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刚刚开始,杂志社新加入了一位成员。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据说是主编的关系户,来实习,这据说自然是杜薇这八卦女传言的。人倒是很活跃的,一来就站在最醒目的地方毫不扭捏大声自我介绍,:“我叫温言,初来咋到,还请各位哥哥姐姐多多关照。”左手顶着脑袋做了个标准的军姿,很是讨人喜欢,笑起来左边脸颊一个闪亮亮的酒窝。一下子就虏获了办公室里一群人的友爱之心。
其他的几个人也个个轮流着做了个简短自我介绍,轮到布布说完,温言笑眯眯的打趣
“布布姐,你说我们多有缘啊,名字里都有言字呢。”左边小小的酒窝显现出来,灿亮灿亮的。
杜薇呼啦啦跑过去捏那个酒窝,“小伙长得不错呀,有没有女朋友啊,薇姐给你介绍个,这小摸样,啧啧标准正太一个。”温言往旁边一跳,捂着脸哎呦:“薇姐,别捏呀,这肉嫩着呢,别整青了。介绍对象是可以的,不过要好看点的,嘿嘿,一般的可入不了我的眼。”
杜薇豪气干云的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吧,你薇姐的法眼能挑出个次品给你吗?放心放心。”
小伙也确实是不错的,完全不像个靠着关系户闲在一边混日子,时常跟在背后一起跑新闻做访谈很是勤勉。
二十岁的小伙,总是朝气蓬勃的,跟前跟后的一口一个哥哥姐姐喊得毫不含糊,人缘自是不必说。二十岁,年少轻狂的年纪,说不出的美好花样年华。布布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孙晓雯还有简薇。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两三年时间。现在都分散在了何处。
“布布姐,你真的比我大吗?你看起来的样子好小。”温言凑过来仔仔细细看正发呆的某人,认真问道。
“布布姐,你有没有男朋友啊,现在外面坏人很多的,你不要轻易被人给骗去了呀。”
这小子也不知怎么的,成天绕着布布问前问后,不得消停,话说,他还真不像个消停下来的人。
有相聚,就有离別,人生的百转千回中,一直布满了一个又一个车站。我们都是旅人,既然要去的终站是不一样的,只好在这里分手。抹干眼泪,我走我的路,如果你曾是那么值得爱,我会永远怀念你,谢谢你陪我走一程。如果你不值得,我会把你忘记,当作从来没有认识你。
布布是怎么也没想到楚东还会找上她的,刚踏出杂志社大门,旁边突地伸出一只手把她拽往一边,她反射性的大叫一声,跟在后面的温言拉住她另一只手,防备的看着楚东,:“你谁呀,光天化日的胆敢强抢民女。”布布满脸黑线,丫的这话怎么说得文艺的如此别扭呢?
楚东不为所动,只直直看布布,:“我有话要跟你说。”
布布挣开他的手,让温言先走,待会跟上去。
温言不肯,:“为什么要我走呀,布布姐,他要是坏人怎么办呀,我得留着保护你,别怕,我会跆拳道的。”边像模像样的做了个跆拳道起手势。
布布看他搞笑的样子,无奈道:“恩,知道你厉害的,这是我朋友,你先走。”
温言只得不甘不愿先走一步,转过前面街角,趴在了墙角上远远的注视那一头动静。
楚东见人走了,耐不住的先开了口,:“你说,以前我妈是不是去找过你了。”
布布一愣,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事来的,一时不知道该承认还是否认。
见她不说话,冷哼一声,:“你不用瞒着,我早上听见我妈谈话才知道的。为什么那时候不告诉我呢?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她低头,仍然秉承沉默是金的硬道理,说了又能顶得什么用,说了一切就能好了吗?那个时候楚父刚刚过世,楚家正是需要有人站出来撑起整个局面的时候,而她,一个毫无背景又害得楚东为其打架住院的人,怎么能奢求一切说出来就能和平解决?楚母说得没错,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累赘。
楚东握着她的肩,恨恨咬牙,:“你还是这么冷血,就不能学着在乎我一点吗?你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呢。我多像个傻瓜呀。”我多像个傻瓜呀,当年转身就负气的离开,那么多年的孤寂和落寞,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成了陌路人,你有了你的幸福,我有了我的生活,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可能怨得了谁,生活总是这样的,让你得到过失去过,感怀过留恋过,最终也是挽回不了的,一回头已是沧海桑田。
他晃着她肩,却始终没有听到对方说一句话,哪怕委屈的无辜眼神,哪怕后悔的滴滴泪水,那样的话,他就有了把她轻搂入怀里的机会,告诉她,没关系的,我不介意了,我只要我们在一起。
可是她终究没有任何回应,木木的任他摇晃,低低喟叹,:“楚东,就这样吧,我现在生活得很好。”
他的眼睛刺刺的痛起来,胸膛一鼓一鼓的换着气,最后一点点残存的希望终是破灭了,他冷冷的转身,黑色的长款风衣被风掀起小小飞扬的弧度,背影竟显了些萧条孤寂意味。
这本是个晴朗的一天,却硬生生多了几许雨天的凄迷。
楚东一走,一直躲在转角墙头偷看的温言三两步的蹦跶过来,拉了愣神看路的布布,:“走啦,人都看不见了,还看什么看。哼,他也没我长得帅。”
她以为这次是真的什么也结束了,却在一星期后的傍晚意外接到Carey的电话,那头焦急的唤着布布,:“你能过来一趟吗?在仁爱医院。”
布布慌里慌张赶到医院的时候,Carey已经等在门口,沉默的把布布带到五楼的房门前,:“你进去吧,他现在大概最想见到的是你。”
病房里,那个几天前还抓着她肩膀质问的男子,脸色苍白的倚靠在床头,微长得胡须更是衬得他更显憔悴。布布站在病床前,双手紧拽在一起,指甲有些陷进肉里,她却浑然不觉,:“你”只一个字,却再也说不出下文,含了一口的话,每一个每一个字都融化了又咽下去,只觉苦涩难当。
他挣开眼睛看着来人,眼底浑浑浊浊的模糊成一片,手突兀的按住了胃的位置,剧烈的咳嗽起来,门外的Carey总是没忍住冲了进来,扶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顺着气,抬头复杂看一眼布布,隐忍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楚东反手按了Carey的手,闭起眼睛微微向下滑了一些半靠床头,许是刚刚咳嗽的缘故,声音沙哑无力说道,:“对不起,言布布,你说的没错,我们都该有新的生活,对不起,打扰你了,我以后不会了。”几天的醉生梦死,仿佛一个轮回的超度,他终是无力了,那么多的东西不是自己想要就能留得住挽回得了的,那么,就放她自由吧,也让自己超脱。
有些事,我们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去坚持,因为不甘心;有些人,我们明知道是爱的,也要去放弃,因为没结局;有时候,我们明知道没路了,却还在前行,因为习惯了。其实,失去的东西从未曾真正属于你,也不必惋惜。有些心、难懂。有些事、难说。有些情、难忘
Carey难以置信的看向他,却看不透那双闭起的深邃眼眸里蕴藏什么东西。
布布哽住,“那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保重身体了,以后过你自己幸福的生活,别在伤害自己,别在为了我难过,因为,不值得。对不起,应该是由我来说对不起,可我,仍旧懦弱的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