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子轩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站着的是海蓝萱,他愣怔着。
“有劳向大人了。”她微笑着去接他手中的食盒,他才惊醒。
看她眨眼的模样他即将要拜下的身子才僵止住,会意之后赶紧将食盒递到她的手上。
食盒被接过,手上一空手心中却多了一团纸。
他紧紧攥住右手,随后隐与袖中,海蓝萱微微点头,随后便转身而去。
叶海与芸惜赶紧过去,接过食盒,“主子,您真是吓死我了。”
她看着抹汗的芸惜说道,“你看到了?”
叶海瞪大着眼睛凑到她的身侧小声的说道,“小姐,你递过去的是什么?”
她立时惊讶的看着两个丫头,“完了,你们都看到了,那不是很容易便被人发现了。”她轻抚着胸口,还好那些侍卫都是看向前方,敬业的很。
芸惜随后说道,“主子的事奴婢本不应多管,可是这与外臣往来书信,可是个有口难辨的大罪。万一落在别人的手中.....”
她随后眼眸黯淡,低声的说道,“我知道,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如今想知道郁姐姐朗姐姐和凝儿她们的情况,谁也帮不了我。连玉娡都进不来!”
众人随着她情绪低落而都垂下了头,面带忧色。
她沉默了一会,不想让大家都不好过,抬头笑道,“没事了,不会有人知道的,我答应你们仅此一次,只要让我知道她们没事就好了。”
第二日,向太医的食盒如期送至,这一次她没有去接,芸惜拿过食盒之后她迫不及待的打开。
可是却将整个食盒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只字片语,失望之下,她坐到软榻上喃喃的说道,“怎么会没有呢?昨天明明将字条交给他了啊?”
几个丫头忙安慰他,芸惜说道,“主子别急,时常不是听人这样说吗?没消息便是好消息。”
她顿时轻笑道,“你还当这是战场呢?”
她又将食盒碰到手里,“我就不信找不到。”仔仔细细的查找着每一处,却还是一无所获。
芸惜伸手将药膳递过来,“主子,先用药膳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接过来,却一点心情也没有吃下去的欲望。
突然叶海说道,“芸惜姐姐,你袖子中掉下来的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叶海指着的方向看去,芸惜更是不解,“我袖子中没有什么啊?”
看清之后却是一团纸,海蓝萱惊呼道,“快拿过来,一定是向太医递到你袖子中的。”
芸惜赶紧过去捡,一双脚却不偏不倚的出现在那团纸的前头。
芸惜赶紧将纸团捡起来,藏到袖子中,梅烟眸色中带着一丝难以压制的惊讶说道,“什么东西啊,芸惜姐姐竟然如此宝贝的赶忙藏起来。”
“没什么,是我写的字太丑了不敢给别人看。”芸惜说道,随后便走了进来。
海蓝萱向梅烟招手,“进来梅烟,绣完了吗?”
梅烟将手中拿着的风袍递给她,“终于绣完了,奴婢真怕赶不到天冷之前给小姐穿呢!”
接过,梅烟手中的风袍,她眉宇间透着惊喜与喜爱之色,“梅烟的手真是越来越巧了,我觉得之前绣的就已经很好看了,没想到此时的手艺更胜一筹。”
梅烟经她这么一夸还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说道,“小姐是在取消奴婢吧。”
她连忙摇头,“绝对不是,是真心的喜欢。梅烟,你真棒。”她抬头冲梅烟笑道。
“你眼睛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她见梅烟一脸疲倦心疼的说道。
梅烟展颜一笑,“奴婢不累,只想快点绣好好给小姐送来。”
她连忙说道,“现在绣完了,我命令你即刻上床去休息。”
梅烟连忙点头,“奴婢遵命。”便下去了。
梅烟走出去之后,芸惜才将袖子中的字团拿出来递给她。
她看看芸惜轻声的说道,“其实梅烟除了有时候倔强了一些,还是很忠心的。”
芸惜赶忙回道,“主子,奴婢绝不是信不过梅烟,只不过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危险。”
她点头,接过纸团,“我知道,芸惜。你做得对,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孤立了她,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芸惜急忙说道,“主子放心,咱们待梅烟绝对若同亲姐妹一般的。”
叶海也接着说道,“梅烟的性子小姐还不知道,平日里对芸惜姐姐多有顶撞,芸惜姐姐从没有怪罪过她,待她一直如初。”
她拉住芸惜的手,柔声说道,“芸惜难为你了,我谢谢你。”
芸惜却有些急,“主子到了此时还将芸惜当作外人吗?”
她点头,“是是是,是我说错了话。”
芸惜这才带了笑颜,她将手中的纸团慢慢打开,上面挥洒着几个小字,如同他那个人一般儒雅生风,平安无事!
她嘴角慢慢带上笑意,好一个平安无事,只四个字便将她几日来的担忧一扫而光。
大家看她脸上露出笑容,便都跟着高兴起来。
夜
月凉如水,掐指算来被禁足已经半月有余,今夜月儿高挂在天际,寓意团圆。
可是,她的身边却始终缺少一个人。
连带着她的心上也塌陷了一块,白日里的欢声笑语此刻尽数换做忧伤。
想不想他,可是每每午夜却都辗转难免,无法不想他。
可是,他在哪里?
在她想他的时候,他在哪里?可有想起她?
一切都是迷惘的,找不到答案,自他将她禁足,问出那句话开始,他的心便已经远离了她,而且越来越远。
这之后,她日夜心神不宁的等待着,等待他会如何去验证,会让那些太医碰她的身子,给他一个结果吗?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
直到今日,十五天了,她仿佛被他遗弃在冷宫中的那些女人,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心,又疼了 。
微微的疼,细密的感觉慢慢蔓延全身,到达血液,竟毛孔溢出。
这种感觉远比一刀捅进肉力还要可怕,她每日却都要承受。
若是他当真无情,为何要杀了丽嫔的大宫女?
若是他是为了她,又为何答允丽嫔要将她验明正身?
一个个的疑问,每一天晚上都要在她的脑海中过一遍,每一 遍都犹如无数针芒挑绞着她的心。
心痛无比,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昏昏沉沉的睡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被叶海摇醒的。
睁开眼睛看到叶海激动的脸,她揉揉微疼的太阳穴说道,“叶海你找到了如意郎君了如此兴奋?”
“什么呀,小姐就会戏耍奴婢,是皇上下令撤去了禁卫。”叶海说道。
她当即一骨碌坐起来,“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皇上撤走了禁卫!”叶海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顿时兴奋起来,“叶海,赶紧给我更衣我要去看看。”
一路跑到了宫门口,果然宫门口的禁卫都撤走了,她一下跳出去,然后又转了几个圈,“哇,我自由了。”
叶海赶紧笑道,“小点声,要皇上听见了,再反悔怎么办?”
她当即捂住嘴巴,然后四下看看,随后笑道,“才不会呢,君无戏言!”
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她的心重重一顿,曾经他温柔的与她说过的话,此时响在耳侧,君无戏言,那是他的承诺,可是他却反悔了。
“小姐,怎么了?”叶海见她突然脸色大变,忙问道。
她摇头,“没事,随我去看看凝儿。”
远处,一个身影挺立在那里,凤眸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
“皇上,早知道媗小主会如此高兴, 您真不应该关她这么久?”千燕寒说道。
凌云天冷声说道,“那禁令是朕下的,禁卫确是你调遣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这些年运用的一直不错,怎么偏在雪缤阁正经的很。朕着实该嘉奖你才对。”
凌云天的话让千燕寒心中一寒,立时委屈的说道,“皇上明鉴了,奴才知道这位主子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万不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男人轻蔑的看他一眼,“所以你这功夫还未到家, 那这赏便换做罚好了。”
千燕寒苦着一张脸,“奴才认罚,皇上只说要怎么罚?”
凌云天顿了顿,脸色阴沉,袖子一扬,“这道圣旨就由你亲自去宣吧。”
一道明黄的圣旨便落在他的手中,他眉头紧蹙,刚要说话,却只看到凌云天的背影。
微风吹过他的墨发,有些微寒,可是他的心中确实一片艳阳高照,温暖的很。
看到她的笑脸,终于看到了她的笑脸,他的萱儿始终是这宫中最单纯的一个,只因为他将禁军撤了便欢喜得不得了。
一丝满足的笑意在刚毅的脸上慢慢燃起,萱儿不要难过,君无戏言,朕永远记得与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叶海答应着与千燕寒刚要往宸月楼去,却被人迎面挡住了脚步。
“千总管?”海蓝萱有些惊讶的说道,没想到刚被解禁就碰上了千燕寒。
千燕寒脸色苦楚难言,向她见了礼说道,“小主晚些再出门吧。”
她不解的看着他,“千总管找我有事?”
他点头,“皇上有道旨意给您。”
她的心一沉,顿时失了分寸,不知道这是道什么旨意。
刚刚欢喜他为何无端解禁了她,此时却圣旨来的这样快,她着实有些心慌了。
莫不是,他要将她废了,送去冷宫,省得还要加派禁卫看守?
她胡乱的猜想着,却完全没有注意脚下的路,一不小心便被一块石子咯到了脚,身子微倾差点跌倒。
叶海急忙扶住她,千燕寒转头说道,“小主小心。”
心中却是悲凉的很,眼看着此时此刻海蓝萱已经颜色大变,一张刚刚还欢喜的小脸此刻慢慢苍白,他着实有些于心不忍。
第一次在心中腹诽自己的主上,当今的万岁,从小的玩伴,竟将这样缺德的差事非要他来办!
一会圣旨宣读完之后,这位小主还能否承受住呢?
他在心中不断的猜想,眼睛不住的打量着海蓝萱的脚步,此时便有些浮漂了,她还真是个命苦的女子。
虽然命运坎坷,但是最后希望她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