重要性。一个人如果拥有很好的精神状态和乐观向上的心态,即使疾病缠身,也会因为机体所具备的良好的修复和调节能力而容易痊愈;相反,如果一个人每天的心理状态都很糟糕,对自己的生存状态很不满意,牢骚满腹,即使原本身体条件很好,在这种恶劣的心境影响下,也很容易罹患多种疾患。
一个人生存在这个社会中,总会遇到各种变化,需要面对各种问题和挑战,我们需要学习正确处理这些问题的能力和方法,尽力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的心理状态,才能达到气血畅达、阴阳协调,从而有利于健康长寿。
中医讲究整体观,并认为人本身也是一个整体,人的精神和身体是相互影响、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养生保健自然也需要重视对身体的顾护。人类的任何生命活动和社会活动都必须建立在物质身体的基础上才能完成,“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身体这个“躯壳”都保护不好,那么精神又以何处为“居所”呢?因此,要想达到身心和谐的状态,不仅仅要注意对精神的调养,还需要处处爱护我们的身体。
要想达到身心和谐的理想状态,便要求我们在日常生活起居中注意对身体和精神两个方面的调养和爱护,即“养心”和“养身”同时进行。
养心保健可以通过两种途径进行:第一是重视对精神情志的调养,避免不良情志因素对人体的损害;第二则是进行适当的调心锻炼,通过身体行动来实现心神安宁健康。
调养神志
调养神志的核心在于养神。心藏神,为一身之主。《素问·灵兰秘典论》指出:“主明则下安,以此养生则寿,殁世不殆,以为天下则大昌;主不明则十二官危,使道闭塞而不通,形乃大伤,以此养生则殃,以为天下者,其宗大危。”所以保养心神是养生之要义。
要保养心神,首先要重视七情(即喜、怒、忧、思、悲、恐、惊)的调节,勿使太过,才能使全身的阴阳得以平衡,达到“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的境界。这是养生防病的大前提。中医强调七情内伤是疾病的主要病因之一,如过怒则伤肝。情志失节,心情失畅,恼怒与精神紧张,都足以伤肝,可出现肝阳过亢的高血压。肝阳过亢继续发展则可以化风、化火而出现中风(脑血管意外)。忧思劳倦伤脾,劳心过度伤心,心脾受损,久则可导致痰浊上扰,抑或心脾失养、气血失畅而诱发冠心病。
具体的调养方法就是坚持以下这些原则:减少各种欲望,保持精神的安闲清净;七情正常有节制;同时避免各种不良因素对心神的刺激。
素有修炼且高明的人,通过调养神志之后,便有可能达到“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美其食,任其服,高下不相慕”、“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
上面这些话也是评判我们的神志调养效果究竟如何的标准。“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讲的是通过减少自身欲望,不要过多羡慕别人优越的物质条件,毕竟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还应当“美其食,任其服,高下不相慕”。我一直住的是以前学校分的房子,一个又小又简陋的房子,里面堆满了各种书籍、信件以及一些字画等;我穿的也是很普通的衣服。但是,我有自己感兴趣和爱好的工作,我很满足。这就是“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用句俗话说就是“知足常乐”。
“知足常乐”的精神境界也是儒家非常提倡的。孔子最为钟爱的学生颜回就是典型的例子,孔子一再褒奖他,说:“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回也好学,不迁怒,不贰过。”
虚邪贼风,避之有时
“虚邪贼风”是指时令中不正常的气候,中医学认为它会导致疾病发生。如2008年我国发生大范围雪灾,很多人因此生病,有些甚至还死亡了,这就是虚邪贼风的一种具体表现。像夏天空调开得太猛了,不少人又是感冒又是拉肚子的,其根源便在于那些人不避虚邪贼风。天下暴雨,你不躲着点,偏偏要在雨下淋,若是你身体底子够好,估计一次两次还没大事;但是,如果底子弱或长期这样,铁定会生病。因此,我们要“避之有时”,这样才能做到“病安从来”。
那么,怎样才能做到“虚邪贼风,避之有时”呢?
其实很简单,就是顺应自然界气候的变化,及时调整好我们的作息时间安排。比如预防方面,在春、夏、秋、冬不同季节中,要根据天气特点,按照一定的原则,安排好我们的作息起居、情志调摄等,如春避风温、夏避暑热、长夏防湿热、秋避燥邪、冬避寒冷。再比如,天气冷了要注意多添件衣服,下大雨了外出要带上雨具。虽然这些事情很琐碎,大家都懂,但不少人是“知易”而“行难”,没有养成良好的习惯。
重视运动,勿使过度
我提倡进行体育运动以增强体质,从而达到祛病延年的目的。汉代华佗在论五禽戏时指出:“人体欲得劳动,但不当使极耳。动摇则谷气得消,血脉流通,病不得生。”虽说“生命在于运动”,但“不当使极”,应注意适度运动。对体弱者来说,尤其应该予以足够的重视。就算体强也要注意,很多运动员退役后疾病缠身,且运动员在运动场上猝死的情况也时有发生,这些都是运动量过大造成的。
运动的种类很多,从传统的角度来看,可分外功与内功两大类型。体操、跑步以及拳术之类比较使用外劲的运动属外功,五禽戏、太极拳、八段锦之类属内功。若以强壮身体为目的,则内功、外功均可;如从养生角度来考虑,尤其是对老年人来说,则以内功为好。
不良生活方式务必改正
中医学对人体生病和寿命的规律进行过长期的探讨,最有代表性的结论概括为:“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
不良的生活方式和习惯都会对人体的健康造成很大的危害,而且危害是多方面的、严重的,我们对此需要给予充分的重视。
如长期睡眠质量下降和睡眠时间不足,不仅影响第二天的工作状态,使工作效率下降,还容易造成失眠、健忘、记忆力下降、神经衰弱等症状。而早餐随便应付,进食不够营养,不仅影响上午的工作和学习,还容易因饥肠辘辘而午餐进食过多,加重肠胃负担,影响消化系统功能。
长期高脂肪、高蛋白、高热量饮食,蔬菜、水果摄入相对不足,容易引起人体热量堆积,长期如此容易引起肥胖、血脂异常、糖尿病、高血压等疾病而危害健康。
随着现代人工作和生活节奏的加快,代步工具的普及,人们普遍缺乏运动锻炼。长期如此,不仅人们的体质下降,对普通疾病的抵抗力下降而容易罹患感冒、肺炎等疾病,办公室一族还容易引起头痛、头晕、精神不振、工作效率下降甚至患上颈椎病等,此外还容易导致肥胖症、血脂紊乱、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中风等疾病的发生。
至于吸烟、酗酒等不良生活嗜好,更容易引起诸如急、慢性支气管炎、肺炎、肥胖、酒精性肝病,甚至肺癌、肝癌等疾病。
调心锻炼
要减轻心理负担,排遣不良情绪困扰,需要懂得给自己释压,将不良情绪及时宣泄出去。
先来介绍一种现代社会心灵减压的好方法——静心功。
静心功,是指通过一定的方法,将心中不必要的负担或压力以及不良情绪及时排遣出去,使自己的内心保持平静、情绪保持稳定的一种养生锻炼方法。
静心功实际上是在调养神志,只有拥有良好的世界观,才能真正调养好心神。当然,借助身体上的修行,从而达到心灵的安宁,也是比较有效的方法。
练习静心功的方法有多种,如静坐、冥想、瑜珈、气功等,都是注重对内心世界的修炼,对整体精神状态的调整,对于静心是很有帮助的。其核心是通过静坐、入定、冥想等方法集中思想,把头脑中存在的不利于自己情绪健康的东西消除掉,使自己获得内心的平静,轻装上阵,面对生活。这些在我的养生二十一法里面有进一步介绍。
除去静功的练习,还可以通过一些舒缓柔和的运动锻炼来帮助自己释放压力和不良情绪,获得心情的平静。如练习打太极拳、八段锦、旅游、唱一些比较轻松的音乐、跳舞等,都是不错的选择。这些和缓的运动形式可以帮助人体的气血流通,改善机体各部位的供血,既有利于身体健康,又可减轻心理负担,起到很好的放松效果。
除了在二十一法里面介绍的方法外,其实我很常用的方法便是通过书法来帮助自己平静心灵。
我的方法是:练习书法时挺胸昂首,两腿自然分开,做到头正、身直、臂开、足安,如太极拳的蹲马步一样;用毛笔蘸墨水,悬肘,不急于先动笔,而是先潜藏一下自己,养足精神,调匀气血, 心平气和,意动人静, 直至进入忘我的境界,这才挥毫泼墨起来。
这个过程中,我可以不思声色,不思得失,不思荣辱,心无烦恼,形无劳倦,运笔让气力相生,精神专注,颇合于循体之规、庄子“无厚入有间”的养生之道,对机体起到了调节和修复作用,推迟或延缓了大脑的衰老,因而身体极其硬朗。
对于退休的老年朋友,若文化根底比较好的,可以学习诗词歌赋,练习填词作诗,这些既能让人觉得充实,也能锻炼大脑,使人心胸更加宽广,有益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