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记好了，这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方家正值非常时刻，乱世用重典，我现在急需的就是下人的服从！”
“二少奶奶，”绿衣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杨柳拍拍她：“越少知道对你越好，那人已经来了吗？”
“是的，奴婢将他安排在小客厅。少奶奶，”走了两步，绿衣还是忍不住问杨柳，“少奶奶刚才在灵堂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真的会为他们脱离奴籍？”
“如何？我这想法是不是很天真？”
杨柳眨眨眼，看着绿衣想点头又不敢点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云国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不过就算有又如何？就让别人猜去吧。再说了，天真也没什么不好。”
绿衣眨眨眼，觉得杨柳今日莫测高深，这话只是越听越糊涂。大概府里的下人们也猜不透二少奶奶的用意吧，至于天真？绿衣摇摇头，二少奶奶要是真的天真就好了，也不用时时担心她憋坏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里走，不一会就进了听雨轩。一间小客厅里，一个短小精悍的中年男子正坐立不安地等待杨柳的到来。
“你是秦陆？”
那男人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小人正是秦陆，见过二少奶奶。”
杨柳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挥退绿衣。“秦陆，你把失镖那日的情形仔细与我说一遍。”
“是。”
秦陆整整思绪，开口说道：“那日大少爷带领镖队前进至乌山坳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不妥，遂半路停下要我们休息。因为是晌午，大少爷便派了人去四处察看，留下大部分人看守镖车。小人因领了命去侧后方查探，谁知半路不甚误中陷阱，待我得以从陷阱中脱身之时，才发现镖队中人已经被砍杀大半。那时候大少爷已经身受重伤，镖队中也只剩下五个人还在拼命抵抗，小人一时不敢出去，便躲在树后偷看。”
秦陆边说边分神注意杨柳的神色，他自昨日回来之后，就一直受镖局中人唾骂，临阵退缩当然会被人看不起，只是这二少奶奶似乎毫无反应？
“你接着往下说。”
“那些人见大少爷身受重伤，便纷纷向他围攻。仅剩的五名镖师拼了命才让大少爷得以逃脱。小人胆子小，怕那些人事后搜查，便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依你所说，大少爷重伤逃脱，现在还活着？”
“这……”秦陆略一犹豫，“二少奶奶，当时大少爷受伤过重，而且那些人事后还派人追击，因而小人不敢妄下断言。”
杨柳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秦陆，以你多年的见识，你可知道劫镖的是些什么人？”
“小人看那些人做山贼打扮。”
“山贼？”
齐县至梵城一段，有一片不小的乌山岭。因为此地临近云楚两国边界，常年征战使得此地聚集了不少流民，有些占山为王，其中几个甚至颇具实力。因山林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梵城虽然有军队驻扎，但剿了几次都大败而归，着实令人头疼。如果真是山贼，那只能说方家倒霉了！
“二少奶奶，小人看那些人虽然做山贼打扮，但多半不是山贼。”
“为什么？”
“其一，那些人虽然变换了形貌，但小人看他们进退有章，且出手干净利落，一方进攻之时，另一方有意无意地监视四周，这些显然是没受过训练的山贼做不到的。一般山贼只会抢劫镖车内的财物，实力强大的山贼也不怕别人知晓，而是生怕别人不知晓。”
杨柳再次点点头，认真看了秦陆一眼：“说下去。”
“其二，大少爷身受重伤逃脱之后，那些人仍派出两个小队的人马前去追杀，务求灭口，这很不合常理！”
“其三，这次抢劫我们的山贼，人数还在我们之上。据小人所知，乌山岭内并没有这样大的山贼势力，何况敢明抢我们方家镖局的，就更没有了。”
杨柳诧异地看向他，秦陆立刻会意道：“二少奶奶或许不知，大少爷本领高强，就连乌山岭的赵老大也是极为佩服的，再加上我们镖局本身实力不俗，根本不惧怕那些山贼，自然，也从未在乌山岭中失手过。”
杨柳沉思起来，秦陆分析地很透彻，如果他所说属实，那么这次抢劫镖车的很可能不是山贼，而是一群冒充山贼的神秘势力。只是想到方鹏飞此刻下落不明，如果真是重伤后被人追杀，恐怕凶多吉少！
会不会是这次的东西引起了某些人的野心？
“秦陆，我听说这次走的镖与以往不同，你可知朝庭这次要我们押运的是什么？”
秦陆黝黑的脸上浮起一丝古怪：“二少奶奶，这正是小人想向您说的第四个疑点！这次朝庭要我们押运的，不是银饷，也不是武器，而是粮草。”
“粮草！”杨柳心惊，好好的，朝庭为什么突然要他们运粮草？
“当时小人也怀疑过，可是大少爷只是派人封锁消息，只说加派人手。这次事前也做了诸多准备，可是到最后竟然一败涂地。小人甘冒危险逃回来，也正是想告诉二少奶奶，镖局中可能出了奸细！”
奸细！听到这个词，杨柳反而冷静下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奇怪，首先朝庭为什么要他们运粮，其次这一大群实力不俗的‘山贼’是从哪冒出来的，他们为什么要劫粮，为什么要对方鹏飞赶尽杀绝，相对于这些疑点，奸细反而是最不重要的。
“这次丢失的粮草约有多少？”
“足足八万石。大少爷事先派人计算过，这些粮草足够支持梵城将士半年有余！”
“这么多！”若不是边境上一直小战不断，突然运这么一大批粮草，杨柳甚至怀疑云国打算大战！可是现在丢了这么多粮草，后果才麻烦！
神秘势力，进退有序，总不可能是楚国突然打进来了吧？杨柳被这突然跳出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凝重起来。
“二少奶奶。”绿衣推门进来，看了眼秦陆道，“二少奶奶，县令大人来了，正在灵堂吊唁夫人，三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