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应昭走在后面,安隐儿东张西望着,她是在寻找唐哲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的警惕心不是一般的差,而唐哲和应昭又太过精明,明明看到屋外没人,怎么突然应昭就出来了,现在也不知道唐哲躲在哪里。
“进去。”
突然停下的应昭让安隐儿防不胜防,一个刹车迟钝,便直愣愣地要撞向应昭。
安隐儿慌乱地挥舞着双手努力找回平衡,因为她害怕,怕的却不是倒在应昭的怀里,而是怕应昭一个闪身,她就要摔个狗吃屎了。
这时,一个手臂在她眼前伸出来,想也不想地,安隐儿就搭了上去,扶正了身子。
待安隐儿抬头,吃惊地瞪大双眼,应昭居然伸手扶她,这这这……
算是一种变相的“受宠若惊”吧。
安隐儿的头脑思绪混乱,而四目相对中,看到安隐儿刚刚一路上被风吹乱的刘海,应昭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仅仅是一秒之后,便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谢谢。”安隐儿收起刚才看到应昭眼中异样时的心慌,平静说道,她绝不相信,应昭是在同情自己的遭遇,但是,自己现在的模样定是让他想起了什么。
咚的一下跳开几步,安隐儿伸手抚一下刘海,掩饰刚刚两人的尴尬。
但通过手肘,安隐儿偷瞄着应昭,他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你斗不过公子的,放弃吧。”应昭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但其中的寒气却少了许多。
安隐儿知道柴房门坏了,不能关她了,现在只能暂时把她关到房内,而且应昭对于自己的逃跑什么话都没说,那就是说现在唐哲确实不在唐家堡了,难道这一天应昭都在看管自己吗?那看来一时间是没有办法再逃跑了,那等晚上唐哲回来了,是不是就是会来处罚她呢?
在应昭的注视下,安隐儿只能乖乖进房,正当她要很自觉地关上房门时,一只手突然把住门板,把她吓得不轻。
“再有下次,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应昭在门外说道。
关上门,传来一阵锁发出的声音,安隐儿轻叹一口气。
……
安隐儿正在安隐芝软软的床榻上睡的沉,迷糊中听到了开锁的声音。
如脆铃般的声音传来:“小姐,我来送饭了。”
“天,天晴。”安隐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天晴,她几天没有吃饭,脸色很憔悴,眼中也没有往日的神采。
看到安隐儿狼吞虎咽地吃着,天晴担忧问她:“小姐,你为何不向少爷认错呢?这样你就不用再受苦了。”
“我……”安隐儿语塞,语里淡淡透出委屈。
安隐儿放下碗筷,定定看着天晴:“你说没有唐哲我真的就什么都不是了吗?”
“小姐,没有少爷,你还是你,可是你会难以生存下去啊!”天晴认真地说道,生存的艰辛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天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有些问题太难解释了。”安隐儿的表情异常严肃也异常坚定。
天晴不懂这些,终是说不出什么来劝安隐儿,就走了。
“认错?”安隐儿在口中默念,唐哲说过只要她承认自己还爱他,他就会继续让自己留下,真是可笑。
她安隐儿爱谁是她安隐儿的事,无论爱上谁,留在哪里还不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要别人来决定她的去留。
夜晚时分,安隐儿房里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进来的?”安隐儿起身坐在床沿,微微蹙眉,不悦地看向来人。
“自然是从门口进来的,别用那样的表情看着我。”来人双手环于胸前,一脸拽相。
安隐儿白了来人一眼,作势要盖被躺下。
“我是来帮你逃出去的。”
对付这种来显摆自己能力的人,只要你对他做出不感兴趣的样子,他一定会比你还急地开口说明来意。
安隐儿先是一副讶异的表情,再是恍然大悟的表情,最后不屑地冷哼一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来人一副不解加微怒的样子。
“你打的什么算盘我还不清楚吗?”安隐儿站起来,故意踮起脚,俯视来人,“柳栎,你现在是来求我逃出去的吧。”
柳栎见她这般反应并不生气,反笑一声,道:“安隐芝,以你现在的样子在唐家堡已经是过不下去了,你离开,又少了一个人与我争抢爷,我们各取所需罢了,何必加一个求字那么难听。”柳栎平静地迎向安隐儿的注视,说完在桌边坐下。
没有想到柳栎那么直接地挑明目的,安隐儿莞尔一笑:“好一个各取所需,我的离开成全了你和唐哲,那么我呢,我的所需又在哪?”
“安隐芝,我知道你想出去,正因为没人帮你,所以早上你失败了,而现在有了我帮你,当然,也是帮我自己。”
安隐儿心道柳栎既如此直白,她也没必要拐弯抹角:“好,我答应你,你怎么帮我?”
“这个等我先去安排。”柳栎笑着起身,“到时候自会安排人通知你。”
“不过说句真心的,安隐芝,让你离开,也是在救你。”柳栎双手环于胸前。
安隐儿挑眉表示不信。
柳栎慢慢靠近她,用很轻的声音说:“你以为唐哲是什么人,别看唐家堡有这么多女人,他可从来不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他心机深沉,绝对不是你能看透的。”
安隐儿正想说什么,柳栎又问她:“你今早是怎么逃离柴房的?”
“斧头,里面有一把斧头。”安隐儿如实回答。
柳栎轻笑出声:“果然,他正下着套等你跳进去呢。”
安隐儿忽感寒意,唐哲居然连她逃跑也算准了,真是可怕。
看到安隐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柳栎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我知道你来到唐家堡的那晚,他带着你出去了,不过我不是嫉妒,听说他从来不会对一个女人有这么好的耐心,光是靠着他的甜言蜜语和笑容,就已经足以征服女人,所以他会这么花心思和你赏月,又忍受你给他的一巴掌,目的可不纯啊,或许迟早有一天,他等着和你算账。”柳栎轻言慢语,可任谁都能感受到话中的深意。
安隐儿思考一会,蹙眉问:“为何你让我走,自己却留下?”
柳栎看着安隐儿,轻叹一气:“走,我能去哪,我是罪臣之女,一离开唐家堡就会被官府的人抓走,除了这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那么唐哲对你究竟有几分真心?”
“我想是没有多少吧,他救下我不过是因着欠我爹一个人情,否则他怎么会?他从不会救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别看那晚他扶着我月下散步,不过是为了套出你的话。”
“可你还是爱上他了,不是吗?”安隐儿突然出声,语气笃定。
柳栎眼神一瞬间警惕,冷声道:“看来你知道的确实不少。”
安隐儿摆摆手,语气散漫:“不然你怎么对他分析得那么有见地,而且之前你对我的厌恶也不是那样就演出来的。”
“我告诉你这些,不过是可怜你,我看你也差点爱上他了,我说的对吗?”
“你再留下去,估计我们就成同谋了。”安隐儿毫不留情地赶人。
柳栎走后,安隐儿发现,在人前娇滴滴喊着唐哲“爷”的柳栎,今晚一次也没这么叫过,说的全是唐哲的全名。
这样的柳栎才有大家风范,一改往日争风吃醋的小媳妇模样,既让安隐儿欠她一个情,又让自己少了一个敌人,文官家的小姐大都精明如此,毕竟从小看惯了这种女人间的明争暗斗吧。
“这也不算我欠她人情啊,毕竟我走了她还得感谢我呢,真是皮厚不吃亏啊。”安隐儿躺下继续睡她的觉。
……
皓月当空,正是一个花前月下的好日子,这不,在一棵桂花树下,就有一男一女的影子,靠的很近,说着悄悄话。
“我要你帮安隐芝逃出这里。”黑暗中,传来女子压低的声音,正是刚刚从安隐儿房里出来的柳栎。
“这个我帮不了你。”说话的是一袭黑衣的男子,他半蒙着脸,暗中更看不出他的样子,高高的额头也被树叶的影子遮盖,只看得见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
“你说过会帮我的,别忘了,你欠我的。”柳栎的音调中透着些许委屈,又有些强势在里面。
“你的忙我当然会帮,但是……”
“爷一心都想着安隐芝,有她在的一天,爷心里永远都不可能有我的位置!”
“可她不是……”
“不,无论她是谁。”柳栎的眼望向唐哲书房所在的方向,带着深深的眷恋,“威胁到我的不是安隐芝这个名字,而是她这个人,是这个连日来和爷相处甚欢的人,所以,她必须离开唐家堡。”
黑衣男子不再说什么,只剩下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