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海急忙点头,“是的,凯旋而归,听说皇上亲自在正阳门迎接大军归来。”
她的心顿时落下,一阵欣慰,随后又问道,“还有什么特别的事?”
广海摸摸头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了。”
“哦。”她有些失望的点头,等所有人都退下来,叶海轻声的说道,“小姐是不是想问少爷?”
海蓝萱抬头看向她,笑着点头,“还是你最了解我。”随后眸色深远,“不知道父亲此次河洲治水会怎样,希望海蓝瞻能不辜负父亲的期望在军中有所成就。”
叶海却不悦的说道,“小姐,少爷在家时对您非打即骂,您如今还为他筹谋。”
海蓝萱轻叹口气,眸光中却带了许多的凌厉,“那些我都没有忘记,可是我此时若想光复海蓝家便只能如此,只要是对咱们有利的就要去做,那些旧账有机会再讨回来。”随后看向叶海,“叶海,放心你所受的委屈我都记着,无论是谁终有一天我都会让他加倍偿还。”
叶海当即含泪,“小姐,奴婢不是为了自己委屈。”
“我知道。”她握住她的手说道,一切都了然于胸,不过正像她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有一天不再受人欺辱,只不过曾经血泪的记忆,她绝对不会忘记。
大夫人,海蓝慧,尤其是海蓝瞻,差一点奸污了叶海,这是她此生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去看望朗明月。
一是因为之前琬凝的故去她心情沉重,不想让朗明月难过。
二是想有一天得到合适的机会,亲自与皇上禀明事情的原因,光明正大的去看她。
毕竟如今她已经位居妃位,不想有把柄落到任何人手中。
可是,这段时间,她安心养胎,凌云天他又忙,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这件事便一直没有提起。
“主子,陈大人来了。”广海进来回禀。
此时能从外面进来的也也只有陈太医一人了,“请。”她说道。
陈太医年仅六旬,是太医院品阶最高的太医,更是凌云天的心腹,所以她对他也是恭敬有加。
“给珍妃娘娘请安。”陈太医每次进来都恪尽职守,谨慎小心。
“广海,快将陈大人扶起来。本宫说过多少次了,您每日辛苦亲自煎药,请脉,这些礼数就免了。”她坐起身子。
陈太医一如往常一般肃穆的说道,“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娘娘客气了。”
说着将安胎药自珍贵的黑色温盘中取出,还冒着热气。温盘是由上下两层珍贵瓷构成,上层瓷薄,下层瓷厚,中间是空的,在使用时向盘内夹层注入热水,里面的安胎药即使是在寒冷的冬日里隔上两个时辰也是还是滚烫的。
芸惜赶紧接过来放在桌子上晾着,陈太医跪在一旁给她请脉。
“脉息平稳,龙胎一切正常。”陈太医的每日的话几乎都是一样的,却也是她最想要听到的。
“药凉了,请娘娘服下吧。”
他站起身子然后说道,每一次都要亲眼看着她将药喝了才能离去。
海蓝萱点头,伸手结果药碗将药一口喝尽。
“陈大人辛苦了,广海替本宫送大人。”她说道。
陈的人走了,她的手放在小腹上,脸上带着纯美的笑容,“宝宝,今日你要乖乖长大啊,”
芸惜微笑着看着她,“小皇子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大的。”
“你怎么知道是小皇子?”她看着芸惜。
芸惜歪着头想了一会,“奴婢只是感觉是小皇子,主子您不喜欢吗?”
她伸手禁语说道,“嘘,别胡说他会听到的。我的孩子我怎会不喜欢,不管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我都喜欢。”她幸福的说道,好似腹中的孩子真的能听到一般。
“主子,您昨日要的雪缎奴婢都领回来了。”门外有人说话,她顿时被这道熟悉的声音掩去笑容。
“是梅烟,主子,奴婢去拿进来。”芸惜注意到她的脸色,马上说道。
“芸惜,让她进来吧。”她出声喝住芸惜,轻声的说道。
芸惜这才停住脚步,开口说道,“进来吧。”
门开了,梅烟捧着雪缎转过屏风来到她的跟前,跪在地上。
她抬眼看着梅烟,这个昔日跟在她身边多年的小丫头,如今早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眉眼间也成熟了几分。
但是,她不喜欢。
叶海比她大三岁,可是至今眼睛都是澄澈的,而眼前人的双眸早已失去了纯真,让她越发看不清了。
“拿过来给我看看。”她说道。
梅烟站起身子将雪缎递到她的面前,她伸手拂上丝滑的雪缎上,“不愧为雪缎,丝滑如瀑。你说,用这个给宝宝做中衣可好?”
她看着梅烟问道,梅烟顿时愣怔,不敢相信她是再与自己说话,芸惜见状急忙说道,“梅烟,主子再跟你说话呢?”
梅烟才幡然醒悟,赶紧说道,“雪缎柔软轻薄,给小主子做衣服再适合不过。”
她点头,“那就先做几件,然后在配上你一手绝技的刺绣。绣什么好呢?”她歪着头想着。
梅烟却顿时惊讶,“小姐是说......让奴婢给小主子做吗?”
“怎么,你不乐意?”她浅笑着盯着梅烟。
梅烟噗通一声对倒在地,“奴婢愿意,奴婢愿意。”泪水便夺眶而出。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的。”她清淡的说道,随后说道,“叶海你说绣什么好?”
一旁刚自寝殿出来的叶海,急忙抿掉眼角的湿润说道,“吉祥草吧,保佑小主子一生吉祥如意。”
“好,就吉祥草吧。”她很满意叶海的提议。
“是,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心绣的,保证绣的跟真的一样。”梅烟激动的说道。
她点头,看着眼前都湿了眼眶的几个人,心中有什么轻轻的放下了。
终归是相濡以沫走过来的,这其中的情谊到底有多重,只有她们自己心中最清楚。
因为琬凝的死她的确是怪罪梅烟,甚至怀疑梅烟,可是到底她还是不愿意相信琬凝是梅烟害死的。
也许心中更不愿相信的是,梅烟背叛了自己,背叛了这么多年的相扶相持的情谊。
有时候报复是最容易的,而放下是最难的。
可是,看着梅烟脸上荡漾出来的感激和叶海会心的喜悦,她终不愿再去打破这一丝宁静和气。
她实在不想看到自己身边的人与自己反目成仇,更不愿看到自己身边的人下场凄凉。
叶海与芸惜都为了她们今日能和好如初感到高兴,非说要庆祝一番,她自然随她们热闹一下,只不过不知为何她的心境却早已不似当初了。
与梅烟之间的那些细枝末节在她的脑海中早已散不去了,琬凝的死可说是与她来说最难放下的一件事,所以要将心中的那些疑问和怀疑都摒弃也便难了许多。
她允许了她们几个都就坐,广海却坚持留在外面看守,“那你就先喝三杯吧,当是今天辛苦的赏赐。”她说道。
广海笑着点头,仰头就干了三杯酒。
她忙说道,“你还真是实在,我说让你喝三杯你就喝三杯。多少吃点菜啊。”她有些心疼。
广海嘿嘿一笑,“主子说的话就是圣旨,奴才自然要言听计从。”
“广海你这张嘴又开开始胡说八道了。”芸惜厉声的喝道。
“好了,芸惜,这里没有别人,就由着他胡闹吧。”随后她又说道,“你如今已经是瑶华宫里的总管太监了,有些事情要不要亲力亲为了,给自己物色个得力靠得住的心腹,也好自己轻松些。”
“伺候主子是奴才的福分,奴才没事的。”广海说道。
“你没事的,我却不想你太过于劳累,就按照我说的做,如果你身边没有,来日我便跟千总管说说让他自身边调过来一个得力的人。”海蓝萱一脸认真的说道。
广海这次不再推脱,“多谢主子关怀,这个就不必麻烦大总管了,奴才自己会看着办。”
看着广海一瘸一拐的走下去,她的心底不禁泛起一丝暖意。
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来,虽然宫里又多了宫女太监,但是平日里除了她们几个谁也不得靠近大殿,这是她立的规矩,所以她便允许几个丫头喝酒助兴。
几个人的酒量还都是出奇的好,这么久她们还是第一次如此无拘无束的聚在一起。
“小姐,奴婢以为您不会原谅奴婢了”梅烟脸颊微红的举起一杯酒看向她。
她深深出了口气,“过去了,不要提了。”
“小姐,琬小主真的不是奴婢......”她见海蓝萱言词间到底还是未曾完全信任她,立即接着说道。
“住口!不许再提凝儿的名字,”海蓝萱打断她的话,声音严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听到梅烟提到凝儿的名字竟然会如此生气。几个人顿时跪倒在地。
她闭了双眸,脸上露出一片痛苦之色,“别再提起凝儿!”她咬牙说道,随后起身走向寝殿。
梅烟跪坐在地,泪水肆意,“小姐......到底还是不相信我!”她喃喃的说道。
叶海看着她,“小姐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心中仍旧放不下琬小主。你也是,干嘛非要在这时候提起琬小主呢?”
“若是小姐信我,即使我提起琬小主又如何?”梅烟哭泣着低吼。
“梅烟,琬小主不但惨死,还被人侮辱,一尸两命,你觉得主子会怎样心痛,况且凶手还逍遥法外,主子会如此轻易的就忘记吗?”芸惜眉色有些不悦。
她觉得梅烟真的有些过分,语气重了些。
“可是琬小主的死也不能全怪我,怎么就好像那凶手是我呢?”梅烟将话头转向芸惜,眸色中带着不满。
“你自请去服侍琬小主,琬小主惨死你敢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即使琬小主的死与你无关,难道你就不会心痛吗?我们是奴才,但是我们要做个有情有义的奴才。琬小主平日在宫中待你如姐姐,任何下人的活都不让你去做,难道你心里就一点都不感激吗?”
叶海顿时觉得心头一颤,梅烟更是脸色惊讶,“你......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