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宇收刀,没有继续进攻,给了大汉一个喘息的机会。他自从持刀和大汉开始交手后,便有了能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己明明不会武功,但是身体下意识使出的动作,却都能将一身的力量运用的恰到好处,而且对手还根本挡不住。
发现这一点后,易宇自然是非常吃惊,因为那些东西都是他自己十分顺畅地使出来的,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就好像是自己原本就会一般,却不知什么原因而失去记忆后,身体并没有彻底忘记一样。而随着战斗的持续,独眼大汉也就变成了一个用来练手的靶子,一点点地将那些动作从肉体的记忆中唤醒。而今他只需随意的出手,便会施展出各种奇妙的招式,再加上自身无匹的力量,已经足可以算是一名高手了。
易宇再次挥刀而上,将全身的力量全部集中于刀刃处,叮的一声,独眼大汉的斩马刀直接断成了两截,吓得他果断将断刀向少年扔了过去,他自己则拔腿便跑,向村内逃去。
“你死定了!”
易宇挥刀扫飞断刀后,也不去追赶,握住刀柄,以刀为枪,朝着独眼大汉径直投掷了过去。想当日,他一棍之威连穿五头饿狼,更是贯通了灰铁树。那独眼大汉的肉身还不见得比饿狼更强韧,如何挡得住这一刀?只见漆黑的半空中划过一道璀璨的闪电,大汉还未及惨叫,便被直接洞穿,飞射而出的长刀溅起一蓬蓬的血雨,钉入了一户人家的屋墙中。独眼大汉更是被刀身迅疾无比的力道连带着翻了十几个跟头,等停下来时,他也早没气了。
“小宇,快走!我怕恩公一家会有危险!”
解决掉独眼大汉后,华月仙来不及和弟弟调情,便马不停蹄的向宋家赶去。易宇闻言也是心中焦急,跟着姐姐快速飞奔,路过斩马刀时还不忘顺手把它给拔了出来。
二人进入村子后,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和木头燃烧后的气味扑面而来。地面上,残垣间,到处都是村民们的尸体,男女老少都有。还有的尸体被逐渐蔓延的火海淹没,全都燃烧了起来,发出了刺鼻的焦臭。
这里就是活生生的地狱,太惨了,几乎所有的村民们在死前都露出了恐惧绝望的表情。他们并没有任何的错误,也没有犯下什么严重的恶行,就只是因为没有力量,太过弱小,才会被别人掌控生死,尽情欺压,毫无反抗之力。
“……看到了吗?小宇,这就是没有力量的下场。无法保护自己的生命,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无法守护自己所珍惜的人和物……”
华月仙用低沉的声音说着,跨过一具具尸体,踩过一滩滩鲜血,看过一张张愤怒,不甘,恐惧,悲伤的脸,一步步的走向前方。
“唯有变强!”
少女的声音冷冽而坚定,穿透熊熊燃烧的火海,传上了遥远的高天。
易宇似懂非懂的听着,看着眼前一片人间地狱的惨状,久久沉默不语。
白蛇村并没有多大,他们很快便回到了宋家。在这短短的一路上,两人前后遇到了二十几名强盗,均都被易宇杀死,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和他一较高下,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对于此,华月仙早就见怪不怪了。
宋家门前,宋承宋大军全副武装,拿着大刀钉耙,正在和几十人对峙。这些人形形色色,高低胖瘦,光头刀疤,一应俱全。而且他们手中都拿有兵器,或是斩马刀,或是金刚锤,厚背刀,九环刀等重型家伙,又或是长剑,铁索,双钩,枪矛等轻巧物什。但不论是谁,不论看起来多么凶神恶煞,残暴冷酷,在看向某一个人时,也全都带着一丝敬畏。
那个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并不算有多么强壮威猛,反而还略显单薄,在数十个壮汉中显得格外醒目。他穿着一身青色劲装,双手空空,在腰后负着,独立在众多的恶汉之前,正与宋承隔着七八丈距离相望。
宋承的后面,李小清弯弓搭箭,箭尖直指青衣男子的眉心。而宋小慧则被三人守在最后,一脸紧张惊惧之色。
易宇二人远远看着这幅景象,自然焦急万分,生怕宋承一家会遭劫。这一家子都是好人,不但救了他们姐弟地性命,而且还把他们当做亲人看待,二人都心怀感激之心,因此绝不能让他们出事。
“先看看情况!”
华月仙拦住弟弟,停了下来,躲在了一处没有着火的断墙背后。对此,易宇十分不解,急切的问道:
“姐姐,怎么了?咱们为什么不去救他们?”
少女探头看了看场中状况,低声说道:“对方人多势众,凭咱们两个怎能破敌?且待时机,等恩公和他们先打起来,我们再出其不意攻击,来个里应外合,或许能够救出恩公一家人。”
易宇苦着脸道:“只怕到那时已经晚了。”
“不会的,恩公一家都非泛泛之辈,不见得会比咱们弱多少,要是不信你等一会儿瞪大眼好看着。”
见华月仙说的自信满满,易宇也不再多说,探出一个头来偷偷的观察局势。
场中,青衣男子背负双手,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当先开口道:“宋兄,别来无恙否?”
宋承闻言冷哼道:“我当是谁这么大威风,原来是孟辰孟兄,幸会幸会。可是孟兄几年未见,怎么变成强盗头子了?专干这种烧杀抢掠,欺压良弱的恶行?你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号,这若是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孟辰哼道:“你少在那里饶舌。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强者为尊,谁拳头大谁就是大爷,能够掌控别人的生死。宋兄也别假惺惺了,当年死在你手中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们也都是良弱,也都是父母所生的肉躯,即便犯了点儿小过失,也不该被你杀死……你说,这样的你与你口中的我又有什么区别?”
他的话就如同是捅了蚂蜂窝,惹出了一大堆专门以针对人的家伙,嗡嗡哼哼,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哈哈哈哈……还以为是什么正义的角色,原来也不过是一个杀人的魔头啊!”
“一千……啧啧,这比我们一辈子杀的人都要多呀!”
“哼,看他人模狗样,倒还有些气势。原来也不过是一个伪君子啊!”
“哈哈,可怕可怕!兄弟们都要小心啦,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见人就杀,千万别让他看见自己呀!”
“干得漂亮,我顶你!”
……
强盗们发出了一片哄笑声,对宋承指指点点,讽刺嘲弄之言不绝于耳。但后者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死死地瞪着孟辰。
“你说……小过失?”
宋承浑身都在发抖着,那是由于强制压抑自己的愤怒所致。他伸手直指苍天,铜铃般的大眼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声说道:“昔日的琅山五怪,凶恶成性,为了一本破书,竟然屠尽一庄上下五百口人,连小孩儿都不放过!你说这是小过失?岭南谢家家主谢明,为人忠厚良善,常常救济贫苦百姓,免费替人治病疗伤,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保全了多少个家庭!可到头来却被一个忘恩负义的吴章觊觎家产,将谢家上下千百口善良之人男的全部杀死,女眷也都被卖至青楼让无数人糟蹋!你说这是小过失?还有那个苏凌,长得人模狗样,却靠邪术迷惑了不知多少良家女子,贞洁贤妇,毁了几百几千个女子的清白!为的却只是练功?你知不知道,因为他的缘故,多少相爱的男女反目成仇,多少温馨的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因为不堪重负屈辱的女子,又有多少含恨自尽,以死明志!你说,这样的衣冠禽兽,竟然犯得只是小过失?还有虚原三恶、方木、施全真、白子清、浪过、鲍熊、童千里、羊顶天等等这些丧尽天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猪狗不如的东西们,满手都是良善的血腥,满身都是无辜的血债!几千几万的平凡生命,成百上千的悲情绝剧,数之不尽的幽魄孤魂,都只是他们为了一己之私,为了一些无比可笑的原因而制造出来的结局!你竟然说这些只不过是小过失?”
宋承满脸涨红,怒目圆睁,指着苍天的手指也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在不住的颤抖着。他狠狠地瞪视着孟辰以及他身后的一群嗜血禽兽,用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
“你们看!看着九天之上,那一双双无辜却绝望的眼睛!看着幽冥中,那一个个善良但怨毒的冤魂!看着他们!你们敢再说一遍那些只是小过失吗?你们敢再说一遍吗?你们——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