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请独锦使臣,凌云天在中天殿设宴。
宫中位分高些的嫔妃都出席在列,本来海蓝萱是不准备来的,但是架不住永乐的软磨硬泡。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独锦人,不禁心中感慨,曾经她差点被送去和亲,而今日却已经位居妃位,成为凌云天的心头人。
却发现一旁的永乐安静的很,她望过去,却见她一脸惊讶的看着独锦使臣。
永乐忙看眼千燕寒,千燕寒回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她心中却忐忑不安起来,特别是那使臣还如此大胆的看着自己。
凌云天为与独锦和亲,今日特意将朝中权贵未出阁的女儿都邀请到了大宴上。
可是,他却发现那使者似乎与永乐相识一般。
他眼眸看向永乐,见到永乐的忐忑的眼神便更加肯定,他们认识。
“皇上,今日我等前来,一来是带来罗摩王对皇上的问候,二来便是来求亲。罗摩王一直仰慕云清女子,至今未曾纳妃,不知道皇上可愿与独锦缔结良缘?”独锦使臣开门见山的说道。
凌云天微笑道,“能与独锦结百年之好,朕心甚慰。今日席上便有许多的美丽出色的女子,都是我云清权贵血脉,尊贵无比,只是不知道哪位姑娘能有幸成为独锦王妃。”
独锦使者放眼往下瞧出,眼光犀利毫无谦和。
姑娘小姐们都垂下头去,心中都悬得老高,心想千万别是自己。
独锦地域寒苦,人性野蛮,她们听听便已经吓的不知道背地里哭了多少回,只不过皇命难为,百般不愿却也无法逃脱。
最后,独锦使者的目光落在永乐的身上。
永乐顿时心中一颤,男人依旧带着那天晚上的笑容看着她,仿佛在与她打着招呼,又仿佛在暗示她王妃之位非她莫属。
她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心想,痴心妄想。
“云清女子的确个个美若天仙,只可惜我王只能选一位王妃!”独锦使者笑着看向凌云天说道。
他是在告诉她,她若是答应了,他的王便从此不娶了吗?
凌云天陪着笑道,“不知使者看上了哪家的小姐?”
他却含了一抹得意的笑容说道,“只可惜,美丽出色的女子都已经成为皇上的女人了!”他的目光停在海蓝萱的身上。
凌云天当即眸色寒冽,语气也冷淡了许多,“使者刚才不是还说云清女子个个美若天仙?”
他点头,“不错,不过我独锦的王妃除了有美貌的容颜,还要有坚强的个性和睿智的头脑。”
凌云天微眯双眸看向他,双手紧握,“那使者的意思,我云清的女儿都是软弱愚钝之人了?”
他听出凌云天不悦,立即微欠身子,“本使者绝非此意,只是匆匆一面难以看出众位小姐闺秀的性格而已。”
“那使者的意思是?”凌云天见他有所收敛,气息也收回些凌厉。
“不瞒皇上,我王此次提亲并非唐突求娶,而是心中已有钦慕之人!”他说道。
凌云天顿时觉得惊讶,“不知罗摩王倾心之人是谁?”
“永乐公主!”他微笑着看着永乐,一字一句的说道。
“什么?我不嫁!”永乐顿时激动的脱口而出。
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他微侧头,千燕寒手上漫过的鲜红映入眼帘。
凌云天心中也是一惊,转过头看向永乐,“玉娡,不许胡说。”随后看向独锦使者,“罗摩王从未来过云清,永乐也从未去过独锦,他怎么会倾心与永乐,莫不是使者记错了。”
他去肯定的笑道,“请问云清有几位永乐公主?”
“自然只有一位!”他答道。
“那便万万不会错,这便是公主与我王的信物。”他说着左手托出一把匕首。
凌云天当然认得,这是雪域国进宫的绝世神器,千燕寒求给了永乐。
随后,他又说道,“我王说了,此次来云清只求永乐公主一人,若是陛下同意从此独锦与云清百年结好,永世联盟,每年进宫独锦神驹三千匹,额外的进贡一样不少。”
凌云天微笑道,“朕对这个妹妹自小娇惯,早就答应了她婚姻大事由她自己说的算。容朕与公主商量之后再给使者答复。”
他颔首,“公主若是嫁去独锦,我王也定会疼爱有加。那本使者就回去敬候佳音了,告辞。”
临走前,他邪魅的看着永乐微微一笑。
永乐恨不得将他杀了,散了宴席,那些小姐闺秀们终于松了口气,个个兴高采烈的告退。
只剩下了海蓝萱在殿中,永乐才一把拉住凌云天的手,“九哥,我才不要去独锦和亲,你不会让玉娡嫁到独锦的是不是?”
凌云天眸光深深凝着永乐,“你究竟是怎么招惹了罗摩?”
永乐顿时委屈的说道,“我才没有招惹他,那个和什么罗摩的家伙我从来就没看见过他。”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皇上,一切都是奴才的错,上次带玉娡出宫,结果没有看好她,与独锦的使者遇到了......”千燕寒将那天的时候详细的与凌云天说了一遍。
听他将事情都说完,凌云天锐利的凤眸突然紧锁,手有节奏的敲打着御案,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
仿佛在等着他宣判永乐的生死,永乐的手紧紧地攥着海蓝萱的手,眼泪一刻不停的流淌着。
海蓝萱看看她,“放心,你九哥绝对不会将你送到虎穴之中的。”
“可是,九哥不说话,就是在犹豫。”她哭泣着说道。
千燕寒一直跪在地上,双手凝白分不出指节,脸上严肃,薄唇紧抿。
“燕寒,你速速与欧阳宇去驿馆将独锦使者给朕请到宫中,就说朕与他商量公主出嫁的事。”许久之后,凌云天突然开口说道。
“皇上!”千燕寒惊呼一声,一个头嗑在地上,脆响阵阵。
“九哥!”
“云郎!”
永乐与海蓝萱惊讶的失声叫着他,永乐随后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海蓝萱镇静的看着他。
他脸色肃穆的看着千燕寒,声音凌厉中带着急切,“若是不想玉娡去独锦和亲便速速按照朕的旨意去办!”
千燕寒顿时抬起头看他,“皇上......”
“还不快去!”他终于咆哮。
千燕寒来不及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却清楚的知道,皇上一定也是不想永乐和亲的。
千燕寒一刻不敢停留的走下去,永乐缓缓抬头看着他,“九哥,你真的要玉娡去和亲吗?”泪水在她的脸上滚落。
他自龙案上站起,来到她的跟前,“不是朕要不要你去,而是形势到没到了必须要你去的时候。玉娡,朕说过,只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是你放弃了,所以无论未来你的去向是何处,都别再问朕是不是希望。”
他的话有些绝情,但是却也句句是实话。
“你先回去吧。”他的声音终于柔和了一些,看着永乐的眸光中也充满了温暖。
永乐一句话也没有说,到了此刻她已经无话可说。
跪安之后,她转身出了中天殿。
皇家公主,身份尊贵,金枝玉叶。
可是其中的悲哀却鲜少有人知道,不是被作为棋子以拉拢权贵重臣,就是成为两国和平的牺牲品。
九哥算是疼她了,留她到今日。
永乐的背影在她的眼中渐渐模糊,心中涌起阵阵悲哀与心痛。
肩头一暖,她知道那是他的手。
转回身,她便跪了下去。
身子在半空便被他阻止,然后一用力将她拉起。
“云郎,不要让玉娡去和亲!”她颤抖着声音说道。
他的手在她的肩头更加重了些,只是眼神不移的凝着她,良久他松开手,转过身看着永乐消失的方向轻叹一声,“朕又如何舍得!”
她一下拉住他的手,含着期许说道,“我就是知道,云郎不会让玉娡去送死的。”
他的脸色却依旧阴沉,许久他才说道,“若是朕猜的没错,那独锦使者便是罗摩。”
“什么?他竟然如此胆大?”海蓝萱惊讶的说道。
他点头,“否则他如何能战胜了八个兄弟成为独锦的王,只要将他拿住,区区独锦便没有什么恐怕的了。”
她明白了,一切胜负原来只在这一夜。
“如果让他逃了呢,咱们就怕他了吗?”她还是忍不住问道,言下之意,如果他逃了永乐就要和亲吗?
他脸色深沉,眸色如墨让人看不透,“若是往日,朕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可是现在宫中不宁,凌商毅造反,若是此时再与独锦开战,实在不是上策。”
她不在说话,只是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
他从来不在她的面前皱眉头,此时他沉重的表情告诉她,事情绝对比他说的要严重的多否则,他绝不会如此。
永乐与她亲近,却更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她尚且舍不得,与他来说要永乐和亲只怕更是痛如剥皮。
她与他静静的站在中天殿上,谁也不说话。
只等着千燕寒回来,一切便有了结果,永乐是去是留也有了决定。
中天殿中寂静无声,只听得到他与她的呼吸声。
月华倾洒了一室的银白,却凭自充满了伤感。
一声脚步清晰的传来,紧紧握着的两只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进来。”还不等千燕寒说话,男人急切的声音便传出殿外。
千燕寒急切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便看到他在寒冷的冬夜里满是汗水的脸庞。
“怎样?”凌云天沉声问道,声音中少有的带着轻颤。
千燕寒跪在大殿上,低声说道,“参加完宴会他便离开了驿站,奴才与欧阳将军追出帝都五十里也未见踪影。”
海蓝萱的身影顿时站不稳的晃了起来,凌云天一把将她搂过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千燕寒的脸色慢慢变得惨白,虽然不知道使者与永乐和亲究竟有什么要紧的关系,但是自海海蓝萱的反映来看,似乎一切已经有了结果,而且还是最坏的结果。
“皇上!”他失声的叫道。
凌云天看看他,良久轻轻的摇了摇头,“这是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