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何体统!”谢父怒喝,“面临危机,你们身为谢氏一族就如此惊慌失措吗?”
以往他只要声音一大,众人就会瑟瑟发抖。可现在他的怒喝之声,根本起不了任何震慑的作用,众人还是纷纷往外逃去。
片刻间,书房内除了谢父,谢炎还有两位兄长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阿爹,怎么办?”谢炎的一位兄长问道,外面不时传来的惨叫声,让人胆战心惊。
谢父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一下子苍老十岁,原本锐利的双眼此刻也有些失神。定了定心神,他转身从一个柜子中拿出一个匣子,打开了,几人一看,是满满一匣子的金饼。谢父将这些金饼平均分给眼前的几位儿子,说道,“你们各自逃命去吧,能留下一个,也算是为谢府留下一脉了。”
“阿爹……”
“阿爹,我们一起走!”几人哭着跪下来求道。
谢父摇了摇头,黯然说道,“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但这一切分明是冲着我来的。阿爹一生都为了谢氏一族,得罪过的人不知凡几。如今仇家寻来,也是早年种下的孽缘,你们且去,逃出一个是一个!”
“阿爹……”
“去!”谢父怒喝。
几人跪下来叩头拜别,狠下心往外奔去。
“三郎!”谢父喊道。
“阿爹!”谢炎哭着擦了擦眼,回过身来,看着他。
“把你五妹也带上吧。她,这段时日受苦了。”
“阿爹!”
“去吧。”
“喏!”
谢炎跑了出去,一路往谢婉莹的院子跑了过去。出了书房,他才知道那些马贼的凶残,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见着女子就拉到房里去蹂躏。
他暗暗心惊又害怕,却也不敢多想,专拣了小路,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
夜色之下,谢府火光冲天,在外面的拐角处,站着一队骑士,黑色武士服,黑色面巾包住了脸庞。有一人策马上前走近领头的武士,压低声音说道,“将军,看来有人抢在我们前面了。”被称为将军的人没有做声,面巾上的狭长的凤眼倒映着冲天的火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将军,是一伙马贼。”
“马贼?”将军念了一遍,“有怎么进退有据的马贼吗?”他疑惑。
这马贼出现的太过蹊跷,之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将军,这一次倒不用我们亲自动手了。将军,趁着夜色,我们回去吧。城里的人都知道你在三天前就离开凤凰城,突然出现在这里,会让人疑心。”
“你说的对,的确会让人疑心。”将军的右手食指轻轻的婆娑着下巴,双眉微微蹙起,像是在考虑着什么。呵!原来黑暗中这群骑士居然是应该在三天前离开凤凰城的李赟!
谢府的喊杀声整整持续了一夜,在天快亮的时候,那伙马贼,才慢慢的从谢府中撤出来,一个个如同吃饱的餍足的兽一般,嘻嘻哈哈笑着慢悠悠的晃出来。
李赟拿掉了蒙面的黑巾,脱掉了外面的黑色武士服,手一挥,铿锵有力的喊道:“杀马贼!”双腿一夹马肚,往谢府冲去。他身后的骑士随即学着他一样,拿掉了黑面巾,脱掉了外面的黑色武士服,齐声喊道,“杀马贼!”
“幸苦”了一夜的马贼,哪里会料到居然有人这么大胆在外面堵着他们,一时间倒也愣住了。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李赟等人势如破竹,冲破了他们的阵型,来回几次,那伙马贼便被冲散。他们“劳作”了一夜,精疲力竭,哪里是李赟等人的对手?
与此同时,从西边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乌赫,还我兄长命来!”一道娇喝声一同从西边传来。又一队骑士冲了进来,和李赟一起与那马贼厮斗在一起。
一个时辰之后,战斗就已经结束,马贼无一生还。
这时天微亮,太阳跃出了山头,一束彩光照耀在李赟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光芒,他手拿长戟,冷眉肃目,宛如战神。
在他们没有发现的一处角落里,停着一辆小小的马车。
“女郎,你真是吓死奴了。怎么会想到夜访谢府?”一道不满的女声从马车里传出来,“幸而那些马贼没有发现我们,否则你我可就在阎王殿上相会了。”
郑若的脸色有些苍白,谢府的惨叫声响了彻夜,犹如鬼哭之声,让人胆寒。她躲在这里,和柳絮的双手紧紧相扣。她不是不害怕,只是有着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
上一世的时候,谢府也曾遭遇马贼。那时李赟已经娶了谢婉莹,在谢府的帮助下,司马楚给了他一个峙阳城操守的官。在去峙阳城的途中,有人送信给他,说是三日之后有马贼要夜袭谢府。李赟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到谢府的时候正好遇上马贼肆虐之时。他冲入谢府与马贼恶斗,谢府到最后是保全了,但是他却受了极重的伤,险些要了半条命。整整养了半年,伤势才好全。
如果上一次出城不是遇见林三娘,她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虽说,如今他与谢府已经交恶,可谁知道命运是如何安排的?所以,今夜她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李赟。想要拦他一栏。
幸而他没有像上一世一样马贼刚来就冲进去,而是在他们精疲力竭之时才赶到。见到他毫发无伤,她心中稍安。
“咦,女郎,你看那个妇人是不是上一次我们在城外救的?”
郑若仔细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林三娘不同她们穿着曲裾深衣,而是一身利落的胡服,手拿马鞭,站在李赟面前,弯着腰低声说着什么。郑若也知道这伙马贼出现在这里有些突兀,似乎上一世就是从这群马贼开始的,胡人后来不断的开始骚扰边境,直至有一天他们突然冲进了清水关。